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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心疲惫

    左盼右盼,姜长璟和我的老朋友一起来了。

    他偷偷摸摸,我也偷偷摸摸。

    帐内的火光将人映成巨大的一幅影像,我同穆真一起窝在外头的草地上,完全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幸好天气不错,没有重露,不然我俩得泡得像海参一样。

    半晌,徒劳无功,拉了穆真就走。

    “您这是怎么了?”

    “生气。”我丢了俩字给她。

    “不是没孕吗?还不高兴?”她好心地问。

    “那个铁嘴王爷一个字也不肯对我说,而我半点线索也没有,你说我能好气么?”

    穆真跟在我身后,跟着我的脚印,“其实吧,我觉得王爷这样做也没错。”

    吓?我回头瞪她。

    她便解释给我听,“你看我就从来都不想管这些事,我爹跟我大哥也从不跟我说,就算长璟不跟我说,我也不在意。”

    我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小真,我们所处的境遇不一样。”

    她反驳道,“有什么不一样?你爹是丞相,你还有娘呢,我连娘也没有。”

    我叹气,“如果到时候局势需要你在你爹跟我二哥之间做选择,你会怎样?”

    “你说姜丞相跟王爷……”

    “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糟。”我有些泄气。

    虽然我对姜家的人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如果真有一天他们被灭了满门,我要如何?凭什么有人就要为了这些人的争斗无谓牺牲?只要想起我出嫁前,姜安人在他书房里与我的对话,我就知道今后不会好过的。他那个时候是让我去嫁言风行啊。

    思及此,我竟然开始流泪。这几年一直在潜意识里排除亲情,因为我不能忍受自己忘记亲生父母,而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产生同样的情感。本质上的我,保守而念旧,固执而坚持。

    “美苏,你怎么哭了?”

    我回转身,抱住她,“就是觉得孤单,这些人和事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你这么一弄,我也想哭了。”她的声音也有些发涩起来。

    我站好了,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好了啊,我不哭了,你也别哭。”

    两个人站在早春时节的夜空下,满目都是寂寥的星宿,一点点闪着微弱的光亮。

    后来姜长璟又来过几次,他跟穆良还是不对盘,能直接就唇枪舌剑打起来。不过跟他能对盘的人本来也不多。穆真倒也不着急,她受穆良的欺压多年,总算来了个跟他势均力敌的,她只会乐得看戏。

    我却在想,二哥会怎么面对家人与淳王之间的关系?之前听他斥责昮淳,说明他会维护姜家的人,包括美芽和我。那么姜安人呢?那也是他的父亲。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他,整整一个春天将逝,我依然独自飘摇。找不到任何出口,也得不到半点回馈。昮淳忙的时候顾不上我,我就去找文泽。荣筝没有再到川江来,据说是被太后限制住了。她写来的信也是官方版本,看不到一句不该有的。孩子是没有的,文泽却并不高兴。

    “你其实可以回去。眼下的状况,少你一个也不少。他们也都习惯这样长期作战了。”我对他说。

    他不看我,专心地整理病例,笔记,还有很多很多的医书。

    “文泽。”

    他扭过头来反问,“回去要如何面对?”

    “你这样躲,能躲一世么?”

    “一直躲到我想出答案……”

    “有些事情是不会有正确答案的,只有你的心。”这话,我也就说给他听,到了自己这里,又理不顺了。

    而邱文泽是简单的,也是卑微的。他的侧脸,微微的苍白之间有些泛青色。一直说不去强迫他,让他自己做选择,可我就是在做自己所讨厌的事情。

    “你想怎么就怎么吧。”最后我说。

    他对着我,没有笑颜,眼睛里都是疲惫。

    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很早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小故事,其中有一个是关于骆驼。问,为什么骆驼的眼神总是那么疲惫?原来一开始骆驼并不住在沙漠里,它居住的地方有苹果树,有草。而它是好奇的,在某一天决定去流浪。它走到了沙漠的边缘,很想知道在那些沙的后面会藏着什么。于是它走向第一座沙丘。可沙丘之后,什么也没有,还是一座沙丘。骆驼很坚持,觉得沙丘的后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就在那里。当翻了数十座,数百座沙丘之后,它惊讶地发现,真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沙。骆驼又渴又累,当它走过最后一座沙丘时,它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勇气。“那后面一定什么也没有。”可骆驼不知道,那后面有树林,树荫下还有清泉。骆驼走向清泉,开始狂饮。它喝着水,眼睛都快闭起来了,它在想,“那后面一定什么都没有。”

    从那一天开始,骆驼就有了疲惫的眼神。

    可不管是奋勇追寻还是用力逃避,都是会很累很累吧?我又在做什么呢?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去放开,就一定能得到沙丘后面的树荫了么?

    当落日西斜的角度更偏的时候,白天也就更长了一些,早晚的温差也没有那么大了。夏日的干燥也随之而来。

    我同穆真经常去河边,河水到夏天的时候会涨落得频繁,将风浪卷过来的鱼虾扔进河里变成了我俩最大的乐趣。

    无聊的封建阶级。

    我骂自己,而她听不懂。

    永远也结束不了的战争让人烦躁不安,却无可奈何。

    昮淳对我说,时王跟他一样,在拖延。

    拖延什么?

    原来姜长璟终于得知了敌方的重要情报,康国三十年前隐迹的死士又复活了,三十九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身怀绝技,视死如归,无情无心,完全就是胡忌康杀人的工具。

    他们要做什么?我这样问,本没有想得到答案的。

    结果昮淳说,“他们想溜过我们的边防,潜进隆越去杀皇帝。”他说这话的时候平平淡淡,就像在说“明天要下雨,别去河边了”这样的话一般。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一直都是我看不懂的。但我知道他不会阻拦,他只会推波助澜。“你知道的事情,商昮淮会不知道么?”

    “本王多的是理由,再说到时他已然没有命来指责本王防守不力。”

    “太后呢?”

    “她并不是重点。”

    他今日难得跟我说这么多,可后来再问什么他也不肯说了。

    我想我就是那只骆驼,一直要找沙丘后面的东西,总也找不到。等真正找到的那一日,也不肯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

    夏日的黄昏,我与他走在漫水的岸边。青绿的潮水拍着卵石,是轻抚,是怜爱。

    他走在前面,并不跟我说话。

    踩着他的印记,一步一步往前。河岸的尽头,不知是在何处。如果一直走下去,是哪里?突然想起言风行说的那句话,“这条路没有尽头该多好,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到下一世。”当时我会觉得他孩子气,可现在想来这句话却是如此无望的感觉,并不天真。

    他停下脚步来,站在干燥的地方,望着远处。

    待他转身看我时,我问,“为什么要帮言夫人?”

    他不回答,反而更关心此话的出处,“谁同你说的?”

    “我如果想知道,自然会知道。”我耸耸肩道。

    因为有个人对我愧疚,我让他去死他大概也不会犹豫。可我会让他死么?他不是有修莫衣么?还有修芸衣。我现在知道,连荣筝被召回都是姜美芽的主意,她对荣筝是防范的吧。

    他也没恼,“那你猜不出本王的用意?”

    我摇摇头,“你这个人真善伪善各一半,想来我才真是坏人。当初我还问你怎么不拿了言夫人来要挟言风行,不记得?”

    “记得。”他对我的评价不置可否。

    所以他之前对我说的话,是真假参半的。

    “你让我怎么信你?”

    “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得天下,你必须信我。”

    这话说得霸气而无理,但他的神情那样无畏,跟对我说他害怕的时候截然不同。我想我们并不存在沟通上的障碍,只是他的主观武断跟我的信任机制之间起了冲突。

    反过来想,若我不信他,我要信谁?

    如此,真正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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