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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三味茶

    睁眼的时候,发现竟然真的是在丞相府。浑身酸疼,超级重感冒的症状。

    “小姐醒了?”小玉惊喜道,“要不要喝水?还是小玉先去告诉夫人?王爷守了您一整天,刚才回府去呢。”

    转头望窗格,昏黄的光线映在窗纸上,影影绰绰的,是院子里的槐树。

    “还不想喝水,你去告诉夫人吧。”嗓子是哑的。

    “是。”她愉快地转身出门。

    原来梦里的那双手是真实存在的。一直感觉到有人牵着我,走很远很远的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铺天盖地,直冲鼻喉。没有绿色的植物,也没有人家。只有一队行走的骆驼,在天与沙相接的地方。驼铃声清脆入耳,慢慢悠悠。仿佛还有撩人的歌声,是粗犷的男子。

    感觉很陌生。

    只剩那一双手。

    卢氏来了,问了好多遍,觉得好点么?

    “好多了,只是头疼,鼻塞。吃点药就会好了。”

    她奇道,“怎么会一大早上跑出去呢?长琛巡夜出宫,赶巧碰上,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哦,又是大哥。我欠他的,先记着。原来他们以为我是早上出去的,并不知道我在外头晃荡了一整夜。那与善跟靖云应该是回去了吧,不然他没那个闲心在我这儿坐一整天。

    “淳王爷一整天都在你房里守着,饭都没吃。你现在醒了,我差人去知会他。”

    我拉住她,“娘,我还不想回去。”

    她狐疑道,“你们吵架了?”

    我没吱声。

    “苏儿,我看淳王爷对你挺上心的。你不要跟他闹脾气,女人耍耍性子可以,但是要有分寸,千万不可过了。”

    听见她说这些,有些窝心。不管卢氏当初怎么不情愿我嫁给淳阳王,但一直以来她都算是尽心尽职的母亲。

    “娘,我有分寸的。”

    她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轻轻地抚着。

    第二天淳阳王来了。

    但姜美苏不在,在的那个是姜美芽。因为我不想回去,也没有什么好借口,干脆说触景发病了。他很清楚姜美苏以前的情况,所以没有怀疑,只问小玉,“小姐吃了东西没有?”

    小玉磕磕巴巴地说,“只吃了一点粥,其余沾都不沾。”

    他也没说其他,临走说请太医过来瞧瞧。太医么瞧来瞧去也就是那些鬼话,安神,补气。我也会。养了数日,感冒已经好了,但人格分裂持续。姜长璟的婚期逼近,府里上上下下忙得很,大家都没空管我。看来有精神问题的罪犯受到宽待,是从古至今的惯例。

    我去找姜佑民玩。反正是姑姑,管她是哪一个?

    “姑姑您感冒着呢,别传染给我们佑民了。”万氏小心谨慎的样子更让我想捉弄他们娘俩。

    “有难同当,谁叫我们是亲戚咧。”

    逗着宝贝玩了一会儿,小玉来报告,淳王妃来了。

    吓?她来干什么?

    万氏别有用意地看了我一眼,“小姑你还是乖乖回去吧,淳王妃都顶不住了呢。”

    我白了她一眼,“我要撺掇大哥娶小妾,看嫂子还挖苦本小姑。”

    结果万氏抱着儿子,拉长腔调说,“佑民,娘教你一句话,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果然是有心机的女人活得比较好啊。

    淳王妃大约是来做说客的。卢氏在前厅接待了她,没说几句话,她便要求单独跟我谈谈。

    “那去我院里吧。”我也没打算跟她遮遮掩掩。

    路上她说,“与善跟靖云都没事,他们自己摸着路回去了。”

    “哦。”就知道没事,没事就好。我大大地松了口气。

    梅洛轩内草木疯长,我也不让人修剪,就是喜欢它们的恣意和放肆。春光尽洒,香气扑鼻,蝶儿翩舞,散发浓烈的山野之气。

    她有些惊诧,大概没有想到丞相府的千金闺阁里是这番景象。

    我微微一笑,“贺兰姐姐来,是要替王爷做说客么?”又对小玉道,“去泡一壶三味茶来。”

    贺兰凤看起来永远都是一丝不苟,头发、衣着、配饰、鞋子、指甲、脸上的表情……每一样都很认真。她这个身份让她没有办法不认真,所以她大概对于我的山野之气很不能理解。

    我们二人坐在院子里,安静着。

    等茶上来了,她才说,“你知道爷的话不多。”

    我应道,“是,不多就已经很伤人了,多了不是直接杀人么?”

    她竟然笑了笑,“美苏你知道你什么地方吸引他么?”

    我吸引他?我自己怎么不不知道?闷着,摇头。跟一个男人的大老婆讨论我哪一点吸引了他,这活像服毒自杀。

    “你的无拘无束,你的随心自在。”

    我抬头看着她,心想这个评价未免太高。我只是满不在乎,放任自流,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见我不说话,她问,什么时候肯回去?

    我想说,等他来道歉。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对方是谁呀?堂堂淳阳王,连皇帝都可以不鸟的人。但这么就回去了,实在太委屈。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可爷的情绪不好,与善跟靖云都受了罚。他们一直在问美苏去哪里了?是不是父王不要美苏了,一直在说都是他们的错。”

    我闻言有些动容,他们还只是孩子。“我只是生气,我道歉他不听。把孩子们弄丢了我也很焦急担心,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说完看她也没有什么不适反应,应该不是穿来的。

    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说的?”

    “我跟他说对不起啊。”

    “我是问,你面对着爷么?”

    “没有,他着急回去……”这有什么关系么?

    贺兰凤恍然道,“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我很迷茫,我不知道。

    “爷自七岁丧失了听力,他双耳皆残,不能听一点点声音。”她压低声音道。

    “什么?”我一惊,他完全听不到?难怪,难怪他一直要求我面对着他说话,原来不是不能忍受欺骗与违心,而是听不到。可我为什么应该知道?或者说还有哪些人知道?

    贺兰凤见我这样惊异的样子,解释说,“外人都不知情,只有跟爷近的人才知晓。皇上和太后知道,我,现在还有你。与善跟靖云都不知道这件事,小孩子的嘴不严。皇后可能也知道,大概是皇上告诉她了。爷早些年出宫建府之前的几个教养嬷嬷和丫头们,都被打发出宫了。”

    我很明白这个所谓的打发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就连上一次也是因为没有听见。沉默着,回想他震怒的表情,其实他掩饰的是一个脆弱。

    “我只是来看看你,这些话爷并不愿意我来跟你说。”她的声音平稳,娓娓动听。

    我望着她,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们在场面上是夫唱妇随的模范夫妻,私底下呢?有过爱情么?贺兰凤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她掌管着淳王府的一切内务,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背后还有一个国家的支撑。若说一开始是政治联姻,但我也相信日久生情。她肯来丞相府一趟,在情理之中,可也太大度了些。不过古代的大老婆不都得干这些活儿么?

    我的逻辑又开始混乱了。

    “这三味茶不错,是哪三味?”

    “甘草,玫瑰和蜂蜜,再加绿茶。”

    “怪不得好闻,味甘,口感也顺滑。”

    “还能做脸用。”我说。

    “是么?改天得空了试试。”

    完全是闺蜜的谈话内容,我开始不适应了。

    头顶有云朵闪过,光线忽明忽暗起来。而我脑子里一直播放着,他听不见,他听不见……口中的甘甜变成了甘苦,在舌尖喉头浸润。

    才七岁的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苦涩的感觉溢满了我的心,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为什么要跟他吵呢?他听不见呀。

    幸好贺兰凤已经走了。

    我并不希望跟她没有隔阂到如此地步,可以让她看见我的眼泪与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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