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医生提到沈鱼母亲时,她总是害怕的,害怕她发病,害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
类似孙家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她电话刚拨过去,秦连城就接了。
“秦医生,我没打扰你吧?”
“不会。”
“我妈妈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吗?”沈鱼急急的问道。
秦连城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很温和:“小鱼你别急,她已经睡下了,具体的事情,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
他的语气里还夹了一丝奇怪的东西,但隔着手机,沈鱼并没有发觉。
只是听他这么说,还是不安心的问道:“是,又发病了吗?”
“这,怎么说呢,她最近情绪很稳定,提你弟弟的次数也不多,但是——”
他顿了一下,这个但是必然就是重点了。
沈鱼屏着呼吸听他说了下去。
然而秦连城只是模棱两可的告诉她:“她出了一些新的幻想,有点棘手,我也不得不安抚她,你知道的,对于你母亲的情况,不能刺激她,要慢慢来。”
新的幻想?
沈鱼皱着眉,母亲已经有幻听、幻视的分裂症状了,她这个新的幻想又是什么?
她有点坐不住了,但现在已经晚上了,母亲也已经睡下了。
她想了想,说道:“我明天就过去。”
“明天?”秦连城似乎有些惊讶,随即问道:“你不是在录制什么节目吗?”
“正常的工作是不计在节目里的,我到时候会找时间去趟南山。”
“这样,”秦连城沉吟着,突道:“小鱼,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为什么会参加那种节目?”
什么叫那种节目?
总觉得秦连城说起恋综的态度很奇怪,不过她签了合同,自然不便多说。
“这是我的私事。”她说道。
秦连城沉默了一会,他笑了笑:“抱歉,我并非有意要过问,只是……”
只是什么他没说,电话挂断后,沈鱼不免疑惑的看了看手机。
被秦医生这么一通电话弄的有些心神不宁,沈鱼也就把之前的月下拥吻暂时抛到了脑后。
她匆匆出门洗漱,一眼就看到东厢房的门是敞开着的。
沈鱼不由多看了两眼,鸿园的房间内是开了地暖的,但是,他那么敞开着门,是觉得太热吗?
直到洗澡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许惊蛰开着门,是怕她在院子里走会害怕,由此来提醒她,他就在旁边吗?
洗完澡,沈鱼穿了一套毛绒绒的睡衣回房,上了台阶后下意识又往东面看了眼,结果就看到许惊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口,他倚着门框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脚步顿住。
借着门廊下的灯,她看到他轻笑了一声,朝她摆了下手。
“快进去,别感冒了。”
沈鱼点点头,走进屋内,回身要关门时,她探了探身,见他还站在那儿不动,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心情好,赏赏月。”他看着她,只伸手指指天上,眼睛却根本没往天上瞧。
沈鱼却顺着他的手,抬头看了看,今晚月色确实很美啊。
她怕冷,头发没干,于是睡衣的帽子也戴在头上,毛绒绒的垂下两只长长的耳朵,衣服是小兔子的造型,而她探着头,简直萌翻了。
许惊蛰终于忍不住,信步又走到了她房门前。
沈鱼诧异的看着他。
他抬手捏捏她头上的耳朵,笑着说道:“你这个睡衣……”
睡衣怎么了?
她往旁边瞟了眼,见他抓着那耳朵玩,心道:难道他觉得太幼稚了?
她抬手往他手上敲了一下,“我这个衣服暖和。”
“嗯,而且可爱。”他补完了那句话,却还是没放手,沈鱼觉得他是有话要说,便没再推他的手。
结果等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开口,她不由打了个呵欠。
“困了?”许惊蛰轻声问。
沈鱼摇了摇头,迟疑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许惊蛰看着她笑,话自然是有很多想说,但这一刻,他只是想多跟她待一会。
“我有一个请求。”他道。
他说的这么正经,沈鱼以为有正事,她眨了眨眼,认真道:“什么事啊?”
“能抱一下吗?”
“……”沈鱼呆住。
他的请求就是这个?
沈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有点别扭,但又明确的知道,他说心情好的原因。
她张了张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默默又将房门打开了一些。
这无疑是默许,偏他还要再问:“可以吗?”
沈鱼忍不住瞪他,“抱完就去洗漱睡觉。”
“好。”他笑,向前走了两步,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半个身子都掩在了门扉里,伸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沈鱼的身体还有些僵硬,但慢慢在他的气息包围下放松下来。
地上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许惊蛰用脸颊蹭了蹭她头上毛绒绒的帽子,突然忍不住,在她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鱼有些受惊,抬手推了他一下,没把人推开,她道:“好了。”
“没好。”许惊蛰不肯松手,他有些苦恼,隔着帽子在她耳边嘟囔了一句:“不想回去了。”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这么抱着她。
沈鱼没听清,她抬了抬手,突然意识到,他所谓的抱,可能,并不只是他抱她一下。
她想了想,慢慢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许惊蛰愣了一下,既而狂喜,他恨不得将她抱离地面,再转上几圈。
他实在太开心了,那种欣喜若狂让他的心脏狂跳着。
没有什么比她的回应,更让人开心了。
他就像一个毛头小子,抱着心上人,舍不得撒手,但也确实如此,她是他初恋,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
他兴奋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连串的在她耳旁说道:“小鱼,我很开心,我太高兴了。”
沈鱼整个人被他拢在怀里,挡住了外面的夜风,她垂了垂眸子,没有应声。
她也是开心的,她有点贪恋这个怀抱,却又心事重重的忧虑着。
没听到她的声音,许惊蛰低头看了她一眼,突而逗她:“我的方法对不对?”
沈鱼不解:“什么方法?”
“追你的方法啊,不然你再教教我?”
沈鱼无语,他这样一日千里的方法还要她再教什么啊?
她故意又大大的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哦。”许惊蛰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要命了。”
他又在说什么?
沈鱼抬头去看他,许惊蛰终于松开了她,他把她帽子往前拉了拉,把那两只长耳朵抓过来,在她脸前打了个结,整个行为像是一个顽皮的小孩。
“许惊蛰,你好幼稚。”耳朵的结就打在她嘴巴前,她终于忍不住说他。
许惊蛰听到了只是笑,和她在一起,他确实幼稚的不像他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了,能再一次与她亲近,即便她的性格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仍旧喜欢的不得了,甚至,管他有没有打着节目恋爱的幌子。
他就是完全抛开了一切,只看眼前。
许惊蛰低头,隔着那个打结的兔耳朵亲了一下。
明明没有亲到,沈鱼也有点脸热了,她正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揉了下脑袋,说道:“去睡吧。”
沈鱼点点头,又看了看他,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没走两步那个长耳朵的结就散开了,身后,是他帮她将门关上了。
这一夜,沈鱼有些失眠。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房间里很温暖,床铺也很软,古色古香的韵味,自然比她租住的地方要好。
但她就是有些睡不着。
她一会儿想许惊蛰,一会儿想妈妈,后来想的人就更多了。
她参加恋综,这才一天,亲友们就都知道了。
她不免想起程家,想到那个曾经被她称作父亲的男人,最后压着重重忧虑,睡着的时候都已经两三点了。
她好像永远也没有那么轻松快乐。
睡得不好,早上却也不得不早起,因为节目组一早就要开始录制了。
八点钟开直播,在这之前……
沈鱼有些懵,被人敲门叫醒,她匆匆换了衣服,然后洗漱完,被拉去化妆。
她这才知道,在开始录制前,嘉宾们是统一化妆的。
不过她连门都没有出,许惊蛰的私人化妆师帮她化的。
她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而许惊蛰则坐在床边,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化妆。
沈鱼很不自在,时不时的就要朝他看一眼,看着看着,就发现他在笑了。
她赶紧收回眼神,结果看向镜子里,又跟他的眼神对上。
沈鱼暗想,他就不能收敛点吗?
他真的,笑得特别明显。
严华细致的帮她化了妆,化完开始帮她弄头发,寻思着要帮她编几股小辫儿,弄点不一样的发型。
“我们小鱼打扮起来也太漂亮了,放心,今天我帮你做的造型,绝对艳压全场。”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忍不住说道。
沈鱼平时在公司,把自己弄得挺糙的,一点不精致。
气色不好时,擦个防晒和口红,大多数时候就是素颜。
严华现在帮她化妆,暗暗道她可真是暴殄天物,这么美的一张脸,这么低调的一个人。
沈鱼被他夸,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许惊蛰淡声道:“你们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