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当天下午,南宫旭又来找她一次,神秘兮兮地说:“妹子,有没有兴趣陪旭老哥夜闯藏书阁的禁书区?”
仙月雨瞳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眼前的南宫旭是个冒牌货:“你莫非被人附身了?”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爱看书的人,何况留过前科。之前闯藏书阁被抓,他还说“以后可千万千万千万别找我去藏书阁”,此刻听他说出与之截然相反的话语,她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南宫旭一脸无奈的笑意:“不是。早上不是学渡风引吗,碧雁清教的正统学法太难掌握了,投机取巧版呢,冷月派又不让教。听我一个师兄说,他去年练这个,偷溜进禁书区学了个旁门左道,顺利通过了考核,所以我……”
“你确定是旁门左道不是歪门邪道?”
“当然不是!我那位师兄验证过了,绝对不是什么邪法,对身体也没有任何损伤,更不会侵害到他人。”他连忙解释道,“你大可放心,它就是用起来更简易,冷月派上层大抵怕我们学了简易版,不肯踏踏实实修炼——”
“不信。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哪有不给学的道理?”
“妹子啊,看在上回我帮你溜进藏书阁的份上,这回你就帮帮旭老哥吧。”南宫旭哭丧着脸。
“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回轮到仙月雨瞳谨慎了,“首先我不能确定,这个旁门左道是否会对修习者的身体造成损伤;其次,右护法已经抓到过你一次了,再被抓一次有什么后果?还有,就算我们顺利潜入禁书区了,你确定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书?哪怕找到了,你确定你绝对能学会简易版?碧雁清不让你们投机取巧,肯定有他的道理,踏踏实实修炼正版去。”
“妹子,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听到这,他反而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肯定不会造成伤害;右护法抓到,你就把我供出来好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碧雁清罚抄书。我师兄告诉我了那本禁书的位置,并保证我一看就会。你看,他也安然无恙潜进去过——”
她打断了他,揶揄:“平时没见你修习这么上心啊,上心到勇闯禁书区。我还以为你会摆烂到底。”
“哪来的话?”南宫旭无奈扶额,向她道出了事情原委,“其实是因为,马上要年末考核了,但会渡风引的人很少。碧雁清答应我们,率先通过考核的十位,能出冷月派看望家人……”
看望家人。这四个字砸在了仙月雨瞳心上。
冷月派规矩森严,并非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至少外门弟子和侍女是这样。她想起,夏泠冬天要离开冷月派,办的手续也很麻烦。多少人几年回不了一次家,只能靠纸鸢通信,机会难得,难怪南宫旭会求她帮忙。
有些事说不好——本以为来日方长,谁料天有不测风云。重要的人之间,往往见一面就少一面。她已经没家人可看望了,但她希望南宫旭能有阖家团圆的机会。
再说……他上次给她打掩护,还吃了警告处分。她欠他一个人情来着。
雨瞳犹疑了一会儿:“但用了简易版方法,考核的时候,碧雁清不会发现你少了步骤吗?”
南宫旭笑道:“不啊。考核是去左护法那里,左护法只管你有没有通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消息属实?”
“绝对可靠!”
“行叭……你容我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她当晚在漾漓庭和韶玦祎见面时,咨询了他的意见。他用严谨的理论,证实了简易版方法的安全性后,她才放下心来——毕竟,他说话比南宫旭可靠多了。
“咦,既然该方法上手容易又安全,冷月派为什么不教呢?”仙月雨瞳有些好奇,“谁定下的规则?”
韶玦祎摇了摇头,表示他不清楚。这条规定在他来冷月派之前就存在了,像是默认的约定俗成。所有的峰主都只教正统,明明很不合理,明明有百利无一害的简单方法,却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他本人虽学了正统渡风引,但并不排斥走捷径——学扎实就行,方法又没有高低贵贱。
“无所谓。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说的,自然是那些不合理的规则。她与他默契对视一眼,点点头:“有理。”
他并非爱探听之人,没问她为何突然咨询这个。他既不问,她便不跟他提夜潜藏书阁的计划了。
她和南宫旭,最坏的结果是遭受戒律惩罚,不至于被逐走。在可控范围内,小小的离经叛道正合她意——她比较跳脱,的确做不到像夏泠那般循规蹈矩。
但韶玦祎……之前教她术法被逐出过冷月派,还留了个案底。他好不容易才回来,此番冒险,她真的不敢叫上他。她赌不起。
也罢,就让她和南宫旭,来打破这条不合理的规定吧。
夜深。
仙月雨瞳念了个匿迹显影,溜出依莲院,在汐连峰山脚下和南宫旭汇合。两人小心翼翼往山顶攀登。
南宫旭悄声对她说:“妹子,我今晚刚得知一个好消息:这两天,右护法协同傲霜峰峰主,带众杀手外出训练。我们去藏书阁,应该碰不到她。”
“万一有其他人看守呢?”雨瞳没那么乐观。
“所以我们还是万事小心嘛。”
她点点头。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不敢用灵力贸然开锁,而是绕到了藏书阁后面。雨瞳甩了两张符咒,把自己和南宫旭变成了两只瓢虫——她对符咒的运用,比第一次夜闯行动时熟练了太多。
沿着窗的缝隙,两只瓢虫爬了进去。
顺利潜入,没有触发阵法,也没有碰上南寂秋。她解除符咒,和南宫旭恢复了原形,低声欢呼:“太好了!这次很成功!”
南宫旭赞许地鼓鼓掌:“符咒甩的不错。”
他迅速找到了记载渡风引的禁书,照着上边的方法,小幅度地开始练习。仙月雨瞳也自顾自翻着书。
待至丑时,完全没被发现。两人尝到了甜头,趁右护法不在,连着三个夜晚,都用符咒溜进藏书阁,一个自学渡风引,一个自学阵法。
三天下来,南宫旭学会了简易版,施展起来,威力不打折扣。为报答她陪同潜入之恩,他说可以教她。
说起学术法这件事……
第一日,韶玦祎给她传了一只纸鸢,上面三个字:“漾漓庭?”她答应了南宫旭去藏书阁,就说先歇一天。
第二日,他又是一只纸鸢,又是三个同样的字。雨瞳回了纸鸢:“我和南宫旭有安排啦。”
南宫旭?收到纸鸢时,韶玦祎明显愣了一下,但没追问。毕竟是个人私事,她没告诉他,南宫旭也没提过,他总不好冒昧打听。
虽然……他有些好奇。
第三日,纸鸢更简洁了,就一个问号。于是她也答复地很简洁:“和昨天一样。”
事不过三。第四日,他没传纸鸢。
仙月雨瞳忙完侍女事务后,算了算,自己有三天没去漾漓庭了。倒也没别的什么,就……挺想见见韶玦祎的。
之前几次他传纸鸢给她,她都有事;今天没收到他消息,恐怕他未必在漾漓庭。思及此,她写了纸鸢从窗口送出:“去漾漓庭吗?”
韶玦祎很快回复:“行。”
约了戌时见面,她酉时就开始期待。想念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来的不讲章法,等待的过程也漫长而喜悦——得看等的是谁。如果今晚是见南宫旭,她就不会产生这种迫不及待的兴奋感。
可是。
见到韶玦祎,哪怕两人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一块儿浪费时间,她都觉得开心。
去漾漓庭前,仙月雨瞳先跑去厨房吃了个晚饭,一边吃,思绪一边游离。回过神,她恰巧扫到了桌上的醋,猛然忆起,某个挑剔的贵公子喜欢吃醋,笑意一下冲破了她的喉咙。
而后,被刚咽下去的汤呛个半死……
从厨房走出,她在银星湖边,又一次碰到了南宫旭。打了个招呼正要走,对方却叫住了她:“妹子啊,今晚我们最后再去一次藏书阁?”
“?”仙月雨瞳头顶一个问号,“你不是学会了嘛,怎么还要去?”
南宫旭欲哭无泪:“是学会了没错,但……昨晚我把我的笔记,一整本落禁书区了,到时候笔记被发现还得凉……”右护法看到笔记本,一追查,谁进过禁书区一目了然——何况,他的笔记上还抄写了渡风引的简易版。
……很符合他作风。
雨瞳觉得,自己已经算手脚毛躁、丢三落四的人了;没想到,这人比她还不靠谱!!
“哥们拜托你长点脑子!”她差点没赏他一个暴栗,“再去一次,还得浪费我两张符咒!”
南宫旭讪笑:“主要是,你那符咒我用不来啊,不然哥们今天也不来麻烦你了……听说右护法明天就回星尘之地,今晚不拿回笔记,真不太行……”
符咒是她之前看韶玦祎那本书自学的,南宫旭确实不会。
他接着道:“妹子,旭老哥给你陪个不是,明天拿好吃的来依莲院报答你哈。说到做到!”
“行了行了,你别扯,我帮你就是,”仙月雨瞳松口,“但得等子时之后。我晚上还有事。”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