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了母亲大田琴子为她所做的事情后，梨川琉沉默了很久。

    她心中浮现出更多的疑问，但白石清惠毕竟不是琴子，她想问的人再也回答不了了。

    须臾，她终于抬起头，野田昊和白石清惠都以为她要继续询问关于琴子的事情，没想到她又转回正题，谈起黑龙会的事情。

    梨川琉认为既然白石清惠这个掌握了黑龙会核心权力的人已经加入了她的阵营，那她接手黑龙会的计划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困难来源于渡边胜本人。

    但正如凯莉之前对付梨川琉一直采取攻心的策略，在知道渡边胜曾和小林母女感情不错后，她第一念头就是小林杏奈或许是渡边胜的软肋，她要对付渡边胜，从小林下手是成本最低又最有效的方法。

    还没等白石清惠回答她，梨川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拿起一看，屏幕上正显示着她心腹手下小泽丽子的电话。

    接通后率先响起的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然后才是小泽丽子沙哑的嗓音，对方告诉她庭审已经结束了，因为秦风等人当庭揭穿小林杏奈是杀人真凶，并带来了铁证，所以东南亚商会的人反应很激烈，正和黑龙会成员一起在法院门口闹事。

    真没想到，黑龙会和东南亚商会之间唯一一次合作竟然是为了声讨小林杏奈。

    梨川琉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朝电话那边问道：“那会长呢？”

    另一端的小泽丽子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讲述了渡边胜在庭上主动认罪，但被秦风等人道破他是想袒护小林，在小林被法警当庭押走后，渡边胜也因涉嫌作伪证而被拘留，据说后续可能会因此被判刑。

    梨川琉虽然没把电话开公放，但声音也设置的很高，所以在场的另外两人也完整的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一时间，白石家的客厅陷入了沉默的氛围。

    渡边胜直接把他自己搞到牢里去了，黑龙会和渡边家现在当然是群龙无首，只要梨川琉站出来拉拢人心，再施以手段，轻易就能够把权力从渡边胜手中夺过来。

    但她听到渡边胜这个极度重视家族荣誉的人竟然为了袒护小林杏奈而认罪时，她却想起了刚才清惠所说的关于琴子心死的过程，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同身受。

    身为渡边一家三口里的一份子，渡边胜的心却一直都属于另一个家庭，可要说他有多么念旧痴情好像也不对，毕竟他在面临女儿小林重病无钱医治时答应了他父亲无理的联姻条件，然后马上就把治好病的妻女扫地出门，像个没事人一样迎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却又对新妻子态度冷漠。

    在整个过程中，但凡他不那么听话，可能都不会造成最终的悲剧。

    梨川琉想，如果她是渡边胜，她可以和渡边老家主虚以委蛇，拿到治病钱之后马上带着妻女跑路，又或者彻底和妻女断了联系，一心一意经营现在的婚姻——哪怕他再无耻一点，把权力握到自己手中后就离婚把原配妻女接回来弥补她们，也好过夹在中间什么都不做却让两个家庭都因他而变得支离破碎。

    梨川琉的视线从白石清惠和野田昊的脸上扫过，前者脸上带着些许诧异，后者除了惊讶外却是表现出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们都不为渡边胜自我牺牲的行为感到动容，梨川琉认为小林杏奈也不会。

    她没有同情自己敌人的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小林和她母亲的遭遇的确足够凄惨，而渡边胜的忏悔来得太晚，相比起他当时懦弱而不负责任的表现，他所谓的自我牺牲根本就无足轻重。

    这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白石清惠和梨川琉交谈的野田昊突然开口道：“渡边胜被拘留可能会导致黑龙会名誉的再一次跌损，如果你这时候坐上会长的位置，很可能要接手渡边胜留下的烂摊子，但是等风波过去的话……”

    “得到任何事物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解决渡边胜带来的坏名声就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这个代价我还算承受得起，但如果等到事情变淡，黑龙会和渡边家的势力还能存在多少可就说不准了。”

    梨川琉笑着打断了他，她顿了顿，又反问道：“一个权力集团有倾颓的趋势，其他的集团一定会趁机想要蚕食它，使它彻底被吞吃殆尽，这就仿佛是生物链的永恒法则，假如昊君你的商业竞争对手面临巨大危机，难道你会手下留情吗？”

    野田昊的表情告诉她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梨川琉更加坚定的认为现在就是唯一的时机。

    于是野田昊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暗自抓紧了梨川琉的手腕。

    这时，将他们的动作神情尽收眼底的白石清惠忽然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越看越觉得你们般配，难道侦探谈恋爱都这么有意思吗？我都有点想给织雪也介绍几个高质量男侦探了。”

    捕捉到野田昊瞬间露出的招牌张扬笑容，梨川琉心底觉得好笑，但她看到他似乎要就这个话题跟白石清惠说上半天的架势，还是忍不住出声结束了这场交谈。

    她保证一定从认识的侦探里给白石织雪扒拉出颜值、人品、性格最优秀的，接着说了几句告辞的客套话，然后就拉着野田昊离开了。

    等走出了白石家，野田昊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说的那个标准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符合吗？”

    梨川琉被他直白的自恋逗得一笑，但认真一想，好像他的话也没毛病——她认识的侦探里，美女倒是有不少，男侦探们的总体颜值水平却不是一般的低，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最帅气男侦探除了野田昊就只有秦风了。

    秦风人品和性格都没什么问题，但梨川琉认为他是一个过于不解风情的人，无论是他身边存在感极强的KIKO，还是泰国那边据说和他羁绊很深的思诺，好像都远比不上案件在他心中的分量，在这一点上，他和野田昊这个恋爱脑还真是截然相反。

    当然作为野田昊的女友，梨川琉肯定是更喜欢他这种类型，而非只在破案上有共同话题的秦风，同理，她没想过把秦风介绍给白石织雪。

    “好像是没有，不过织雪她又不是侦探控，除去侦探这个条件，颜值、人品、性格优秀的男人还是有不少的。”

    梨川琉眨了眨眼：“但我又不是她妈，这种事还是留给清惠姨母操心吧。”

    两人相视一笑，梨川琉忽然发觉此刻的她好像不再执着于父母的往事了，她感受到野田昊专注的目光，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沉溺于这种温情中，至少不要继续保持刻意的孤独。

    但是下一秒她又摇了摇头，面对野田昊疑惑的神色，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心底却想着他们在一起本就是很自然的过程，也许未来也应该顺其自然吧。

    *

    距离苏察维案一审开庭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这段时间梨川琉一刻不停的为黑龙会和渡边家的事务奔波，野田昊则默默陪在她身边，偶尔帮忙管理一下归于她名下的产业。

    直到把黑龙会和渡边家的势力都整合的差不多了，梨川琉才回过神来，询问野田昊怎么一直没见他处理财团的工作，倒是一直在查案和帮她忙私事。

    “你不是对我说将来会成为一家人，所以让我多接触你的家族事务吗？既然这样那就不能算是你的私事，而是我们共同的工作。”

    野田昊先是发表了一番上门女婿的模范式发言，然后又解释道：“野田财团的工作大部分还是由我母亲处理的，毕竟我目前只是继承人，而财团的权力包括大部分事务的决策权还是在我母亲手中。”

    听到野田昊这么说，梨川琉杏眸一亮，像是有些动容，她内心也的确给野田昊这番话打了满分，但下一秒她就开始盘算着未来要把家族里这些繁琐的事务全都推给他，否则岂不是白费了他这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反正野田昊管一个财团是管，再多管个黑龙会和渡边家也是管，只要他都管了，她就又能继续去当小说家，偶尔也能抽出空闲去破几件有意思的案子。

    至于野田昊会不会暗中夺权架空她，或者他会不会变心这种事，梨川琉不是没有考虑过，所以她会和白石清惠一样把核心权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于野田昊就和白石武一样去当个管事工具人好了。

    梨川琉正在心底偷笑着，抬眸又看见野田昊望着她笑得荡漾的俊脸，活脱脱是一副恋爱脑持续上头的模样，她顿时觉得刚才担心的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摇着头将小心思挥散，梨川琉开口问道：“我打算去拘留所见渡边胜，你要不要一起？”

    野田昊一秒都没有犹豫的果断答应了，也许是因为他心里并不认同渡边胜作为他岳父的身份，所以在去往拘留所的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分毫和上次见白石清惠一样的拘谨，倒是让梨川琉心情一松。

    东京警视厅拘留所。

    梨川琉在四面环墙、连窗户都没有的囚室里见到了渡边胜，因为她的特意安排，对方直到现在都无法与外界联系上，当然也没有收到她成功夺权的消息。

    但渡边胜毕竟不是个蠢人，看到没有人捞他出去，也没有律师来拘留所见他就知道自己的地位大概是彻底不保了，否则渡边家那群人怎么会放任家主背上罪名这么久还毫无动作，只是他不知道白石清惠这些年来的小动作，所以还是很疑惑一个问题：“你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替换掉我的势力？”

    梨川琉却不打算向他解释，她来见渡边胜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写一封亲笔信给他的心腹们，让他们乖乖听话不再反对她上位，而且渡边家有一些秘密产业归家主渡边胜私人所有，她希望渡边胜把那些产业交出来。

    渡边胜一听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但还没等他真的开口嘲讽梨川琉痴心妄想，她就用平静的口吻念道：“小林杏奈。”

    “我很好奇，在你心里小林杏奈的命和会长的位置、渡边家的产业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听到梨川琉暗含威胁的问题，渡边胜虽然绷住了表情，但面部细微的抽搐却仍出卖了他紧张的心情，而且她从知道渡边胜为了包庇小林主动认罪后就已经明白了小林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她百分百肯定渡边胜最终会答应她的要求。

    果然，渡边胜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反问道：“我现在耳目不通，如果把手上所有的筹码都交给你，岂不是彻底失去了和你谈判的筹码，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否会真的放过苗子呢？”

    苗子？

    梨川琉怔愣了一瞬才想起这是小林杏奈的原名，而后她意识到渡边胜这是妥协的姿态，不由在心底暗笑他好歹曾是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人物，竟然忘记在谈判中一旦低头对方就能够得寸进尺的道理。

    他的松口不正好证明她的确威胁到他了吗？这种时候，梨川琉要是会因为心软而退半步，黑龙会会长和渡边家家主她也不必做了。

    “我已经大权在握，你手上的筹码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但小林杏奈却是你唯一在乎的东西，所以这场交易本就是不公平的。”

    梨川琉模仿着小林杏奈对她显露恶意时的模样，露出一个反派式笑容：“你可以不接受，我并不会强求，只是你心爱的女儿小林就得去和她早死的母亲团聚了。”

    渡边胜像是被她提起逝去前妻的话刺激到了，他抬起头愤愤的质问：“你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吗？你和苗子不都一样母亲早逝吗？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听到这话，野田昊直接拉开椅子站起来，动静大到外面看守的狱警敲了敲门提醒他，但他看上去仍像要冲上去给渡边胜一拳的模样。

    这时，他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野田昊低下头，只看到梨川琉平静的面容，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动手，而是重新坐下。

    梨川琉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只是嘲讽的回答道：“对，我和小林的人生都同样的悲剧，她恨你，我厌恶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懦弱造成的，最不配拿这些说事的人是你。”

    看到渡边胜果然因为她的话而彻底沉下脸，梨川琉没有继续骂下去，她拉着野田昊站起身向着囚室的门口走去，只丢下一句“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如法庭上小林杏奈面对渡边胜愧疚的喊声无动于衷、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场景。

    走出囚室，面对野田昊关切的目光，梨川琉还是将心底的感慨说出了口：“上次见面是如上下级谈话般的礼貌相处，这一次是直接撕破脸，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我和他之间的父女情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

    曾经的她会宁愿装作无事发生也不会把家庭不堪的一面抱怨出口，但她答应了野田昊不再把心事压抑着，而现在看来说出口的感觉的确很不错。

    狱警带着他们往出口的方向走，途中梨川琉却突然开口道：“我们想见名叫小林杏奈的刑事嫌疑犯，不知道方不方便？”

    虽然是问句，但梨川琉早就打点好了关系，警视厅既然能让她见渡边胜，肯定也不会介意她是否会继续去见小林杏奈。

    可是听到她要求的狱警却露出了难色，梨川琉意外的愣了愣，心底浮现出不妙的预感。

    “小林杏奈出什么事了吗？”

    野田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说道：“警官，我们早晚会得到消息的，所以你没有隐瞒的必要。”

    看到他们两人脸上如出一辙的严峻神色，狱警迟疑了一下，还是坦白告知了小林杏奈今天早上在拘留所的单人间里自杀的事情。

    自杀？

    梨川琉对这个结论存疑，毕竟小林杏奈可是Q的成员，极有可能掌握了Q的某些情报，而和她身份一致的田中直己不正因此被灭口了吗？

    她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使一直关注着她的野田昊担忧的情绪更加强烈，察觉到这一点的梨川琉压着声音解释道：“我倒是不在乎她的生死，只有渡边胜在意罢了。”

    梨川琉说的是实话，她不会为敌人的死而哀悼，虽然小林杏奈是她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姐姐，但会在乎所谓血脉相连的只有渡边家那群老不死，而她一向认为将人与人联结在一起的是感情，而非虚无缥缈的血缘。

    一个憎恨她的人也能够被划为家人吗？

    不论别人怎么想，梨川琉可没有当圣母的打算，她甚至很现实开始思考怎么封锁消息，继续用小林杏奈来控制渡边胜。

    “那个人死之前还留了字。”

    沉默的氛围中，狱警忽然透露了小林杏奈死前留下的讯息：“她在墙上写了‘恭喜你……家破人亡’。”

    野田昊瞬间沉下脸，梨川琉则挑了挑眉，提出要去小林‘自杀’的那间牢房看看。

    狱警似乎很清楚他们的背景，所以才说出了这么多内部消息，这时候当然也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但跟在他身后的梨川琉却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审视的目光。

    ‘Q无处不在’，田中直己曾反复强调过这一点，她身边出现的那些与Q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印证了这一点，这让她不得不多疑的猜想这个狱警是否一开始就在故意引导他们，毕竟他也太好说话了一点。

    但不管怎么样，小林杏奈应该是真的死了，除非她有极重要的价值，否则Q不可能费心思帮她做假死的戏码。

    走进牢房的梨川琉先是扫了一眼墙上的鲜红的大字‘恭喜你家破人亡’，然后仿佛随口问道：“小林杏奈是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自杀。”

    狱警一副谨慎不敢说不确定消息的模样，反倒加深了梨川琉对他的怀疑——他要是真的谨慎就不会轻易把小林的死讯告诉他们。

    野田昊皱眉看着墙上那行字，他已经开始分析小林留下字的动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小林更应该恨的人都是渡边胜，如果在走投无路时一定要给某个人添堵，她一定会先选择渡边胜而不是你。”

    他认为这行字是小林杏奈写给渡边胜的。

    梨川琉几句话将狱警打发到牢房外，然后才回道：“也许留下这行字的人不是小林杏奈。”

    野田昊猛然转过身看着她，迟疑道：“凯莉·贝恩？”

    梨川琉点了点头，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田中直己曾说凯莉是觉得我像她所以才盯上了我，那么是哪方面像呢？才智？心性？”

    都不是，是成长经历。

    凯莉的母亲是她那个房地产大亨父亲布鲁克·贝恩的无数个情妇之一，甚至于她和她的弟弟对于布鲁克而言都无足轻重，她的母亲在患得患失中郁郁而终，而她弟弟最终能够成为继承人全都是凯莉的功劳，她没有自己去当继承人不是因为不想，而是隐在幕后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力。

    就像凯莉自以为了解梨川琉，梨川琉也能够轻易的把凯莉给透彻的分析一遍，但她并不和对方一样觉得她们相像，她自觉自己还不是一个权欲熏心的野心家，也并不在乎什么家破人亡。

    “算了，我没兴趣了解她的变态心理。”

    野田昊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探究凯莉的用意，他忽而转了话锋，意有所指的说道：“也别管她说的什么家破人亡，家破了可以有新的家。”

    梨川琉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却只是笑了笑，野田昊以为她并不十分愿意，赶紧把话说的直白些：“其实我对入赘没什么意见，家里谁做主我也不……”

    “不要。”

    梨川琉果断拒绝了。

    还没等野田昊因为这句话拒绝露出心碎的神色，梨川琉又补充道：“我可不想接手你们野田财团的事务，那些繁琐的工作还是让你自己去忙吧，至于成家和什么时候成家——”

    “就看你的表现了。”

    梨川琉脸上难得勾勒出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她好像浑然忘了墙上鲜红字迹的挑衅、忘了无处不在的敌人，只沉浸在这格格不入却温情的氛围中。

    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她的凯莉、待她比手下还冷淡的渡边胜和憎恨她的小林杏奈都是她的敌人，而野田昊是真心待她、可以交付全身心信任的恋人。

    她为什么要为了前者而忽视后者？

    看着野田昊再次露出那副花蝴蝶般的张扬笑容，梨川琉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人好像和初次见面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下一秒，感受到她目光的野田昊做了一个动作——万年不变的wink。

    但梨川琉却不会再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来回应了，她盯着似乎从没变过的、不受那些阴暗影响的野田昊，笑得眉眼都染上了欢欣的意味。

    她在他身上看到过去，也看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