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稍显尴尬。
祝檀亲眼看着陆闻一张俊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就跟变戏法似的。
她连忙捂住灵宝的嘴巴，一把将它塞进怀里。
陆闻自小便锦衣玉食，因为家族的原因，周围人对他也颇为奉承。
哪里受过这般委屈？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只鸟。
他往上提了提剑，尚未出鞘，就被萧云湛给拦下来了。
“陆师兄这是做什么？”
萧云湛心头暗爽，但面上勉强维持着镇定，“堂堂剑修竟然跟一只鸟过不去？这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他回头撇了眼被祝檀抓在手里的灵宝，笑道：“而且，这可是怀灵仙尊的灵宠。”
听到怀灵仙尊四个字，陆闻面上明显犹豫了。
祝檀无辜地眨了眨眼，“陆师兄可是陆家人，气量不会这么小的。”
反正陆闻讨厌她，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就算她实力没有对方强，但只要怀灵仙尊还在云霄宗一天，他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陆闻咬了咬牙。
本该黑沉的脸都被气得通红，慢慢涨成了猪肝色。
“陆师兄。”
跟在身边小弟小声提醒道：“我们该出发了。”
不远处的弟子们已经三三两两出发了。
岛上的安全地带少之又少，去晚了，怕是要被别人占去。
陆闻视线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等着！”
祝檀看着陆闻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看来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萧云湛无所谓地耸肩，“怕他作甚？”
他眉梢微挑，“我倒是想挑战一下他的剑法。”
灵宝也跟着一起附和。
“不怕！”
“不怕！”
祝檀：“……”
她没理萧云湛的狂妄劲儿，捏着灵宝，举到自己跟前，与它对视道：“上岛后，不准再这样拉仇恨了，知道吗？”
灵宝故作茫然地偏头看她。
这会儿倒是装作听不懂她的话了。
出发在即，三人跳上船，朝崇侠岛方向驶去。
海面寂静无风。
许是崇侠岛迷雾瘴气的关系，这片海岛附近几乎没什么活物。
越靠近小岛，祝檀越能感受到周围潮湿又黏腻的气息。
像是雨季来临时的前兆。
苏扶黎在乾坤袋里掏出了三枚白色小瓷瓶，“这是我炼制的清心丹，可以缓解岛上的迷烟赌毒气。”
她一边说，一边把小瓷瓶递了过来，“里面有三颗，这两天应该够了。”
崇侠岛潮起潮落，历时一天一夜，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在岛上待到明日潮落后。
祝檀和萧云湛也没拒绝，各自接下了小瓷瓶。
…
另外一边。
陆闻还在因刚才的事堵心。
小弟见此，上前出主意道：“陆师兄何必烦心？岛上危机四伏，到时候我们接住一点其他力量，总能斩草除根的。”
陆闻怔愣了下，随即舒展眉眼。
很明显赞同了小弟的意见。
“陆少爷，万万不可。”另外一名小弟见此，立即出声阻止。
他是陆家人，凡事得为家族考虑，不能由着陆闻的性子胡来，“祝檀我们可以忽略，但萧云湛和苏扶黎不一样，他们一个是掌门之徒，一个是上云峰的医修第子，若是处理不好，反倒是惹了一身的腥。”
陆闻不悦：“那就这么算了？”
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一只鸟敢这么对他说话？
肯定是萧云湛或者祝檀指使的。
小弟忙道：“萧云湛和苏扶黎我们动不了，但祝檀可以。”
陆闻来了兴趣：“怎么说？”
小弟回：“怀灵仙尊飞升近在眼前，等他飞升走了，谁还在意祝檀？到时候不随便拿捏？”
陆闻顿时心情舒畅。
-
小船在崇侠岛附近的礁石处停靠下。
雾色弥漫，可见度不超过五米。
这岛上的雾气令人头晕目眩，祝檀摸出小瓷瓶，吞下一枚清心丹后，刚刚下船的不适才有所缓解。
随后，她又从乾坤袋里取出火烛，点上火。
这火烛一来可以驱散岛上的雾气；二来，也是因为岛上常年光线暗沉，用火也可以照清前方的路。
“我们先找个安全地。”
祝檀挥舞着火烛，等雾气散开后，这才得益于看清周围的环境。
崇侠岛除了每月上岛除妖的剑修弟子外，再无外人踏入。岛上古木参天，遮云蔽日。
“晚上我们得留在岛上。”
“我知道一个地方。”
萧云湛开口，语气轻扬：“上个月我来过，特意做了标记。”
他伸手，从祝檀手里接过火烛，“你们跟我来。”
萧云湛在前方带路。
跟在他身后的祝檀与苏扶黎不敢放松警惕，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林中死气沉沉。
明明是大白天，却因为迷雾，需得照明才能前进。
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三人既没有看见同门，也没有瞧见什么妖兽。
“不对劲。”
苏扶黎压低声音，“怎么一只妖物也没有？”
萧云湛是来过的。
上次他一下船，还没来得及点燃火烛，就被隐藏在迷雾中妖兽袭击了。幸好他出剑快，才没让自己受伤。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身后的祝檀按住了肩膀。
“百米外，有妖兽在伏击我们。”
萧云湛愣了下。
不等他怀疑祝檀这话的真假，便又听她说：“有五只，修为不高，都在三到五阶左右。”
约莫是修士的炼气中后期。
苏扶黎小脸顿时一白，眼底也露出慌乱之色。
“那我们换条路？”
“不用，这条是必经之路。”
萧云湛道：“而且我们上岛就是为除妖来的，没必要躲着。”
苏扶黎点头，身子不由得地向祝檀贴近了些。
三人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在他们走出十来米后，就有一只妖兽朝他们猛冲过来。
萧云湛一手拿火烛，另外一只手将青鸿剑往半空一扔。等他接住剑柄后，迅速拔出剑，挥出一道剑气，直直地刺向了妖兽的心脏。
动作潇洒，行云流水。
砰的一声，妖兽顺势倒地。
萧云湛干脆利落地斩杀完妖兽，赢得了灵宝的高声喝彩。
“精彩！”
“好剑法！”
这灵宝还挺会审时度势的，知道他们这里武力值最高的就是萧云湛。
萧云湛挑眉，甚至有些得意地冲灵宝挑了挑眉。
祝檀：“……”
没必要。
真没必要。
斩杀完第一只后，其余埋伏的妖兽也冲了出来。
祝檀把火烛交给了苏扶黎，自己也拔出了凝霜剑，挥剑指向妖兽群。不过她比不上萧云湛，五只妖兽，她只斩杀了一只。
诛杀完妖兽，苏扶黎拿出小刀，熟练地解剖起妖兽的尸体来，取妖丹。
等试炼完结束，这些妖丹是要交给灵宝阁的管事大叔核对数量的，以方便确定这次的试炼名次。
萧云湛想起刚才的事，心中还是疑虑重重。
他看向祝檀，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你刚刚怎么知道有五只妖兽在埋伏我们？”
祝檀没往深处想，直言道：“看到的。”
修士有一种名为‘神识’的东西，修为越高，“看”得越远。
想着萧云湛修为比自己高，她也没在意，“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嘛，干嘛还要问我？”
萧云湛笑笑，并没有回。
其实他刚刚并没有‘看到’妖兽。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看不到那么远的距离，就算能看到，也不会这般清晰。
所以，祝檀能领悟到同悲剑法第三势，是否也跟她的神识有关？
…
在抵达萧云湛所说的安全地之前，三人又遇到了几波妖兽袭击，数量有少有多，不过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萧云湛所说的安全地，实则是个没被瘴气污染的山洞。
三人损耗了不少灵力，等到了山洞后，都没什么形象地打坐休息。
祝檀吞了一颗回灵丹，便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张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污。
这么漂亮的剑，要是沾染上血迹，就该不好看了。
苏扶黎一到山洞，也顾不上清理打整自己，直接数起了到手的妖丹。
光是这半天下来，他们手上的妖丹就快一百枚了。
上个月第一名也才一百五十枚左右。
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
那枚炼丹炉定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苏扶黎正想跟祝檀汇报好消息，就见她疼惜地擦拭着自己的配剑。
那剑周身蕴着温柔又强大的剑意。
就算她不是剑修，也能瞧得出来这是把好剑。
“这是怀灵仙尊赠送你的剑吗？”
苏扶黎凑过去，轻声问道。
“是。”
祝檀大方承认。
提到怀灵仙尊，她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苏扶黎感叹一声，“真漂亮。”
她入门时间不长，又一直居住在上云峰，对于怀灵仙尊，她也只是听说过名号而已。
那怀灵仙尊一直未曾收徒，却在临飞升前，破天荒地收了一个侍剑弟子。
苏扶黎瞧着祝檀眉间的笑意，好奇极了，“那怀灵仙尊是个怎么样的人？”
祝檀停顿了下，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次历练回来，师尊对她的态度确实转变了很多。赠送她配剑、亲自指导她剑法、还在膳食堂给她定了餐食。
就算历练前没管过她，也没做到过一个师父的责任，但他却给了自己很多的灵石、灵丹，光是这些资源，就已经比得上大部分师父了。
“师尊是个很好的人。”
祝檀想起他的鼓励式教学，笑着说：“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