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端音！埙颜！为什么每次你们见面没说上几句话就要打起来呢！”
埙颜沉默，端音冷哼一声，清沙无奈叹气：“你们俩也要考虑一下我，难得我出来游玩，你俩一见面就要打起来是怎么回事？”
埙颜没再说话，但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断空波及，倒霉的昏迷了的暮棋身上。
“他受到了断空冲击晕了过去，总不能就把人扔在那儿。”清沙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并没有违反规定。”埙颜低头道，面上有一丝僵硬。
“知道你没有违反规定，但是他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埙颜抬眸看了一眼清沙，随后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床上昏迷的青年。
清沙扶起暮棋，他脸色十分苍白，看着就不太好了。
“沙？”端音惊了一下。
“嘘——”清沙抬手制止了端音，然后将手指轻轻放在暮棋的额头，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没入。“这么近的距离接触断空，他会有损伤的。”
暮棋的脸上有了些微的血色，突然清沙的手指从他的额头落到了脸颊处。
“沙？！”端音惊愕，他怎么也没想到清沙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难道清沙喜欢这种类型的？
“噤声。”清沙严肃起来，她的手指一寸寸抚过暮棋的脸颊，好像在仔细确认着什么。
清沙的眼睛越睁越大。
“沙？”端音蹙眉。
“没什么。”
清沙收回手，顺手理了理暮棋凌乱的头发，她注意到睡梦中的暮棋眉间依旧有无法化开的忧思，本就是看着十分无辜的长相，硬生生被这份忧思显出几分哀怜。
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的身上有王族之王的守护力量？
清沙目光不由得长久地落在暮棋身上。
“他应该就不是某个王族的伴侣，这么微弱的守护力量连一次王族断空冲击都抵挡不住，王族给非王族伴侣的守护力量绝对不会这么少。”端音冷漠地看着已从昏迷变为安睡的暮棋，冷冷地道。
“也许吧。”清沙收回目光，目光再一移，落在了埙颜的身上。
清沙目光变冷：“埙颜，我记得这一个月是蛮荒星系团的躁动期，你不该在边界吗？”
埙颜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这边的事情无足轻重，听我王令，即刻返回蛮荒边界。”
“是。”埙颜对于清沙的话没有异议，敛下深蓝的眸子，退后几步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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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光星亮起，多罗罗星塔
“雪芭冬传信，埙颜总指挥官与另外两个疑似王族的人出现在审判塔附近，我可以确信其中一人是王族端音。”
雪见星目光锐利起来。
“姐，今天王族之火异常你也看到了，平民或许不清楚，但你我很清楚，凭借贵族力量是无法控制王族之火的。”
“而且我感觉到了，昨天我到巴尔星时，力量的增幅就很明显。”
“这样的情况只能是给予我力量烙印的王族距离我过近的原因。”
“王族端音，毫无疑问就在巴尔星。”
雪幽夜十分肯定，见弟弟这样确定，雪见星也没有反驳。
“从一开始我也预见了，这次公开审判恐怕会有王族来凑热闹，没想到是端音王亲，但他应该是对这个不感兴趣的……难道是奉了清沙王令？”
雪幽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怀疑是他在阻碍王族之火，今天塔审现场端音王亲很可能也在。”
“姐，如果真的是王族端音，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而且另一个人……”
雪幽夜皱眉苦思，雪见星看着烦恼的弟弟，微微笑了。
“你所猜想的前提是，端音阻碍了王族之火，但如果这个前提不成立，那你现在烦恼的都是徒劳。”
“姐？”
“你也说了，王族总指挥官埙颜今天也在巴尔星，那么是谁阻碍了王族之火？”
“埙颜……不可能是埙颜指挥官。”
雪幽夜断然否认，雪见星不置可否，看来自己这个傻弟弟除了很崇拜清沙王，对所有贵族的直属顶头上司——王族指挥官埙颜，也很崇拜啊。
“埙颜指挥官绝对不会阻碍王族之火，他是宁可背上……也要保护清沙王的人！清沙王很信任他！”
原来如此……是因为清沙王很信任埙颜。
“难道是那第三位王族来到了巴尔星，而我们不知道？”
雪幽夜苦思冥想。
“雪幽夜，在没有调查清楚王族之火异常前，你的所有猜想都犹如虚幻的梦，想的再合理详尽也没有丝毫用处。”
“姐，你说的对。”雪幽夜把脸埋在了枕头里，闷声道，“只是我有种事情要脱离掌控的感觉，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雪见星没有说话，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你接到清沙王令后，清沙王没有再跟你说什么吗？”
雪幽夜理了理被姐姐摸乱的头发，仰面问道。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清沙王令之后的那条消息。”
“还有第二条王令吗？”
“不，清沙王令就那一个。”
“几天前我接到清沙王令的那个瞬间，我狂喜的不知所措。”
“姐……”
“那时我正带着军校高年级生执行他们的毕业任务，原本是一场在我看来极其无聊的菜鸡互啄，但我能耐着性子陪着他们完成，可是在看到清沙王令时，我失控了。”
“折磨我十一年的噩梦本来已经沉寂下去，在我看到这个王令时，它重新鲜活起来。”
“姐……”
雪幽夜抱住姐姐的一只胳膊，雪见星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我失控到一刻都不想再等，即刻就斩杀了星虫首领离开边界，热血上头的冲到巴尔星。”
“但是到达巴尔星后，我那沸腾的脑浆稍稍冷了一点，开始一遍遍看着清沙王发给我的第二条消息。”
雪见星顺势躺倒在弟弟身旁，浅灰的瞳眸注视着巴尔星的夜空，思索了几秒再次开口。
“那并不是一个王令，只是一个消息，也不是让我具体做什么事，但却让我想到，也许……清沙王下令拘捕元一族的目的不仅仅是给十万星系团一个交待，也不仅仅是让该得到惩罚的人承担自身的罪责。”
“姐，我不明白。”
“王族智慧，在没有发生不可控的事前，我决定旁观。”
“可是，姐！这次王族之火异常，已让那个辩员逮到机会变更审判塔审判形式！他竟然厚颜无耻地要求审判官客场！说不定接下来还会在选定陪审员上做手脚，难道我们真的要什么都不做只是旁观吗？！”
“姐，你告诉我，在审判塔时你为什么同意变更审判塔审判形式？你明知道这个辩员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作为元绯的辩员，他要求变更审判形式，这点在程序上并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想为元绯脱罪！你明知道审判官客场审判的结果有时并不公正！”
“那又怎样？”雪见星反问。
雪幽夜不可思议：“姐，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审判官客场这种审判形式，难道你认同这种审判形式吗？！”
“为什么不认可。”雪见星一脸平静，她看着愤怒的弟弟，“幽夜，你如果一直是这个想法，你永远就只能是小贵族。”
“在质疑一个东西前你要先了解它，然后再问自己能否从中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们是贵族，你不会觉得我们和普通人一样吧？”
“姐？！”
“幽夜，好好看看这次审判吧，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雪见星看着变幻莫测的巴尔星夜空，没有再说话。
“姐！你可是长蛇星系团大贵族！”
雪见星静静地看着雪幽夜，她眼睛中有雪幽夜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认可！万一元绯因此脱罪，你该如何向清沙王交代！你又如何向抹香星系死亡的无数生灵交代！”
十一年前，浮淯王毁灭了抹香星系，抹香星系的独有物种全部灭绝，无数家庭不余一人，记载人口生死变动的官员将抹香星系的册子束之高阁，不经查证就直接抹掉了抹香星系所有平民的生存记录。
因为，在抹香星系的平民是不可能生还的。
“姐姐，总有一天，会有人将抹香星系的生死册打开，来看看到底死了多少人，死的又是谁的子女，谁的父母，谁的恋人……总会打开的，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呢？”
雪见星摇了摇头。
“姐，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元绯必须为她的罪责付出代价。”
雪幽夜起身坐在床边，眼睛注视着不知在想什么的雪见星，坚定地开口：“万一最后元绯脱罪，那么我会……杀了她。”
雪见星躺卧着看着认真的弟弟，他俯看着自己，眸子里全是认真。
“私刑是重罪。”雪见星冷冷地嘲弄，“还没做多长时间贵族就腻烦了，想做阶下囚了？”
雪幽夜并没有反驳雪见星，他不复刚刚的激动，冷静地道：“当然，我是希望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
姐弟俩的神情在这一刻竟神奇的很是相似。
雪见星没有坚持，她收回目光。
终究是长大了。
能一起枕着枕头夜话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