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普陀山山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内,牧舟受伤昏迷不醒,他面色煞白,额头被纱布包扎好了,纯白的纱布上渗出不少血,躺在破旧的竹床上一动不动。

    李颉带着一位约八岁大小的男童匆匆赶到。

    虽是男童,但作派却沉稳的像一个老人。

    “君上。”凌鸢红着眼睛行礼。

    李颉伸手示意她起来,转身对着男童道:“药王,拜托了!”

    凌鸢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八岁男童就是大名鼎鼎神出鬼没的江湖药王,传说中能令人起死回生的江湖药王起码也得是七老八十那种吧!结果才不过是个八岁孩童,梳着哪吒头同款发型。

    相传,每代药王体内都藏着一颗固颜珠,即位之后服下固颜珠,样貌便永久定格在当下,原来传说是真的。

    药王检查完牧舟的身体,了解受伤情况后,便给牧舟把脉。

    牧舟的额头被刀砍了一条拇指长的伤口,已经被凌鸢包扎好,但人因失血过多,陷入重度昏迷。

    凌鸢站在床侧,脸上沾了血渍,刚经历一场暗杀,还没来得及清理,看起来狰狞可怖。

    她紧张的看着药王,指甲用力掐在手臂上也不自觉,想在药王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李颉负手站在屋内,他向来是云淡风轻的,只是这次也不免蹙眉。

    药王把脉后,眯着眼频频摇头,看得旁边的凌鸢泪眼朦胧。

    “他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一切难说。”

    药王稚嫩的声音和他沉稳的神态形成巨大的差异,其实他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了。

    李颉问,“药王,可有法子。”

    药王点头,“有倒是有,但是很难。”

    凌鸢强忍着泪水,艰难道:“您尽管说是什么法子,他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还他这份情。”

    “差一味药引,十年生紫藤竹。若能找到,人还能有一线生机。”

    “太好了!”有救就好,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药王摇摇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紫藤竹本就产量稀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灭绝了,要找到这类药材可比找百年生野山参还要难。”

    眼下能动用人手去搜集药材的只有李颉,她朝李颉跪下,“君上,求您一定要救救他。都怪我擅自行动,要不是我,牧舟就不会这样了。”

    姜倾城带着景田赶到时,刚好听到这些,她又急又气,直接冲上去给了凌鸢一巴掌。

    众人面面相觑,景田连忙拉住姜倾城。

    凌鸢捂着脸,内疚不已,“打死我能换他一命,我也是愿意的。”

    姜倾城甩开景田,怒道:“你……你少在这里装可怜,牧舟哥哥因为你受的伤还少吗?”

    李颉看向凌鸢,眼神冰冷,道:“你和牧舟无视门规自然要罚,但不是现在。你先起来。”

    姜倾城这才安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和景田行礼,“君上。”

    李颉问,“药王,紫藤竹我没记错的话是通体紫色,竹身直径手指大小,竹节细长,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的荷香味?”

    药王点点头,难得的露出赞赏,想不到塞翁门下这小子懂得不少。

    李颉又问:“不够十年的能做药引吗?”

    药王意会到他想确认什么,介绍道:“紫藤竹与其他竹子生长方式不同,前十年是往土内扎根,十年后才破土而出,只要是地面上看到的紫藤竹都是十年生以上的。”

    李颉点头,安排道:“你们留下来照看牧舟,我回弋阳一趟。”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姜倾城,“你们走水路最快也是明天这个时候才到。怎么提前到了?”

    “君上,我们在路上遇……”景田刚要说什么,被姜倾城制止了。

    姜倾城眼珠子胡乱转个不停,含含糊糊道:“君上,我们原本沉船,后面船出了事沉船了,我们就骑快马赶过来的。”

    这时,一只信鸽飞到李颉手上,他取出密信。

    姜倾城偷偷抬头看他的表情,心里没底。

    昨晚她在船上被打斗声惊醒,她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明霜,轻手轻脚起来,循着声音探过去,就在船舶的驾驶仓内,一群手提大刀的蒙面杀手,正和玄影门的暗卫刀剑相向,开船的船夫已经被割了喉,倒在血泊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盯上她们,确切的说是不知道盯上的是明霜还是那个病秧子,要不是这批暗卫解决了蒙面人,她们遭遇的绝不是沉船那么简单。

    她不说路上遇到明霜的事情有三个原因。

    一是她没有按照约定在野鹭湾等明霜汇合,她方向感不佳,游错了方向,索性将错就错直接赶来看牧舟,要是万一明霜出了什么意外,自己难逃关系。

    二是以君上对卫小娘子的重视程度,君上要是知道沉船一定会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没有紫藤竹,牧舟则会有生命危险。

    三是明霜身边跟着个病秧子,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李颉。

    李颉手中的密信简单几个字符交代了昨晚的情况,原来昨晚太子派蒙面人欲在暗中铲除毅王,下的号令是整船不留活口,恰巧被李颉安排的一行保护明霜的暗卫提前发现,经历几轮打斗,蒙面人始终处于下风。蒙面人收到的消息是毅王不会水,船只离岸甚远,一个不会水的人就算不杀他,也会被淹死,所以便杀了船夫,击破船板,迫使沉船。

    李颉背对着他们,取出火折子,将纸团焚烧干净。

    景田轻轻拉扯姜倾城的衣摆,想劝她如实交代,被她没好气的伸手拍开,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说,绝对不说。

    气氛一度僵持,姜倾城看着奄奄一息的牧舟,急道:“君上,牧舟哥哥耽误不得!”

    凌鸢看他们对话猜出了一二,道:“君上,昨夜牧舟受伤昏迷前让属下转告,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卫姑娘昨日上了往普陀山方向的船,属下猜测应该是来找你的。若是船正常行驶,明日午时便会到达离普陀山最近的西湖渡口。”

    为何姜倾城和景田瞒着他不说,是不是她遭遇了什么危险?

    他捏着拳头,想到母亲去世那年,他身穿孝服送殡,在府门口遇到的叫花子,那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与他擦肩时,眼神如同鬼怪般骇人盯着他,嘴里叨叨的说着“天生孤寡命格,不娶方能善终”,时隔多年,那个眼神和那句话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想到了明霜因与他重逢后多次犯险,出生那年就有神算测过,说他命硬,克亲克友。父亲、母亲、两位兄子接连离去,若是明霜也……他有些怕了。

    “她有没有事?”他背对着他们,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口。

    “君上,我们跳船后就分散了。我看她水性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姜倾城从未见过李颉这幅面孔,越说越没底气,头渐渐垂下去。

    原来爱到临头,会使人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他不惧和天对抗,可若赌注是她的性命,他输不起。

    他扶着墙,背影略显单薄,当即决定,“凌鸢,你去找卫姑娘,她头上经常戴着的那根发簪就是紫藤竹。”

    凌鸢,“君上!”卫姑娘她是想你去的。

    后半句话,她犹豫半天始终没能说出口。

    姜倾城急忙道:“君上,我也去,夫人和我分开是在野鹭湾渡口。”

    夫人这个称谓是姜倾城自己叫的,自从上次的误会解除之后,她心里已经把明霜当成李颉的妻子。在她看来,以君上的财力和能力,想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

    李颉没有否认这个称谓,他甚至挺喜欢这个称谓,其实是他心里早已经默许,虽然这是一种奢望,

    “你留下来照看牧舟,别去添乱。”

    他递给凌鸢一个东西,是一个绣着两片黄色银杏叶的白手帕,这手帕是在寺庙的时候,明霜递给他包扎伤口的,洗干净血渍后一直随身带着。

    凌鸢接过手帕,能感觉到手帕里头包着一根发簪类的东西,他交代道:“这个给她,还有,见她前洗把脸,她有晕血症,别吓到她了。”

    凌鸢点点头,“属下这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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