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清晨，光星的亮光刺破薄薄云雾，大量的悬浮车和人们陆陆续续聚集在巴尔星第一审判塔门前。
审判快开始了。
巴尔星第一审判塔在开塔时开启了最大的现场旁听席，可容纳三千万人同时旁听，可即便如此，现场旁听席也是一席难求，普通人很少能面对面看到贵族，所以这个机会可是十分宝贵的。
因为现场有两位贵族，所以虽然三千万旁听席都坐满了，但秩序还是不错的，即使说话也是在同伴耳朵边很小声地说，动作幅度都柔和不少，每个人都想努力在贵族面前留个好印象，即使很大可能贵族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
每个人进入旁听席前都被发了两个小小的纸药包，纸药包里各有一个小小的药片，纸包上写着“止吐”和“镇静”。
今天审判的是元绯，罪名是“不忠”和各项附加罪。
能把这个罪名拿出来的前提条件就很严苛，必须是“盟誓昏”，所以一般见不到以这个罪名提出的审判。
缔结伴侣关系有“盟誓昏”和“签约婚”这两种形式，两个普通人只会选择“签约婚”，但如果伴侣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是王族，另一个人不论是贵族还是普通人，就只能选择“盟誓昏”。
所以“盟誓昏”还有一个别称叫“王族婚”。
普通情侣之间即便爱得要死要活，但还是宁可选择束缚较小的“签约婚”，也不会选背叛就会付出巨大代价的“盟誓昏”。
因为“盟誓昏”需遵循王族的一贯规则，缔结最为严苛的伴侣关系，在伴侣关系没有解除前身心绝不背叛，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人心易变，谁都没法保证“永久”。
而“盟誓昏”一旦背叛，要承担的罪几乎与杀人罪等同。
说起来这签约婚和盟誓昏可不是“婚”和“昏”一字之差这么简单，要说这两种缔结伴侣的最大区别呢，大概就是“签约婚”没有对不忠的刑罚，只是有对婚内出轨的财产剥夺和私生子女失去继承权的规定，而“盟誓昏”会审判出轨，刑法最重可以流放荒星。
在旁听席坐好后，人们小声地讨论着。
“听说今天审判完元绯，然后就是对元一族的定罪了。”
“元绯背叛浮淯王这个我知道，可是元一族会定什么罪啊？”
“我也不知道，但说是贵族不参与元一族的审判，也不公开。”
“对，大贵族雪见星只出席元绯的审判。”
“单单出席对元绯的审判？估计是贵族都太忙了。”
“小点声，还有你悄悄看，主位那儿。”
“唉，不要明目张胆地去看！”
“主位那，坐在雪见星系主旁边的是她的弟弟，雪幽夜域主。”
“哇哦，姐弟俩都是贵族，哎，如果我和我几个弟弟里只要有一个贵族，一个就行，我爸妈都能笑抽过去。”
“呵，去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朋友们，你们说我能去要个合照吗？在审判结束后。”
“千万别！容易被杀！贵族力量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自动护主怎么办，白死了就太冤了。”
“兄弟，挺有勇气的啊，我……会给你准备好太空盒，让你和小行星一起飘。”
“你……滚！”这个“滚”是很小声喊出的。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雪见星和雪幽夜，身为贵族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平民的关注，就算察觉到其中一道或两道目光火热过头了，也不会太在意。
暮棋正小心隐秘地打量着这对贵族姐弟，他在星舰上得知雪幽夜也会来到巴尔星旁听，暮棋不禁心中抱了更大的希望——两个总比一个好。
虽然贵族信息都是保密的，但很有名的贵族多少还是有点信息流传的。
贵族中“雪”家非常非常有名，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中，如果一个家族在世的有十个以上含十个的贵族，那就可以称为“权贵家族”，百人以上称为“大权贵家族”。
雪家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超级权贵家族，现在世贵族达万人，一个家族中的贵族就约占所有贵族的百分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人们遇到一个贵族，会首先猜她或他是不是出身于雪家。
“雪”家以王星上永不停歇的雪作为姓氏，代代都有不少极为优秀的人成为贵族，最年轻的这一代中，最出名的是长蛇星系团大贵族，雪见星。
据说她在十一年前刚成为贵族时就奔赴抹香星系与浮淯王正面对峙，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后成为清沙王最为忠诚狂热的拥护者。
雪见星性格强悍冷酷，喜好深入危险的星虫窝屠杀星虫首领和团灭星虫，战功赫赫，贵族徽章是六瓣雪花造型，颜色取王族双色中的赤红。
她的亲弟弟雪幽夜今年刚从贵族学院完成学业，暂时是一个小贵族，贵族徽章是敲掉一瓣的五瓣雪，颜色取王族双色中的玄黑。
与雪见星相比雪幽夜的信息不多，但据说他的性情与姐姐相比柔和不少，脸上也总带着天真的笑容。
暮棋并没有完全相信这里面的信息。
一个贵族，他的笑容天真，人也会天真吗？
暮棋注意到这对贵族姐弟坐在最好的位置，他们面容有几分相像，姐姐是最常见的玄黑色军服，弟弟则是银白色军服，看着更像是非战斗时的仪式军服。
他们的军服上都镶嵌着各自的贵族徽章，两人颈上各有一条银白的指挥链，只不过弟弟雪幽夜的指挥链上还坠着一枚雪魄。
暮棋盯着那枚雪魄失了神，他知道那几乎是只有王族或贵族才能拥有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希望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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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高兴？不是你要来旁听的吗？”雪见星看着旁边有点打蔫的弟弟，简直想把他扔回贵族学院重造。
“没有，姐。”雪幽夜摇了摇头。
“雪幽夜，你最好老实说，我没空在这猜。”雪见星冷冷地道。
“姐，清沙王没有接我的通讯。”雪幽夜越说声音越低。
雪见星斜睨了自家蠢弟弟一眼：“你有事找清沙王？”
“也不是什么大事，嗯，清沙王为什么没接我的通讯啊？是不是清沙王嫌我烦……”
雪见星的神情变得有点奇怪。
“幽夜，关于这个……最近你还是别去打扰清沙王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雪幽夜身子都倾了过来，显得十分担心。
“不是什么大事。”雪见星僵着一张脸。
“不是什么大事是什么事啊，姐，你学我干什么，快说啊。”雪幽夜更着急了。
“就是……王这段时间据说被千夕王亲扣在了王星。”雪见星显然很不想讲这件事，“现在知道了就把嘴巴闭紧，旁听结束后回你的星域。”
“姐，千夕王亲想扣清沙王总得有个理由。”雪幽夜皱眉。
“理由就是……不要打听那么多。”
雪见星手动把雪幽夜的脸扭了回去，雪幽夜又扭了回来。
“不听到理由我是不会乖乖回我的星域的。”
雪见星冷着一张脸：“随你。”
“姐，我最好的姐姐，我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啊，你就告诉我吧，呐？”
雪幽夜悄悄扯了扯姐姐的袖口，小声撒娇道。
雪见星面上神情不变，却也没扯回在弟弟手中的袖子。
“姐……”
雪幽夜的声音变得可怜兮兮的。
“没用的。”
雪见星很冷酷。
“哼！”
雪幽夜收起了可怜的表情，雪见星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你也不要想着问别的大贵族，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所以是你们这些大贵族是联合起来排挤我？”雪幽夜有些不高兴。
“那倒没有，”雪见星叹了口气，“知道的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
“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我决定了，等我下次见到清沙王就直接问她。”
雪见星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闭嘴！我告诉你！”
雪幽夜面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旁听席的一角，清沙目瞪口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
由于贵族力量隔绝，普通人是听不到雪家姐弟的对话，但这阻挡不了身为王族的端音和清沙。
“那一起听听吧。”端音微笑中饱满深意。
旁听席主位上，雪见星开口：“清沙王的恋爱课没有通过，身为王的引导者，千夕王亲有权力这么做。”
“……你说什么？”
“清沙王的恋爱课程……”
“停！姐，这种谣言你也说得出口？！”雪幽夜薄怒。
“不是谣言，清沙王的恋爱课程飘红，一百个恋爱模拟，无一通过。”
雪幽夜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雪见星破罐子破摔了，既然起了头就讲清楚吧，“想必你也知道这是王族的必修课，负责这门课的是千夕王亲，据说，王不看攻略就从来没成功过。”
雪幽夜沉默了，百次失败，这是多么惨烈的成绩啊！不过他不理解，为什么要让有“王族暴君”之称的千夕来教导清沙王这门课程，“王族暴君”和恋爱这种事明显就不搭啊。
这门课雪幽夜也听说过，在贵族学院中大家都很喜欢讨论王族的事情，猜想着毕业后是哪位王族给与他们贵族力量。
有次就说到了王族的恋爱课程，大家还挺好奇的，因为这个课程只有王族才会学，贵族学院里都没有这门课程。
有次一个王族到贵族学院来，他们趁机问了一下，结果并不是什么多么神秘多么难的课程，只是为了让王族能更好的体会伴侣的想法而设。
整个课程设一百个恋爱模拟，有设定好各种性格的模拟恋人在其中，学习的人需要根据恋人的各种反应而给出相应合适的反馈，满意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就算通过。
除了清沙王，其他王族只要通关五十个就算完成这个课程。
为了满足他们的好奇心这位王族还特意现场抽出一个比较难的恋爱模拟让大家试一试，结果绝大部分尝试者第一次就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的满意度。
而清沙王，一百个恋爱模拟，无一通过。
“这课……王修了多长时间了？”良久，雪幽夜又弱弱地问道。
雪见星不想回答，但最终还是说了：“从十七岁到现在二十一岁，快五年了。”
雪幽夜一声呜咽，再怎么也无法替王挽尊。
在清沙王之前，用时最长的王族也只修了一年，那还是因为对方忙着其他事情耽误了。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由于两人谈话时是用贵族力量拢着的，所以姐弟俩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人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就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一对男女的表情很是奇怪。
这对男女就是端音和清沙，他们特意选了一个很偏的角落，因为变装眼镜和对平民的暗示对贵族都不起作用，两人特意避着雪见星和雪幽夜。
清沙悲伤地捏着两个纸药包，端音憋着笑努力想让自己看着十分正经。
“消息是谁泄露的？！我出名了……”清沙哀叹，“不光是王族，在贵族里都出名了……”
端音很想说，这叫社死，但为了保全王的最后一丝颜面，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关注这对贵族姐弟的不止清沙和端音，暮棋也在悄悄注意着，他隐隐约约只听到几个词，清沙王，贵族……其他的内容他怎么也听不清了，但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等待合适时机。
好在雪家姐弟没有说太多，清沙还能勉强把自己碎成渣渣的形象扫扫装袋，找个时间再修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