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鬼神

    桃树上挂满了红绸承载着人们的愿望,门口门庭若市。

    雪婳提议道:“小姐!咱们也进去拜拜吧!据说这个寺庙特别灵!”

    谢长安站在寺庙门口,望着那寺庙大门不知想起了什么,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雪婳拽着她撒娇道:“小姐,去嘛去嘛。”

    谢长安拗不过她的撒娇卖萌,只好被她缠着一起进去了,就当陪她了。

    前世的后来,她其实也不信神了。

    因为她总在想,如果有神的话,为什么她的爹爹和兄长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寺庙里同样挤得转不动身,雪婳一进寺庙便蹦进大殿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祷。

    谢长安秉承着来都来了,也去一旁花钱买了几炷香来点燃。

    “希望侯府万代永昌,希望小姐永远平安快乐……”

    小丫头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念叨着。

    谢长安将香点燃,递给她三支:“拿着。”

    雪婳接过,谢长安也在她身旁的蒲团上跪下来,在心底轻声道:“如果有神的话,那就请你保佑大晋国泰民安,父亲兄长和祖母姨娘姊妹们健康顺遂,希望殿下……长命百岁万事由心。”

    “公子,要进去吗?”

    寺庙门口,许三望着身边的人。

    裴寂雪脸上依旧戴着那面具,他凝视着寺庙大门,半晌后摇了摇头:“不了。”

    这答案并不出乎许三意料。

    两人打算走到一旁隐蔽些的地方去等。

    身后一妇人携着家中女眷正巧与他们擦肩而过,妇人劝慰身旁的女子道:“你信为娘的,这处寺庙可灵了,当初娘就是来求了才怀上你的……”

    风把她们之间模糊的对话吹到裴寂雪耳边。

    裴寂雪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子:“这地方当真这么灵?”

    “……香火这般好,想来应是灵的。”

    许三其实也不清楚。

    “公子是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或许有吧。”

    裴寂雪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调转方向朝寺庙大门走去。

    许三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公子不是从不信鬼神吗?”

    裴寂雪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淡淡道:“为她信一次也无妨。”

    到了门口,裴寂雪拦下他:“你未做任何伪装,就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便是。”

    许三迟疑道;“这……”

    “很快就会出来。”

    许三只好应下,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站着等他出来。

    谢长安祷告完睁开眼睛,慢慢起身,忽然发现门外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

    起因是一位男客戴着面具进了寺庙,庙祝让他取下,他充耳不闻。

    裴寂雪脸上的面具在寺庙里格格不入,有一些妇人开始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造孽啊,戴着这样的面具进来也不怕冲撞神佛。”

    “这是什么人啊,看着杀气腾腾的。”

    谢长安越过人群望向被围在中央的人,那人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看起来凶神恶煞。

    即便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他也没有要摘下面具的意思,反而抬手整理了下戴得有些歪的面具。

    他的手指很白,一头如绸缎般的长发半扎半束。

    他似乎捕捉到了谢长安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撞,均是面色微变。

    谢长安是因为看着那双眼睛,她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心跳忽然漏掉一拍。

    而那人色变的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咱们走吧。”

    雪婳没注意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在旁边道。

    谢长安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跟着她从侧门离开。

    路过正中央时,议论声越来越汹涌,将中间那道颀长的身影彻底淹没。

    谢长安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她终究看不过去这种事,停下脚步,微微提高了音量:“诸位且听我一言。”

    她话音落下,周围的目光齐刷刷的转了过来。

    她立马变成了众矢之的,大家都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来,如果说不出什么,恐怕会连她一起指点。

    “神佛有慈悲心肠,又岂是这般轻易会被凡人冲撞的。”谢长安嗓音温柔,但掷地有声:“举头三尺有神明,诸位在神佛面前欺辱他人,就不怕犯口业吗?神佛会保佑恶人吗?”

    她掐住了来这里的人的命脉,来这里的当然都是想求得神佛保佑的,都是想实现愿望的人。

    但也有人反驳道:“他要是没有古怪为什么不愿意摘下面具?”

    谢长安瞥了一眼那面具:“他戴着面具,且被千夫所指亦不愿摘下说明有难言之隐,今日是端阳,五月为恶月,以恶冲恶也未尝不可,诸位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况且这位公子穿戴不俗,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诸位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她这样说,周围的人才注意到他身上衣服的料子,确实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这皇亲国戚遍地走的天子脚下。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的纳闷自己刚刚都在干嘛,被人群煽动了情绪,如果对方真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且有心追究,他们说不定都得去炖大狱吃牢饭。

    谢长安见议论平息,朝中间的人轻轻笑了笑,带着雪婳离开了。

    她没发现她离开后,那人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却直直锁定在她身上。

    经过她的引导,有些人觉得他始终不愿摘面具可能是面部有疾,有些心软的女子心怀愧疚,上前来询问:“公子,你还好吗?”

    “多谢,我很好。”

    裴寂雪浅浅颔首,嗓音温柔。

    女子越来越觉得刚刚那些找茬的人实在太过分了,这样温柔的人,不过是买的面具凶了些。

    “你看得见吗?要我扶你进大殿吗?”

    善心女子道。

    “不必,多谢你。”

    裴寂雪摆手拒绝了,女子点了点头,也没多坚持。

    “小姐,你刚刚怎么说出那些话的啊,真厉害啊。”

    雪婳崇拜得不行。

    谢长安朝她偏过头,竖起一根食指道:“我瞎编的。”

    “哇。”雪婳眼神更崇拜了。

    谢长安一脸无奈。

    许三老远便瞧见她俩,往阴影里又退了两步,看着她们拐过街角。

    许三看了一眼寺庙门口,还不见裴寂雪出来的影子。

    他在原地留了个记号,追了上去。

    他跟在谢长安身后看她顺着长街逛过去,中途偶尔停下来买点东西,最后逛到了城南。

    这边临靠护城河,河上架着一道高高的拱桥,桥边有一家馄饨铺。

    与谢长安记忆里的模样不同,馄饨摊的摊主要年轻一些,男人一边卖馄饨一边读书。

    谢长安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便先来此处等着,避免殿下到了寻不着人。

    几个时辰前,她请二哥帮了个忙,帮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殿下弄出来。

    她将那个珠翠当作信物交给了谢昱,此事早与殿下约好了也不怕他不配合,她一点也不怀疑兄长的能力。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等。

    谢长安走进馄饨摊,摊主一手拎漏勺一手拿出,腰间扎着围裙,百忙之中从书里抽离看向她。

    “姑娘吃馄饨吗?”

    谢长安微微一笑道:“嗯,三碗馄饨,先上两碗,剩下一碗等人来了再上。”

    摊主把手里的书册啪的一声合上,塞到腰间:“坐会儿,这锅马上出锅!”

    雪婳小心开口:“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卖馄饨的啊?”

    她印象里小姐没有来过这边,但她的样子却好像很熟悉。

    谢长安其实是前世偶然知道了这家馄饨铺。

    她随便编了个理由:“偶然听说的。”

    “喔……”雪婳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又想不到那个点。

    摊主很快上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馄饨的个儿不大,但皮薄肉多,清汤表面还漂浮着几颗翠绿的葱花。

    谢长安将筷子递给雪婳,道:“快尝尝。”

    雪婳小心地接过筷子,夹起一个小馄饨放进嘴里,有些出乎意料的烫让她使劲吸了几口气。

    谢长安看着她笑。

    雪婳伸手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撒娇似的喊了一声:“小姐!”

    旁边的摊主也看得好笑,由衷道:“你们主仆感情可真好,方才我还以为是姊妹。”

    雪婳总算将嘴里那个馄饨嚼碎了咽下去,当被烫的痛意舒缓过后,馄饨的香气在味蕾迟缓的弥漫开。

    雪婳眼睛亮亮的,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道:“唔!馄饨好香!”

    摊主文质彬彬的说:“多谢姑娘赞赏。”

    雪婳又往嘴里塞了两个,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谢长安睨着一旁的摊主道:“阁下很喜欢读书?”

    摊主坦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准备参加三年后的会试。”

    跟前世差不多。

    雪婳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一个街头卖馄饨的小贩居然是个举人?!

    摊主始终笑吟吟。

    谢长安并不感到意外。

    雪婳嘴里嚼着混沌,含糊道:“那你要是去考会试了,这馄饨岂不是不卖了?好可惜……”

    谢长安一怔,随即与摊主对上眼神,随后两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裴寂雪顺着记号找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

    谢长安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那是什么人?”

    许三一本正经的应道:“似乎就是一个卖馄饨的,没查出夫人与他之间有什么来往。”

    “是吗?”

    裴寂雪冷冷反问:“希望不是因为你无能。”

    他冰锥子般的视线扫过来。

    许三知道他气不顺,兀自低下头,一副请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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