第 14 章

    鱼江离长身玉立,花凉抬头望见了他眸中遮天蔽日的森寒之气,还有嘴角隐含深意的笑容,晚风吹得他衣诀飘飘,竟让她产生了一种再也逃不掉的错觉,整个身子仿佛坠入了冰窟不寒而栗。

    他的声音更是慵懒,妖邪的如同裹挟了寒风,花凉深知风雨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来,她紧跟着打了一个寒颤,而他仅说完这句话便已转身离开。

    花凉盯着鱼江离渐行渐远的背影失了神,反应过来迅速逃回到自己的房间,用被子盖住了脑袋,不知何时起连和他同处一处,都会觉得不自然,想要躲闪他的目光又想追随那双漆目,他的桃花眸极为魅惑人心,兜兜转转还是深陷其中。

    花凉的勇气如抽丝剥茧般,在独处时仅剩下柔软的内里,晚上去他房内吗?她从被子里探出了头,这才大口的呼吸着,紧接着又平躺到了床上盯着虚空叹息,想靠近又想逃。

    好在鱼江离未说她几时去,花凉索性多躲一会儿,只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便简单的清洗了脸,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之后对着铜镜整理了衣裳,无奈的走出了房门。

    直到花凉站到了鱼江离的门外,却待在那里横竖不想进去,最终她闭上了眼睛咬着唇,轻轻的叩了门。

    鱼江离低缓的嗓音听起来带着诱哄,“进来。”

    花凉心口一紧打开了房门,正见他坐在书案旁,只穿了一件她没见过的白色外衣,袖口下修长的手正把玩着笔,见她来了也只是淡淡的扬眉,举手投足间带着不可言说的傲气,虽懒散的坐在那里,却偏偏气势逼人。

    须臾他无声的停了笔身,眉心蹙了蹙,本就寒冷的房间因为他的皱眉又冷了几分,花凉再次感受到了拒人千里的寒气,便站在原地没有动。

    “过来。”

    花凉搓了搓手,移动着小碎步,生硬的挪到了他面前。

    “坐下。”

    花凉盯着地上的蒲团,把它拿的离他远了一些,才在他一侧恭敬的坐了下来。

    她瞟了一眼他的脸,眼睛快速的盯着书案,果然他轻启薄唇吐出冷得掉冰的字,“孤今日要好好的给你立规矩,这次花凉可要听得仔细些。”

    花凉颔首低眉。

    “自古男子与女子不同,女子生存要比男子艰难,作为女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今后你不可单独去见孤以外的任何男子,尤其是天黑了以后,倘若有重要的事也一定要先禀明了孤,得到孤的许可,呃...当然孤可以和你一同去,更不可像往日一样穿着里衣四处乱跑,明白了吗?”

    “王爷所说的花凉谨记,只是为何除了王爷以外?王爷也是男子啊?”

    “孤说的话你只需听着即可!”

    “花凉只是不明白。”

    那些男人的如意算盘,他解释不清,即便是是他自己偶尔也会被她吸引住,他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日后你会明白的,对了...孤还未想好如何罚你。”

    花凉委屈的等着他说下去。

    “这样吧,孤也饿了,就吃你今日端的那碗桂花羹,孤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罚你,倘若孤吃的满意罚的便轻一些,若是不满意孤可不会放你离开。”

    花凉听他的口气似乎没那么生气了,整个人如临大赦,“王爷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

    “好。”花凉迅速地跑了出去,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撒了欢的小兔子,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又不是没和他待过,只是内心的慌乱越发强烈了,每跟他说一句话胸口的小鹿便要闹腾一阵,她没注意身后的人扯起了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回来的路上花凉怕桂花羹凉了,竟然揣在了自己的怀里,着急赶路还是蹭了自己一身,好在她及时赶了回来,此时鱼江离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花凉见他见到自己,停笔把手中的纸放在了一旁,她凑了过去时碰到了他的身子,“王爷你在写什么?”

    鱼江离感受到了她的靠近,不动声色道:“孤画了一幅城周边的布防图。”

    “这些标记是什么意思?”

    “这是墨色所说的水患严重的方位。”

    “花凉可以看看吗?”她把桂花羹放到了鱼江离面前的书案上,然后拿着图纸细细的看了起来,看了一会竟有些难过,“若是没有大水该多好啊...”

    鱼江离察觉了她的心思,“虽然天灾人祸躲不了,但孤一定会努力安置流民,让百姓少受一些苦。”

    “鱼...百姓有您这样的王爷真好。”

    她好久没喊过他的名字了,鱼江离的内心涌入一股暖流,“虽然你夸孤,孤也不能言而无信,该罚的还是要罚的,就罚花凉喂孤吃饭!”

    “啊?这便算惩罚了?”

    “花凉不满意?”

    “满意满意,只是王爷饿了,自己吃不是更方便?”

    “孤带你骑了一路的马,这只手总抓着缰绳...有些累。”

    花凉盯着他的手,拉过了碗细心的吹了一口,用勺子把桂花羹递到了他的唇边,她依然不敢细看他,这种不敢她清晰的知道和对凌寒不一样,想到凌寒她压住了求情的冲动,她要等鱼江离心情变好,他若不好她便逗他开心。

    鱼江离心满意足,还是瞧着她道:“花凉以后绝不可以这样喂别人,倘若孤再发现一次绝不轻饶。”

    鱼江离说完瞥见了她气鼓鼓的脸颊,“孤看花凉不服气啊,那便不用等到回到王府伺候了,今日起花凉便留在孤的房内!”

    “花凉没有,花凉再不喂别人了。”她说着话又舀了一勺羹递到鱼江离的嘴边,直到他一口口的吃完了,“花凉可以走了吗?”

    “孤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不如...”

    “不如什么?”

    “孤的床睡觉很凉,不如花凉去给孤暖暖床?”

    花凉的手交叉于胸前,又听他道,“孤还要忙,暖好了来喊孤。”

    花凉无奈的爬上了床,拉过被子盖到了身上,而鱼江离依然坐在书案前,眼睛紧盯着手中的图纸,一息后他把火烛拿得近了一些,烛火下他垂长的发丝散落肩侧,衣襟处半敞着,整个人坐在那里被笼罩了一层暖黄的光晕,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仙君。

    花凉只敢在他专注做事情的时候,才敢如此一瞬不瞬的凝视他,从他的发顶看到他的脸,他认真的神情、他思索问题时微微皱起的眉心、甚至他抿起的唇。

    花凉想起了凌寒说的事在人为,倘若今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她便再无它求了。

    她正幻想着成亲后,他也是这般坐在她的不远处,偶尔向自己投来温柔的目光,谁知他真的抬起了眸子望向她,花凉的内心像是被一只箭射中了,她赶紧闭上了眼睛脸颊潮红,“嗐,又被他发现了。”

    花凉闭着眼睛内心越发平静,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鱼江离忙完手中的事,他倦怠的动了动身子,想着白日里拥挤的队伍,施粥的方位虽然在城中最显眼的地段却只有一处,眼下最重要的是在城边,再安置几个施粥的地点,明日他便要和世伯再商榷一下。

    琐碎的杂事全部压在了鱼江离的心头,之后怕是再没清闲的日子,明日卯时便要起床,他往床铺走去。

    可他走到床边时,才发现花凉已经睡着了,甚至睡得甚是香甜。

    “明是罚她啊,这只小懒猫。”鱼江离宠溺的喃喃道。

    他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差不多已过亥时,店家估计也歇下了,还要去叫醒他吗?算了就这么将就一晚上吧,或许可以睡花凉的房间,可他不愿。

    鱼江离思索之下,动手把花凉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又抱来一床被子合衣上了床。

    耳边传来花凉匀称的呼吸声,鱼江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扯住她的发丝闻了闻,若隐若无的体香,这一刻他想要靠近她。

    花凉本是平躺,之后她软软翻了个身子,猛的靠近下鼻尖擦过了鱼江离的脸,气息呼到了他脸上。

    鱼江离一怔又开始没有征兆的紧张,这种紧张比他听见军队的号角还要明显,上次他抱着她睡时,还没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赶紧平躺着身子,眼睛盯着黑暗处,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末了,鱼江离悄悄地偷看了她一眼,看来须尽早送她进宫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他怕会不舍得,对他已经感觉到了不舍的情愫。

    可他背负了太多,唯有铁石心肠,只是一瞬他便背过了身想要躲开她,内心却越发的焦灼了。

    他终于察觉了自己对她的在意,他只能不动声色的隐忍,可他还想抱抱她,他再次侧过了身子,眼睛盯着花凉的眉眼。

    霎时,鱼江离不由的伸手捏了一把花凉的小脸,反应过来自己却呆住了,花凉的脸在清冷的月色下,只能分辨出大概的轮廓,她衣裳从肩上滑落下来,隐约可见雪白的肩颈,鱼江离替她提了上去,他终于承认了——他动心了。

    可情这个东西,他碰不得。

    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最后还是收了回去,把她留在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那里疯狂的跳动。

    最近他的情绪起伏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城中的百姓受苦受难,另一方面他无论怎么隐藏,还是能知道是因为身边的人,不知从何时起,那里早有了她的位置。

    他走过战场、爬过死人堆、从风餐露宿到锦衣玉食,他立于人世间以为看透的世间的一切,却从未想过会动情。

    身侧的少女似乎做了香甜的梦,她嘤咛了一声翻身背对了他,鱼江离终于觉得心跳缓和了一些。

    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着了。

    早上天还未擦亮他便起来了,看着身边的少女,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而他仅是一动花凉便睁了眼,她迷茫的看了一眼身边人,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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