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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穿越】

    白捡了个案源,还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高兴了一下午的陈麦回到出租屋后,为了让委托人满意,也为了不丢梁玲的脸面,加班加点地审查合同,草拟起诉状。

    空闲之余,她也在网上搜了搜宁维这个人,年纪同她差不多,但进入娱乐圈的首部戏就已经让他小有名气,不仅接到了四五个代言,后续似乎还有导演向他抛出橄榄枝。

    而她也看了几眼这部大火的剧集,心道怪不得宁维粉丝要比男主多,除了长得帅,演技确实要比里面的人都好,何况他又有深情男二这个身份的加持。

    说实在的,要是她作为女主,她也爱宁维。

    只是她不大明白,这人明明处在事业上升期,不过是品牌方未能严格遵守合同条款上的肖像权使用范围就把人家给起诉了,这番操作着实令人费解。

    毕竟想火的明星恨不得放眼整条街的广告牌都是自己。

    疑惑归疑惑,陈麦还没忘记宁维可是他的委托人,她怎么能指责委托人的不是?

    然而就在她一边看剧,一边享用外卖时,宁维找她做代理律师的真实意图暴露了出来。

    看着干干净净的对话框蹦出这么一条消息,陈麦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思考棕色卷发的朋友究竟是谁时,叶星芒的电话打了进来。

    好看的脸配上柔顺的卷发,扎眼的头像映入眼帘,陈麦恍然明白过来。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在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大骂出声:“好你个叶星芒!拿我律所当相亲中介吗!”

    河东狮吼般的声音穿进耳廓,将正在悠闲敷面膜的叶星芒惊得跳起,险些吓没了魂。她狼狈地捡起地上的手机,不解地问:“麦麦,你做什么啊吓我一跳!吃枪药了?”

    “吃枪药!”陈麦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对着声筒大喊,“我倒是希望我吃枪药了!”

    她心中堵着气,蓦地坐在床上抱怨:“你不是不知道梁律这个人对待工作有多认真。我还以为是我的能力得到梁律认可,她才会把油水这么足的案子放心交给我做,可是……”

    “可是什么?”叶星芒虽然对陈麦莫名的怒气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听她讲着。

    “人家客户找我做律师根本不是因为我能力好,而是我有个。”陈麦死死盯着宁维发来的消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棕色卷发的朋友!”

    “棕色卷发的朋友?”叶星芒大咧咧地问,“谁啊?”

    “还能是谁!”陈麦默默翻了个白眼,“是你。他就是想认识你!”

    叶星芒又不解起来:“谁想认识我?”

    陈麦再次翻白眼:“还能有谁?那个明星,宁维。”

    听到电话那头惊呼一声,随后又传来细碎的笑声,她沉下脸:“现在想认识你,紧接着就要和你交朋友,然后就是和你谈对象……”

    “小芒。”陈麦面无表情,“你还说你没有把我律所当相亲中介?”

    察觉到她语气中流露出的气愤,叶星芒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但两人能成为朋友,不得不说是臭味相投。

    她清了清嗓子,下一刻就将身上的锅丢了出去:“麦麦,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给你送案源你都不愿意。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以后不给人介绍你了!”

    叶星芒的话通过声筒传了过来,犹如当头棒喝,陈麦当即从所谓的自尊心中清醒,讨好她:“别呀芒姐!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种好东西不得多给小妹来点?”

    能力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案源和钱啊!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而且她现在可谓是一贫如洗。

    “芒姐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小妹做吗?”陈麦一脸谄媚地问。

    这回轮到叶星芒硬气起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你时间金贵到普通人消费不起了是吗?”

    叶星芒得了便宜就卖乖,但陈麦偏不惯着她,脸上依旧带着假笑,紧盯手机屏幕,伸出手指摁了挂断。

    房间霎时安静下来,陈麦才不管叶星芒会不会狂怒,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待着。

    她揉了揉发酸的两腮,颓废地趴在桌子前,想起了小时候。

    小镇的房子都挨得很紧,每天早上她都能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而每当汽车的滴滴声响起,她就知道领居姐姐的男朋友又接她去上班了。

    那时候她总会趴在窗户前,望着银白色的四驱车在一团散去的乌黑尾气中慢慢远去。

    说不羡慕是假的。

    所以她时常盼着自己长大,幻想成年后的自己也会像邻居姐姐一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个帅气的男朋友,成为周围人口中羡慕的白领精英。

    现在她做到了,她在大城市的繁华地段上班,还有个在法院工作的男朋友。

    可是现实哪会这么美好而简单。

    真正的老虎,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在大学第一堂司法课的下课铃响后,她也才意识到现实中的律师是不会像港剧里那样戴着假发站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甚至用法条和气势压制住所有人的。

    经过了一整年的实习和到现在持证上班,她也渐渐明白不论哪一行,维系客户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老话说的好,钱能生钱,客户也能生更多的客户。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陈麦毫不犹豫地将叶星芒的微信推给了自己最大的客户——宁维。

    同时为了证明自己在卖队友的过程中还有点良心,她也告知叶星芒自己已经做足了媒婆的本分。

    待发完消息,陈麦心中忽然怅然,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

    燥热的晚风悄无声息地拂入房间,纯白窗帘轻轻飘动,夜晚的上海比白日里更加热闹。

    嘈杂的大街在旁,百米外的音响音乐还是轰轰烈烈地冲进耳朵里。陈麦出神地看着正上方将亮光铺满房间每个角落的吊灯,感到微微困顿,慢慢闭上了眼睛。

    春日的天,娃娃的脸。

    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下一秒便大雨倾盆。

    窗未关,细雨便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们跑进绿植的土壤中、落到了阳台上、又打湿桌前的纸张。尽管如此,却还是因为生命的短暂,不等人发现就已然消逝。

    陈麦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直等到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转而变为清晰才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飕飕穿堂风过,老式楼道的腐朽气味伴随着凉爽的风直冲她的面门,将她惊得清醒。

    “陈麦,是吗?”身穿雨衣的快递员手捧着包裹问。雨水顺着他的肩膀丝滑落下,将水泥地面晕染湿。

    水滴环绕着眼前的人慢慢渗透地面,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界限分明的圆圈。陈麦收回视线看向他,迷茫地点点头。

    “你的快递。”快递员将包裹递给她,口中不停致歉,“实在对不起,前面疫情压了挺多货在转运点,送到这会儿才给你送过来。”

    “没事,谢谢你。”陈麦接过被他护在身前却依然被雨水打湿表明的包裹,低头看了眼快递单。待她再抬眼还想问什么时,那名快递员却早已离开。

    伴随着快步下楼的脚步声,陈麦转身关上了门。

    **

    暖白的灯光照亮着整个房间,原本敞开的窗户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关上。

    雨水不间断地拍打着窗,狂风呼啸着表达着不满,它们时而声大急促,时而缓慢低语,无不因被阻挡在外而抱怨。

    陈麦坐在桌前,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地笔墨和宣纸,眼神呆滞又不解。

    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就在她起身拿外衣时,一张写有字的纸顺着她的动作从桌角飘到了地上。

    陈麦拾起地上的纸,看也没看便随意地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然而她刚走两步,却忽然感到不对劲,将那团纸又从纸篓中拿了出来。

    铺平褶皱的纸,看着上面写的话,陈麦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对她来说,这几日的怪事接连不断。

    先是桌上的那方砚台,她不记得自己买过它,手机上也没有购买记录;再是每晚入睡后,她总会梦到同一个人,甚至就连刚才不到半小时的小憩也能梦到他;最后则是这些快递来的笔墨和纸,虽然有网购记录,可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萌生出学习书法的愿望。

    最奇怪的,就是这张写过字的纸。

    写字的人应该是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写的这几行字,字迹很潦草,甚至有些扭歪,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她不知道写字的人是谁,也不明白这张纸是怎么到她的手里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却隐隐觉得这张纸很重要。

    “救他。”陈麦念着纸上的字,感到不解,“就是救我自己?”

    “为什么要救我自己?”她将桌面收拾干净,展开宣纸,嘟囔道,“我又没死!”

    似乎是忘了先前在心中细数的怪事,秉承着既然买了就用一用的宗旨,她学着网上教授的方法,滴了几滴清水在砚台上,又小心地用墨条在砚台上打圈研磨,直到有乌黑的墨汁出来。

    窗外雨点滴答作响,屋内暖光明亮照人。

    陈麦手上不停地研墨,看到砚台上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向外扩大,大感高兴。

    伴随墨汁越来越多,刺鼻难闻的味道也从鼻子直冲向天灵盖,让她想起了从前的时候。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情理之中地成为了大家口中所谓的“留守儿童”。

    一直照顾她的,是那个黑发中掺杂银丝,身子却又硬朗到能连续跳一个小时广场舞的奶奶。

    大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开设书法课,陈奶奶便带着她去镇上的书店买毛笔和墨水。那是她人生中的首支毛笔。

    陈麦还记得,那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热的太阳照得人直直流汗。闲暇时,陈奶奶会到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她则会抱着矮凳坐在陈奶奶的旁边,一边舀着西瓜吃,一边按照老师教的在画画纸上用毛笔练习“一”字,同时还会夸下海口向陈奶奶保证以后会把她头上的白发全部染黑,让她重回年轻。

    听到她的话,陈奶奶大笑起来,手握竹编扇子给她驱热:“好,那我就等着我的小孙女,把我变年轻!”

    虽然书法课很快结束,但她一直保留着陈奶奶买给她的那支毛笔。而小时候的承诺,也在陈奶奶几个月前的离世后成为了泡影。

    她心中有恨。

    可除了无能的恨意,她什么也做不成。

    至于那瓶墨水,里面的墨汁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干了个透底——陈麦打开闻了闻,干呕一声。

    还是算了吧,买的墨条至少还有点墨香气。

    她如此想着,顺手拿起了一旁保存许久的毛笔。

    虽然只是在几岁的时候学的书法,但强大的肌肉记忆却能留存许多年。陈麦看着自己十分规范的握笔姿势,不由暗暗自得。

    只是下一刻,她却因下笔犯了难。

    时间跨越十几年,再度拿起毛笔,陈麦自然想慎重下笔。她搜肠刮肚,又思来想去,想要写出个能让她看起来有文化涵养的词语。

    随着手机屏幕上代表分钟的数字不断变大,击打窗户的雨点也由急促渐渐变得轻缓。

    直到举着毛笔的手臂传来酸痛感,聚在笔尖的那颗饱满墨汁快要滴落,陈麦也终于想到了该写什么。

    最后,她用力点头,自信十足地在纸上写下了“我是陈麦”四个大字。

    ……

    已然到了深夜,外面的雨声虽然小到几乎听不见,却依旧没有想要停止的迹象。

    随着高楼一户户亮灯的窗户骤然灭下,陈麦也舒爽地躺在床上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雨忽然大了起来。

    天上的神仙犹如遭了洪灾,慌忙将其倾盆而落。

    天空电光闪,窗外雷鸣起,屋内的“滋滋”电流声小而促急,床头的灯光忽明忽灭。与此同时,桌面上那张才写过字的宣纸,也在黑暗的庇护下,慢慢消失。

    当陈麦睁开眼时,看见了对面的人。

    她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又在做梦。在梦里,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被迫看他的一生。

    根据常识,做梦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是她的梦。她想,也许是因为这个梦做得多了,也就能意识到这是梦了。

    陈麦环视着屋内,摇头啧声。

    方方正正的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床和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之外,再无其他家具。而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她梦中的主人公,正端坐在老旧的木桌前,低头习字。

    纸糊的窗户,极容易漏风。现在又是初春,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凉风吹进屋内,令陈麦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她回头看向桌前的人,只见他仅穿着一层洗得发白的麻布衣,单薄的裤子也堪到小腿肚。

    虽然桌案前的人正在忘我地低头写字,可微微发抖的身体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感受。

    尽管已经知道他家境有多贫寒,可每每见到他的这幅穿着,还有脚上那双因多次刷洗而起了毛屑的布鞋,陈麦还是会止不住地叹气,同情他的当下也感慨幸好自己生在了新中国。

    这时屋门从外推开,一名头戴巾帼,长相怜人的年轻女子端着清粥小菜走了进来。

    陈麦又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瘦弱女子,一想到她用自己单薄的肩膀独自扛起这个家,不由又在心中可怜起她来。

    木门陈旧,一开一合都会发出吱呀声。

    少年听到声音,忙收起桌上的纸,起身从女子手中接过粥饭,却将那盘带有星星肉沫的菜推回给她,说道:“嫂嫂,我早上吃得多,只喝些粥便好。”

    年轻女子摇头,又将菜放下:“嫂嫂做衣时吃了些,现下还不饿。小一,这菜你吃吧。你念着书,用脑累,要多补补才是。”

    她说完,上前摸了摸床上的被褥,问道:“可冷?”

    少年摇摇头:“春日了,不冷。”

    闻言,陈麦低头看了眼他裸露在外面、又冻得青紫的小腿。

    年轻女子似是也不相信他的话:“过几日嫂嫂拿到工钱,就买些布给你做衣裳。”想了想,她补充道:“多扯些布,再给你做套被褥,待回寒时也就不怕冷了。”

    她左右看了看屋内,忽然往陈麦的方向走去。

    少年正要说话,就听她又说:“这窗子漏风,还需修补。明日嫂嫂去镇子上买些麻纸回来糊上。”

    “嫂嫂。”少年终于插上了嘴,“我不冷。再说,我拿从前写过字的纸糊上,也能撑一撑。”

    年轻女子听后看向他,语气十分不满:“这怎么行?那些字向来是你爱护的,如何能拿来糊窗?嫂嫂知道你如何想的,银子的事你不必担忧,麻纸不算贵,买得起。嫂嫂与你说过多次,家中的事你无需多管,你只管好好念书,可明白了?”

    少年“嗯”了一声后便低下头,光影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瘦小又干巴。窗棂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眸,却恰巧能让站在他对面的陈麦轻易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难过。

    瞥到少年无措捻搓的手指,年轻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咦”了一声。

    她刚要开口,屋外就传来一个女人洪亮的声音:“叶妹子,上工去了!”

    “哎!来了!”年轻女子大声朝外应了一声,对少年嘱咐道,“你用了饭,碗筷放到堂前即可。待我下工回来后收拾,知道了吗?”

    少年抿着嘴,垂头应下。

    屋门重新关上,这里又变得安静。陈麦看了眼前方正低头用饭的人,无声地摇摇头,又继续观摩起这间屋子。

    想到叶嫂嫂刚才的话,陈麦歪头看向窗棂,上前伸出手感受了下呼啸的风,又走到床前摸了摸薄如一片纸的被子。

    最终,她叹了口气,一句话点评这间屋子:“还真是家徒四壁啊!”

    少年箸筷的手顿了顿,将青菜放入口中。

    陈麦仗着是自己的梦,开始大胆起来。

    她背手上前,又开始点评饭菜:“粥有些寡淡,好像还不是白米。这菜也是,都是些青菜根儿,肉沫星子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点我都吃不饱,他能吃饱就怪了。”

    说着,她托起下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少年只有十一二岁大,模样可谓是清秀端正,好看得紧。虽然年少,但眉宇间却又有着与这般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想起梦里他最终的结局,她微微撇嘴,为他感到不值的同时也不齿于他的做法。

    少年低头安静地吃菜,陈麦则托着腮,坐在他的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早春正午,盈尺之地,一桌两人相对坐着,静谧寻常。

    金光透过纸窗的缝隙,如一排排萤火虫,进到屋内便肆意飞动。

    陈麦看着落在少年肩上的光,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想要抓住它。半空中,纤细手指挡住了光,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可能是之前的梦太过潦草,陈麦并没有认真地看过这里的人和事。

    这次的梦比以往的都慢,也让她能好好地观察眼前的人。不知怎么,看到眼前的清秀少年,她便不自觉地拿他和今天见到的宁维比较起来。而这么一对比,她才发现原来面前的人甚至比明星还要足够好看。

    于是,鬼迷心窍的陈麦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下一刻,少年手中的筷子倏然掉落。

    竹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唇红齿白的少年愣愣地抬头,看向陈麦:“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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