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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女人心

    我对战争流程并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商昮淳很忙,忙着部署下一次恶战,也忙着去探视受伤的兵员。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了交流与沟通,这似乎比以前更糟糕。也好,先放一放,毕竟没有情爱,生活也得继续。

    战场的血腥蔓延过来,侵袭着我的神经,原来死伤很容易。又想起时箫的那副神情,心里的恶念又冒了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恨让我觉得自己可能生来就是邪恶的。为了消除这种可怕的思想,我要去帮助军医。白天,我穿男人的衣服,只是为了方便,而商昮淳没有意见。大概他也觉得堂堂姜王妃混在军营无法解释,又认为将我遣送回隆越的可能性不大,还不如放在身边看着,省得我乱跑。

    于是,我成了邱先生的学徒。本以为邱文泽来前线是为了给伤兵治疗,他却说,“不是,是为了躲避荣筝,只有这个理由最正当。”

    我不再以任何言辞来劝服,因为我自己也不肯降服。

    这里的夜来得早,黄昏时分男人们就开始饮酒论事,有军妓作陪。这个时候军妓是合法的,很人性化的管理,不是么?有些事情我不可能从男人嘴里得知,便从她们身上下手。她们中有些是被贬朝廷命官的女儿,受过一些教育,而有些只是迫于生计活命。军妓也被分成不同的等级,那些善于与男人周旋的,姿色上佳的,年轻有体力的,自然高人一等。年老色衰的,脾气臭的,性子又拧又闷的,肯定是不讨好。

    当然,我不过一介学徒,去找那些有点地位的,也是不讨好。她们专门应对副将以上级别的男人,也包括曾经的言风行,袁牧风,还有一些我不记得名字的人。我想,我的丈夫也包括在内。因为我听见她们在谈论。

    “王爷真的谁也没有看上吗?”这个声音很娇柔。

    “如果你跟他亲热过,你会告诉我们?”

    “军营里会有秘密吗?谁跟了王爷我们会不知道?”

    “所以把你们这一套都收起来,咱们王爷是个吃素的。”说话的人在笑。

    另外一个夸张的声音,“怎么可能?我还没见过吃素的男人。”

    “那你去放倒他,下次芸十娘来的时候,多少钱我都请她给你做衣裳。”

    “别夸海口了,别说我放不倒咱们王爷,就算我行,你也请不动芸十娘。”

    女人们激将得死去活来,却有个声音在说,“其实我有点想念言将军。”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听说他已经向时王爷投诚了,还带着一个女子。”

    “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是啊,不过对小西就最特别。”

    那个被唤作小西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有什么特别?不过被他撞见我在洗澡而已,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有时候我在想,他要么是太正人君子,要么就是不能人道。”

    “啊,原来小西也这么恶毒。”

    “女人妒忌起来,什么话都会说得出来。他不过找了个康国女人。早听说胡忌康的妹妹喜欢他,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应该不是,如果是公主的话,排场会比现在更大。”

    “他一样也不招妓,为何他比淳王吃香?”

    “如果务实一点,淳王更保险。可女人多半不务实,反而爱幻想,淳王显然已经没有可能了。”

    “现在言将军比淳王更没有可能。我看我还是转移目标吧,袁牧风怎么样?”

    “他?先问你一个晚上能受得住几次?”

    啊?

    ……

    “什么人?”女子惊道。

    显然,我暴露了,不得不现身,“呃,在下江洛阳。听到各位的谈话,实属无心,还望各位见谅。”

    “我知道你,驸马爷的学徒。平时手脚挺干净的人,怎么学会偷听了?军营还真是教坏人。”她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调笑神情。这个声音就是要请芸十娘为能放倒商昮淳的人做衣裳那位。她穿着倒是有点品味。一身淡绿色底子的锦袍,腰间的花带上绣满了蒲公英的纹样。这种花色一般不为贵族所用,只用在一般家庭女子的服饰上。裙摆有些潮湿,沾染了些尘土。容貌很干净,气质倒也出尘,称不上绝色。可就是这种清丽之姿,让身在风尘的她多了一份让人怜惜的心。男人们有占有欲,也有保护欲。

    “花焰姑娘,你就别调戏小孩子了,他不过也就十五六岁吧。”

    “小西的恻隐之心还真是处处可见。”

    “若无事,洛阳告辞。”我正转身要走,却听见花焰在说,“既然来了,有事也要先开口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可能去打听吴冕的事情。只能说,无事,恰巧经过而已。她们见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说笑一番也就不再纠缠。

    入夜,回了营帐。

    好在淳阳王的营帐与其他人离得远,别人一般不会发现我在他的营帐里。即使看见我去,也是给他送汤药。这几日他一直咳嗽,不见好转。

    “你去找那些女人了?”他突然问我。

    “嗯,聊天。”我放下了药碗。

    “聊什么?”

    “你这些天对我不闻不问的,现在又来管我的闲事?”

    “你是我的妻子,你在我的军营里,你去找军妓聊天,哪一样是闲事?”他不满。

    “那你允许我去做军医学徒?”

    “你不觉得我一向纵容你么?”

    我一早就觉得了,只是不说,因为他的态度实在很恶劣。起身收拾药罐,端出去递给朝晖。再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合衣躺下。

    “起来,脱了衣裳,不然你会伤风得更严重。”

    他不愿意,嘴里囔囔着,“累了,算了吧。”

    “不行。”

    “从何时开始你竟管起我来了?”

    “你是我的丈夫,你现在生病了,而我是负责看管病人的学徒。”我学他的口气说一长串。

    他忽地坐起身来,默默地脱了衣裳,又躺回去。

    我想我们都没有把对方当成妻子或者丈夫,我们都自欺,也欺人。

    将他的衣裳放好,也在他身边躺下,将他扳过来,“我是要去查问吴冕的一些事情,上月的那一仗,你损失了三千人,多半是他搞的鬼。只是我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接近其他人去查。她们身上藏着很有价值的信息,你没注意过而已。”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找一两个来睡一觉。”

    我才不吃他那一套,“你要不怕得病,也未尝不可。”

    他见恐吓不管用,转而问正经事,“那你问出什么来了么?”

    “还没有。”

    “你不用去了,我派人查。”

    “嗯。”

    他停了一下才问,“言风行为什么向时廉投诚?”

    “你不是已经怀疑我们有什么了么?还问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诚实回答?”我并不怕惹怒他。

    他伸手钳住我,“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往后只要在战场上遇见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是你先关他的,不是他不信任你。”我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处理得还不错,至少言风行没有偏向过商昮淮。而他生气,主要是因为言风行擅自离开,而不是因为他去找了时廉。

    “你还在为他辩解?!”

    “昮淳,你还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我幽幽道。

    他默了半响,才说,“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先关了他。”

    “他也只能逃离,设身处地,我也不会愿意被你关在监牢里。所以如果你关了我,我不想办法逃离,就会想办法死去。每个人的处境都不一样,凭什么对他人要求更多?”

    他深深地望着我,眼神中有点陌生的情绪,像是痴迷。可瞬间他就清醒过来,换上凌厉的目光,“你会离开我么?”

    “如果你一直这样怀疑,我会。”我坚定地说道。

    他却抱紧了我,在这样寒冷的夜晚。这个拥抱里包含了太多,有他的恐惧,他的不舍,他的歉意,他还不太习惯用更多的方式来表达。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只是男女之间最原始的冲动,而现在他才开始对我敞开心扉,展示他的内心。

    我突然在想,他的信里写的是不是让我来找他的话。而我没有问,因为问了他也听不到。

    发现自己其实很容易满足,如果把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当作奢望,当它们来临的时候,就会怦然心动,就会不知所措。看来生活还是太残酷,不仅每一天都要面对身残伤心的人,还要面对无可挽留的死亡,所以我把标准降低,降低到一个拥抱这样简单。像一个饥饿的人只是想要一个白面包一杯白开水,突然吃到了一块美味的牛排,大概就会感动得流泪了。

    所以,女人心是相对论。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幸福,只有觉得幸福。

    虽然我们离它还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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