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11  李桃姜骤然从睡梦中惊醒,满身冷汗地坐起来。

    不知何时外边下起了雨,雨点从屋檐打落在青石板的沙沙声安宁静心,李桃姜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心,看了眼沙漏,已经是鸡叫第二遍的时候。

    这边天亮的早,人也起得早睡得早,打开窗户透气能闻到街口的混沌摊开张。

    李桃姜昨晚熬了夜,但心里压着的石头还沉甸甸的,孟翡也不知怎样,她睡不着,索性梳洗吃早膳。

    不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门被敲了几声,她以为是老板娘来送粥,没多想就去开门。

    孟翡张开双手,挑挑眉:“阿姜,开心吗,我回来了!”

    李桃姜震惊极了,孟翡笑着展示自己身体无虞:“放心,我没被那女人祸害,也就和她手下侍卫有来有回斗了一场。”

    孟翡怕硌到李桃姜,将卷了刃的匕首扔到地上,这才用力抱住她:“没事了,我好好的没被她祸害。”

    少年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心脏跃动有力,看样子没伤着根本,李桃姜拉住他检查伤势,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孟翡嘶了声气。

    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李桃姜唯恐再碰到伤口,拉他进门担忧地问:“你快坐下,谁打你了?”

    孟翡艰难地挪到凳子上,又配了个软垫终于没那么痛了,灌了一大壶热茶才道:“皮外伤而已,小时候谁没被长辈这样揍过。”

    李桃姜心疼地看着他。

    孟翡心里软软的,遭遇强抢之后又挨了一顿李羲的揍,好不容易活着出来跟李桃姜团聚,他现在看路边的癞皮狗都顺眼。

    “阿姜,我昨晚……”

    李桃姜坐在他腿上,她发间的馨香袭人,孟翡与她鼻尖轻轻相碰,两人唇还差一寸便要吻在一起——

    李羲一拳砸开大门,厉声大吼:“孟狗,你说要带我找我妹妹呢!”

    李桃姜吓得跳出三米远,脸羞得绯红,但李羲还是看到两人就差一点亲上了的场面,当即脸色大变,怒气冲冲一把拉过李桃姜护在身后:“妹妹,你再别被这个吃里扒外的负心汉骗了,你有哥哥,不是任由欺凌的孤女!”

    当着他的面都敢占妹妹的便宜,李羲怒火冲天,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孟翡砸过去。

    孟翡虽然满身都疼,但依旧躲开:“我给阿姜和大舅哥您买烧鸡配酒去,多少年不见了您俩好好聊,动手干什……”

    令一只凳子贴着孟翡的头顶飞过去,正在这时祁朗来敲门,不偏不倚砸中他:“啊!!”

    李羲这才收手,警惕地盯住来人。

    祁朗捂着被砸中的脑门站起来,看清是李羲后惊喜道:

    “李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祁兄?”

    趁他俩相认,李桃姜将孟翡拉到自己身边,这一幕又被李羲看到,他只恨妹妹不知道前世的遭遇还以为孟翡是个好人,又欣慰自己重生了能帮她避开祸害,叹息道:“妹妹啊,你护着这个人渣做什么?”

    “你受了委屈就来找哥哥,跟这人有什么用,他如何配得上做你丈夫,你现在有兄长做主。”

    祁朗唯恐天下不乱道:“对对对!”

    孟翡不敢透露自己也是重生的,惊讶反问:“我何时欺负过阿姜,自成亲以来我没对公主红过一次脸,我虽为人质也好歹也是孟国皇子,哪里配不得阿姜,公主,公主你说句话啊?”

    李桃姜捂住脸。

    李羲哑然无言,但与他乡遇亲妹的喜悦盖过对孟翡的憎恶,他上辈子被军中内奸所害,重伤失忆后流落到东越,但好在老天不负他,又叫他将前世的所有记忆都回想起来。

    如今见着被折磨而亡的亲妹妹又活生生站在他身后,李羲暂且饶过孟翡,用力抱住李桃姜,眼眶发热:“阿姜,我的好妹子,娘怎么样?”

    李桃姜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情,可就算相隔两世,再见到哥哥她一点都没有近乡情怯,高兴还来不及呢:“娘可好了,爹也活着,过年还凶我,只是家里边出了点变故……”

    远处的街上似乎有动静,李羲面色微变,赶紧给李桃姜戴纱帽,催着祁朗收拾东西:“爹娘安好就好,变故路上再说,来不及了我们得马上离开东越!”

    好在祁朗有早上喂马的习惯,一行人迅速套好马车,李羲昨日看到李桃姜的第一眼就有了打算,只将这段日子积攒的银钱收拾了,等蒲香公主反应过来杀到客栈,他们早已出城,已经在往边境的路上了。

    李桃姜事无巨细地将家中变化一一叙述。

    听她说李盖竟然写信笑话她,李羲骂了好几句,听宋至恶臭的嘴脸,李羲将手里的梨子捏成了碎片,又听孟翡及时救她顺便坑了一把北狄人,为了李桃姜险些被射杀,刮骨疗毒的手臂至今还有后遗症,李羲脸色才稍稍缓和。

    想到什么,他疑窦丛生地瞥了眼孟翡。

    孟翡知道他在怀疑前世记忆和今生现实的偏差,开口道:“我一直与阿姜好好过日子,哪怕日日种地也满足,从未想过伤害她。”

    李羲已经知道老爹贪污连累一大家子的事,但他毕竟是儿子,不能说父亲什么,但也作为长子他不能看着家人就此真成了罪人,高义王府的荣宠,终究还是得靠他来振兴。

    李羲回忆着日后五年的朝廷之变,回家的这一路上,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从小就玩在一起,一起念书一起扎马步,祁朗最了解李羲如今的想法:“从前高义王镇守东越,东越倒是老实安分,所以皇帝敢削伯父的爵位,但北狄作乱已久,我们祁家军多次围剿都被内奸通风报信,宋至甚至还吹皇帝的耳旁风要削减军费,边境不太平啊,不过对咱们行伍之人来说,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多了。”

    ……

    回家的一路李桃姜很开心,哪怕路上遇到暴雨买不到饭菜啃馒头,没找到驿站她也不觉得累,连日跋涉后终于到了东越边境,一行人改换着装,路上听到有百姓在议论:

    “我大舅家的小姨夫的邻居女儿在蒲香公主做厨娘,听说蒲香公主抓的男宠一夜之间全跑光了,连带她自己选的那个侍卫长也跑了,听说是有个男宠把花柳病传染给她,她又看上了那侍卫长,结果人家造反了。”

    李桃姜听得笑了:“什么花柳病,那些人真会编。 ”

    李羲嘴角微微翘起,看了眼孟翡,后者一脸正色地打配合:“就是,一点谣言当成真相。”

    只有祁朗被蒙在鼓里,他是真不知道花柳病的传言如何来的,闻言不怀好意道:“这东西绝非空穴来风,孟兄也是进过蒲香公主后院的人,说不定你也没防住呢?”

    孟翡:“你可别给公主上眼药了,她知道蒲香公主一根指头也没碰我。”

    出了东越国门后,祁朗先给他爹写了封信,要把李羲和他妹妹的婚事再度提上日程。

    再有几日便要到义州,李桃姜先遣人去给家里送信,在一处较大的城里稍作修整,每人都换了新衣裳,她将自己收拾得精神焕发,免得又黑又瘦的回去娘亲心疼。

    李桃姜正给自己修眉,从镜里看到孟翡进来,将藏在背后的金簪簪在她髻中:“好看吗,我逛了一上午挑的。”

    李桃姜:“好看。”

    “你更好看。”孟翡弯下腰亲昵地贴在李桃姜身后。

    就算活了两世,但每一回见盛装打扮的李桃姜还是会惊艳她的美貌,又恰逢喜事,公主面容更如宫中最娇艳的牡丹,迤逦舒展,鲜活得令孟翡再一次心跳踊跃。

    他开口道:“阿姜,你还记得你说等哥哥回来就答应我的事吗。”

    李桃姜打开他乱动的手:“当然记得,去你外公家给老人家敬茶。”

    “不,还有一件。”

    孟翡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李桃姜脸便红了:

    “也不是不行,晚上吗?”

    孟翡抱起她朝床榻过去,拉上床幔隔绝午后清明的阳光:“不,就现在,用你答应我的姿势——压箱底的秘术册第二十八页的男上女下。”

    此后缱绻,不多言表。

    一场鏖战后。

    李桃姜才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孟翡又抱住她,让李桃姜坐他上边,互补空缺与长处,李桃姜哼道:“你,你这一把子力气真磨人。”

    孟翡笑了声,替她将额头热汗沾到的头发顺到耳后:“还不够,我要公主再给我些。”

    李桃姜挣扎了一下,没挣过,索性由着他来了。

    偏偏在这时候,有人不长眼地来敲门:“阿姜,我和你祁大哥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你要吃什么?”

    门扇哐哐直摇,脆弱的门闩压根受不了李羲的大力,扒在门上痛苦地坚持着。

    “哥哥别进来!”李桃姜吓坏了,抓起衣裳下意识就要与孟翡紧密相依处分离。

    孟翡干脆按住她。

    李羲在门外顿了一下,失笑道:“你是女郎,我是外男,哪会如此冒失,只是……你嗓子怎的哑了,病了?”

    李桃姜:“……”

    还不是孟翡干的好事,非得玩那什么口口……

    她一清嗓子:“哥哥我没事,今早起来没喝水。”

    李羲:“好吧,那我给你带烧鹅。”

    一直到李羲脚步消失在楼梯,李桃姜才敢喘口气,然后一拳捶在孟翡胸口:“我哥哥在,你还顶我,差点就叫他知道了!”

    孟翡后腰又是一用力。

    李桃姜红着脸,狠狠给他来了一拳。

    *

    高义王妃已经知道了儿子好端端活着的消息,激动得好悬没当场晕过去,等李羲和李桃姜一回来,府里边张灯结彩,喜庆得大操大办了三日宴席。

    高义王一家子是成了庶人,但被废的时候李羲又不在家,李桃姜用她公主的身份给金陵上了份折子,一月后等到了答复——

    李羲失踪的时候在军中什么职位,日后继续是什么职位,但除了李桃姜的其他人,仍旧没提一句恢复高义王爵位的事。

    这消息算好也算不好,李羲回来后理所当然地开始当家,只不过是以六品的军中小官的身份,而非高义王世子。

    这一晚,祁朗提出辞行。

    他也得回家了。

    再不回去给老祖母过八十大寿,镇北王真要把他狗腿打断。

    在稍显破败的高义王府前厅,三个男人摆了一桌酒菜,为这一路平安顺风,为一路勉强的友情,通宵喝到了天明。

    第二日一早,收拾盘杯盏的丫鬟来给李桃姜禀报:“公主,镇北王世子已经走了,咱们少爷也一同离开去了军中,但少爷给您留了封信,让您趁姑爷不在的时候看。”

    李桃姜笑了,接过信问:“孟翡呢?”

    婢女道:“在前厅那边的厢房歇了,半时辰前醒了酒,他怕您嫌酒味重,这会儿正沐浴呢。”

    那正好,她现在就可以看信。

    已经入了盛夏,葡萄攀满藤架,剥好的荔枝用冰碗镇着,一口下去甘甜清凉,李桃姜坐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裙子,小心拆开信。

    信封古鼓鼓囊囊的塞了三封信,外头标了顺序,李桃姜打开第一封。

    李羲先道了他为何要走的原因,之后又嘱咐她好好照顾母亲,家里妹妹的婚事莫要担心,也不要为了名声胡乱把人嫁出去,他会在军中仔细相看好儿郎,最后暗戳戳讲了许多孟翡的坏话,让她不要一门心思铺在这个迟早要走的白眼狼身上,原因写在了第二封里。

    她拆了一看,手腕猛地停下。

    是孟翡上辈子与她成婚后干的所有的事,每一件都与她遭遇的一模一样,包括孟翡当真遵照她遗嘱灭了她家满门。

    上一封信,李羲写的有些混乱,有几句还有错字,纸上带着淡淡酒气。

    但这一封的字迹平稳笔锋有力,一点都没有喝光家里二十坛酒的醺态,很显然早在之前就写好却没有给她,只在昨晚借着临别的汹涌情绪将这一切都告知。

    末了李羲写出了自己有所怀疑的地方,也写了自己重生的时间点,这辈子家里变故与前世大有不同,孟翡也表现得宛如正常夫君,但仍提醒她莫要放松警惕。

    第三份,是已经盖了印的和离书,只等她和孟翡签字生效。

    李羲也没忘给她留了个回信的地址。

    李桃姜捏着和离书看了又看,最后认真收在妆奁的夹层,她晓得哥哥的苦心,但两国联姻要想和离,可不是她和孟翡说了能算的。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李桃姜自己都还没过二十岁,她一时半会还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李桃姜摇摇头,取来纸笔,将自己的回复写上去。

    她前脚刚叫人取走信,孟翡后脚沐浴完进了屋,就见李桃姜一人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砚台的墨迹还未干涸。

    李桃姜转过身,对他挑挑眉:“清醒了?”

    触及到她别有深意的眼神,孟翡平和对视过去:“怎么了?”

    李桃姜收拾了笔墨,微笑道:“没什么,午膳快好了。”

    饭后她去娘亲那边坐了坐,告诉她要去孟翡外公家小住一段时日,高义王妃没多想,只叮嘱她到那边好歹装一装贤惠,别给宋国的公主丢脸。

    李桃姜听得笑了:“娘,他外祖父在义州买了套宅子,坐马车也不过两时辰。”

    得知公主驾临的消息,吕家人里外上下都将新宅子置办了一遍,女眷和孩子都裁了新衣裳,连大门都重新刷漆,看门狗都抓了洗澡。

    李桃姜马车到的时候,孟翡先下来扶她,一大家人恭恭敬敬等在门口,之后宴席排场之大,佳肴之豪奢,摆设之珍奇,李桃姜在偏远地方呆久了但眼光也没退步,她很清楚吕家展示给她看的每一样东西都不下千金,这还是在宋国,是吕一山随处一座偏远州府的私宅,吕家的底蕴,别说能买下大半金陵,连养私兵都够了。

    吕家一家上下都对她恭恭敬敬,李桃姜看得出吕一山对这个外孙极尽疼爱,邀请他们小住必然也存了有事商量的意图。

    李桃姜不用猜都知道吕一山千里迢迢跑到宋国不是为了喝她一碗茶,而是孟翡是皇子,自古商人地位便不如士人,能做到首富之位的,家中必须有人在朝廷,这也是吕一山将女儿送进宫的主要原因,多年的因结了果,孟翡这一颗已经成熟的果实就是吕家最好的筹码。

    就算孟翡无心帝位,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有从龙之功,能攀上一位封地富庶的王爷也足够鸡犬升天。

    正因如此,吕家分给他们的院子极尽豪奢,花园里养着野外都少见的白孔雀,吕老夫人院里有几只仙鹤,亭台楼台移步换景,李桃姜上一回见这般富丽堂皇还是在宫中。

    吕家人对她都很恭敬,拘束里带着客气,女眷之间交流不少,李桃姜有心想套话,这几日打听了不少孟国后宫的秘辛。

    孟翡他母亲原本不得宠,有了儿子也只是个荣嫔,育有两次孩子,但第二胎被人在吃食里下了慢毒,生产时差点母子俱亡,丧失了生育能力,孟翡的小弟弟只活了不到一个月就夭折,唯一的儿子被当做人质送往宋国后,皇帝才处于愧疚给她封了妃子,但她身体很不好,常年病痛折磨,孟翡走后她就大病一场,只盼望死前能见儿子最后一面。

    上辈子孟翡彻底决心做内应,就因为有人拿能治好他母亲的病做担保,不过到底结果如何,李桃姜就不知道了。

    她看了眼外边的夜色,天穹如泼墨,周遭静悄悄的,连蝉鸣都弱了,后院除了巡夜的婆子也只有她的正屋还亮着灯。

    而孟翡还没有回来,这已经是第二日了。

    昨夜他也是在李桃姜睡了很久后才从他外祖父的书房回来。

    李桃姜很“善解人意”地什么也没问,但今天李羲给她带了金陵的小道消息,蜡烛又燃秃了一根,才等到孟翡披星戴月地回来。

    见李桃姜还没睡,他尚未来得及整理的冷峻神色就被她看个正着。

    孟翡挂起笑意:“阿姜还没睡,专门在等我?”

    李桃姜:“你也对我有话说,忍很久了吧。”

    “没有的话。”孟翡解了外袍,接过她递来的温茶,“公主先说。”

    李桃姜支起脑袋,好整以暇地问:“你外公没和你谈过,如何处置我的事?”

    孟翡脸色变了变:“阿姜,你不要多想,谁给你吹了这些耳旁风?”

    “该我说了,我不想做你回孟国的垫脚石和牺牲品。”李桃姜直截了当道,“大宋皇帝仙丹嗑太多,驾崩了,太子明日登基,除死刑犯外大赦天下,不日后便会有掌礼太监来宣旨废除我们的婚约,殿下,您自由了。”

    她拿出和离书,款款签下名字,朝他那边推过去:“宋国公主与孟国皇子的联姻结束,该李桃姜和孟翡和离了。”

    孟翡顿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阿姜,你来真的?”

    “你签不签?”

    孟翡:“阿姜,怎么突然说这个,谁刺激你了?”

    李桃姜很平静道:“没人刺激我。”

    孟翡拉住她的手:“别走,我们成婚虽然不到一年,但你一点点情分都不愿意留吗?”

    李桃姜耐心道:“我会记住你的情意,但这世上有比夫妻情分更宝贵的东西。”

    “我想回孟国和联姻作废没有因果关系。”孟翡急切道,“阿姜!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二者并不矛盾……”

    李桃姜:“我知道你母妃病重,你外公昨日就说她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没见过婆母,但你离开后我会为她祈福。”

    她已经穿上外衣,收起和离书放进袖中,头也不回地向外离开。

    小昙早就在门外候着,点起灯笼:“公主,我们回高义王府?”

    “对,回高义王府,我的家。”

    李桃姜甩开孟翡的挽留的手,微笑道:“孟殿下可以就此启程去金陵,最后一块儿进宫接旨。”

    “阿姜,阿姜!”

    李桃姜去意已决,孟翡没能挽留她,动静传进府里,吕一山很快便听说了事情原委。

    他听罢无言良久,才叹了声气:“这份果决不是寻常人能有的,只怕玉哥要惦记她一辈子了。”

    之后每一步都如她所说,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大赦天下的贴的人人都知。孟翡追过来挽留她,李桃姜早就吩咐了门房的人,只等宣旨太监来的那一日才放他进门。

    宣旨太监拿了高义王妃沉甸甸的锦囊,笑得牙不见眼:“明阳公主也得了大赦,俸禄照发金陵的公主府随时等你重新住进去,孟殿下也是,听说你母妃病入膏肓,莫要让来接您回国的使者等急了。”

    至此,已成定局。

    孟国使者已经等在高义王府门口,孟翡一步三回头走向自己人,他还寄予希望李桃姜能最后和他温存片刻,可他回了三次头,李桃姜在搀扶高义王妃,在招待宣旨太监,唯独没有看他。

    孟翡:“……”

    许久没有感觉的左臂又隐隐作痛,就好像一场梦,他迫切想与李桃姜重修于好,可梦中的雨从未停过,她的温柔融化在冷雨之中。

    离开义州的那天,孟翡在城门口站了许久,一直站到雨丝打湿头发,他才在严戎运的催促下上了车,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原来越远。

    严戎运道:“殿下,刚才经过一辆马车,里边的人说你在高义王府落了件东西,专程给你送过来的。”

    孟翡猛然探出窗外,却只见一个惶恐的家丁捧着一只小小的锦盒,隔着车窗递给他。

    他有些局促地接过,打开,里边是一半发钗,正是他送给李桃姜的那一只。

    也许李桃姜不知道,孟国分钗的寓意和宋国不一样,代表破镜重圆,哪怕分离也有重逢的意思是。

    孟翡突然就笑了。

    *

    李桃姜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种花养猫,去育婴堂捐点钱粮,金陵夫人小姐有什么难言隐疾都请她看病,高义王的名声被她一天天拉回来不少。

    二十的生辰还没过,许多郎君会在赏花宴卯这劲儿与她制造偶遇。

    李桃姜表示这样的日子多多益善。

    入秋的时候李羲围剿北狄马贼有功,官升一级,来年开春和未婚妻办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高义王一家回了金陵,王妃没有急着劝她再嫁,李桃姜也不急,祁朗最近领了禁卫军的官职,隔三差五地来给她送好东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又是一年春好处,新帝寿辰,孟国遣人来送寿礼。

    宫宴之上,李桃姜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孟翡。

    他如今已经孟国的齐王,在太府寺有官职,主管周边诸国财货,听说油水挺多,所以这次他来得堂堂正正。

    大宴后的烟花宴上,孟翡靠近李桃姜,一本正经道:“别来无恙,明阳公主。”

    李桃姜:“你是今年对我说这句话的第二十六位。”

    孟翡:“???”

    “那我也给你一个惊喜。”李桃姜微微一笑,“从新婚夜你闯进门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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