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顺着无当圣母的指向,只见河水与汪洋交接,汪洋与天际连成一线。远看海面波光粼粼,平静非常。近看海面一层波浪翻着另一层波浪,朝岸边滚滚而来,一层又一层,不停歇的翻涌。吕兰英和小乞丐从来没有见过大海,都看呆了。半晌,小船驶入大海,小乞丐情不自禁的把手放进海里。她突然玩心大起,朝吕兰英泼了一手水。吕兰英吃了一惊,大叫:“我这可是新衣服。你如果想玩,等我把新衣服脱掉。”无当圣母制止了二人,说道:“你们先不要玩了,小船这么着是漂不到目的地的。我需要去云端引路。”说罢,拿出一根细丝缠在船头,她腾空而起,站在云上拉着小船,而小船在海里的速度加快,劈开浪头,像箭一样穿梭在大海上。小乞丐看着无当圣母,惊讶道:“道长还会飞呢。”吕兰英笑道:“她会的可多了!现在想想她竟然愿意教我们,将来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厉害。其实,如果能学到十分之一二,我就很满足了。”

    小船在大海上不知道飞驰了多久,很早就已经看不到海岸了。三个人都有些无聊。忽然,小乞丐指着前方:“你们看,那是什么。?”吕兰英摆摆手:“只是一片云。”小乞丐摇摇头:“不像,你们再好好看看。”待小船前进了些,那片云变得越来越大,再近些,只见云雾层层密密的环绕着一个地方。渐渐的,小船驶向云雾,穿过层层云雾,又有雷电狂风,如果不是无当圣母牵着小船,恐怕这船早就被狂风吹走,或者被雷电劈中。显然这里并不是凡夫俗子能来到的地方。

    吕兰英惊讶有余,也佩服小乞丐的眼力,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普通的云的?”小乞丐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朵云看起来就不一样。可能是比别的云大了些许。”子玟在一旁听着,自己也没发现那朵云的异样,心下对小乞丐有了些许的改观。也许师父想收她们为徒是有原因的。

    越过风雨雷电,前方却突然放晴。一个岛屿映入眼帘,此时夕阳西落,橙红的霞辉映衬着紫雾,青青老柏与山峦相应,耳听得黄鹤清鸣,青鸾相和。船慢慢靠岸,见无当圣母早就在岛上等候。三人下船登岸,活动了一下筋骨。无当圣母领着三人往岛里走。不多时,来到一个大门前,殿门巍峨,古铜色的门,青色的瓦。门前上书三个大字“碧游宫”。

    道姑让子玟前去叩门,大门是精铜所造,叩起来回响连绵不断。咚咚咚三响过后,一个道童开了大门。他见来人是道姑,施了一礼:“见过无当圣母,不知圣母要回来,未曾接驾,还望海涵。”

    无当圣母问道:“童儿,师父可曾回来过?”道童摇摇头。圣母默然叹息,她思考了一下,对道童说,“这样,你先带她们三个去红柿居歇息用饭,之后帮我在那边准备间客房给她们。然后,你来我道场见我。”她转身对三个女孩说:“现在时间比较晚了,一会儿童儿会带你们去休息。老身今天晚上还有事,明天会找你们。”

    道童带三人进门,穿过门口青柏劲松林中小径,在树林分叉向左走,又再次分叉向左走。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一个竹桥。上桥后,细看桥下不是河水,竟是海水。虽然竹桥够宽,但因为没有护栏,前方都是迷雾,三个人走的胆战心惊,生怕掉了下去。不多时她们走到了另一个小岛上。迷雾散去,细看眼前,尽是奇花异草,香气各异。道童有意绕开花丛处,又曲折蜿蜒,顺着岛的边缘走到了一片果林处,碧桃丹杏芬芳扑鼻,果林旁,河水流过,清冽非常。越过林子,到了一座小院落,院落门口上书“红柿居”三个字。道童打开院门,小院有三间小屋,茅屋泥墙,小屋旁有棵高大的柿子树,上面挂满了柿子。想来红柿居由此得名。小院清新别致,尽显隐士风情。道童又打开小屋正门,请三人进去。三人进门,见地上有几个蒲团,就落了座。道童施礼退下。

    三人一路上内心惊叹这碧游宫的仙境是何等瑰丽。吕兰英问子玟:“我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这样的美景。你呢?这地方和你家比起来,怎么样?”子玟笑道:“这里更好,这里山川锦绣,自然和建筑相互辉映,相得益彰,我家只是空有几个屋子而已。”吕兰英又问道:“你之前来过这个地方吗?”子玟摇摇头:“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师父她喜欢云游四海,只是偶尔去我家教我些本领,我们其实没见过几次面,更没有来过这地方。”

    小乞丐推搡了一下吕兰英:“刚才那片果树长的真好啊。我都看饿了。要不我们去摘些来。”吕兰英摇头:“估计一会儿晚饭就会来了。我们刚到此处,还是不要唐突的好。”说话间,道童端来几道素斋摆上。道童对她们说:“三位请用餐,之后我会帮三位准备沐浴所需,明天方可正式拜见无当圣母。”说罢退下。

    三人几天没有吃过正经饭菜了,小乞丐和吕兰英吃饭没个样子,吃的是狼吞虎咽。就连子玟,也不再嫌弃饭菜不够精美,也许是因为有人抢着吃,怕盘中没了食物,也不顾斯文,大快朵颐起来。吕兰英吃的开心,不免夸赞了几句:“我之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小乞丐笑道:“好吃的东西多着呢,这些都是素菜。不管多么好吃,都不如肉好吃啊。”吕兰英想了想:“我都记不得我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你个小乞丐,怎么会能吃上肉呢?”小乞丐挠挠头:“嘿嘿,偷。。。偷。。。借的。唉,我为了借肉,不知挨了多少顿打啊。不过,为了一口肉,都是值得的。咬一口,满嘴都是香啊。”吕兰英又问子玟:“你是万金小姐,你之前是不是经常吃肉。”子玟白了她一眼:“首先,以后不许这么叫我。其次,我是经常吃肉,但我没觉得吃肉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就是很平常吧。”小乞丐双眼放光,挪到子玟跟前:“你啥时候回家一趟的时候,叫上我,带我去你家吧。”子玟面露不悦,吕兰英见状,赶紧推搡一下小乞丐:“别说了,赶紧吃饭吧。”

    三人吃饱喝足,道童带她们来到屋子的后院,绕过屏风试的篱笆,是一汪温泉。后院有郁郁葱葱的篱笆围起,还有两棵大树,树叶长的密密的,盖住了大部分天空。温泉旁摆了三套袍子,想来是给这三个人准备的。道童颔首:“请三位在此处沐浴,随后去屋里休息。明天早上我会再来。”说罢他又退下了。

    小乞丐不好意思挠挠头,讪笑道:“我都很久没洗澡了,只怕我进去之后,这水的颜色都变了。你俩先洗吧,我随后再来。”吕兰英怕子玟不好意思,她也附和道:“子玟你先洗,我先在院子道溜达溜达。”

    等小乞丐洗完澡,夜已经渐深了。她蹑手蹑脚的走进里屋,子玟和吕兰英都睡了。她泡澡泡舒坦了,躺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不亮,就听得道童在门外敲门。三人模模糊糊的起床,子玟看到小乞丐的模样,忍不住讶异:“你脸蛋洗干净后这么好看呢!原来干嘛要那么脏兮兮的。”小乞丐被夸的不好意思:“这个模样要饭,估计会饿死的吧。”

    小乞丐开了屋门,道童手里端着三件道袍,递给三人说道:“这三件衣服我已经熏过香了,待你们穿上后,我会带你们面见无当圣母。”说罢,他又退下了。小乞丐身量最小,她拿出最小的一件衣服穿上,纳闷道:“说来也奇怪,这道童并没量过我们的尺寸,准备的衣服却都穿着刚刚好。”吕兰英笑道:“只怕,从今以后,我们要见到的奇事会更多呢。”

    三人穿戴整齐,来到院门口。道童正在那里候着。小乞丐摸摸他脑袋,问他:“小弟弟,谢谢你这两天帮我们准备的饭菜和衣服。看你年龄还小,事情却办的这么好。真是个好孩子呢!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啦?”

    道童不客气的把小乞丐的手拿下:“请你放尊重些,我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要年长些。”小乞丐笑嘻嘻的手又搭到了道童肩膀上:“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说慌。来,告诉姐姐实话,姐姐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会记得你的。”眼看着道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受,子玟把小乞丐拉开,催促道:“再不去见师父就晚了。”转身对道童说:“仙童莫怪,估计她出身于乡野,长成于市井,不懂礼数。还请仙童带路。”

    道童如释重负,走在前面。带着三人一路快走,不多时,来到一座大殿。殿前香火缭绕,殿门正中有三个大字“无生殿”。几人拾级而上,来到大殿门口。殿中空无一物,只有无当圣母在中间坐着。道童首先向无当圣母稽首见礼。道姑招手道:“童儿,你今日在这儿也算做个见证。我师父道场门庭冷落,我的师兄弟姐妹或死或被囚,只有我一人还在。今日,待我收了徒弟,告慰师父,也算师门后继有人了。”道童点头,站在无当圣母身旁。

    无当圣母肃然道:玟儿,你过来。”子玟上前跪下,向道姑磕头。道姑抬手:“玟儿,你是为师第一个弟子,这些年为师流连世间,贪恋人间繁华热闹,不曾教你多少东西,也真是难为你了。今后为师定好好教你本领。”子玟再次叩首:“弟子不敢,多谢师父。”说罢起身,站在无当圣母身旁。

    吕兰英和小乞丐上前要跪下,无当圣母道:“且慢。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兰英,你上前来。”吕兰英有些紧张,但还是迈步上前,颔首道:“老神仙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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