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真人

    事情结束后,戚青谙如她所说的,将咒具取楼兰通过大使馆运回了国内,而高层也对此做出了给小辈的回馈,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咒具赠送及包圆花销等等。

    宴温确实很关注这把古老咒具,但也并没有说出什么想要的话,直到五条悟一通电话打过去后,这位向来镇定的导师终于发飙。

    “青谙。”男人绷紧了面部,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找个机会,把导师寄给你的东西送给他。”

    隐隐有所猜测的戚青谙点头应下,不日便收到了宴温寄来的抹茶糕,收到快递当天,她就抱着盒子敲响了五条悟的办公室。

    “请进~”

    荡漾的语气隔着门板传进耳朵,戚青谙握住门把手压下,推门走入:“老师好,我代导师来给您送东西。”

    “辛苦~放在桌子上就可以哦~”

    白发男人笑容得意而灿烂,甚至还叫她别客气,取几块抹茶糕一起尝尝,分外春风得意。

    “不必了,谢谢老师。”少女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快递盒,“我不是很喜欢甜食。”

    能在惹完宴温后还敢吃他寄的甜点,答案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宴温心生报复念头,然后无中生有,黑着脸故意透露撤回快递的想法,在五条悟的耍赖里挂断电话,做出恼羞成怒的反应后,立即寄出一盒假抹茶糕。

    没有音讯的这些年,宴温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本事,是五条悟也会被击败的程度。

    知道多呆一秒都有危险,戚青谙礼貌与他告别,走出了办公室,在她随手关好门的时候,还依稀能听见五条悟在快乐地哼着小曲。

    裁纸刀隔割开胶带,纸盒被撕扯拽拉,低低的哼唱很快变成了愉悦的语气词,塑料包装被扯开时的动静短促就停止,哼歌声停了下来。

    寂静蔓延。

    室内的人似乎在不可置信,包装袋的摩擦声刺啦刺啦的响,似乎是被谁捏在手里反复检查,水杯与桌面仓促地碰撞,咳嗽声堪堪出现,戚青谙就瞬间移出教学楼。

    脑海中的轨道标注着时间,乍然激长的图层仿佛在对她表示赞许,以鼓励她继续避开危险。

    看吧,对于宴温的了解,还是她更胜一筹。少女的眉间浮现一缕不出意料。

    但她还是棋差一着。

    被同样瞬移的五条悟堵回办公室里,戚青谙站在沙发跟前,神色如常,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从容:“您还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老师?”

    喝空了大半杯水的五条悟凝视着她,企图用那双眼睛唤醒戚青谙良知的异动,但僵持着沉默了许久,对方还是毫无响应,半晌,他放弃了:

    “……没有了呢。”

    “那么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再见哦。”

    靠在椅背上,五条悟毫无感情地加上语气词,向转身就走的戚青谙挥了两下手,音量微妙的保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程度,仿佛一种幽怨而坚强的谴责。

    然而戚青谙不为所动,走得相当坚决,就像一缕飘走的风。

    她不喜欢深色的衣服,今天也没有穿高专校服,一身浅淡的青色外着,阳光透过光滑如水的布料,晕开一片流淌的浅金,就像一节挺拔的竹。

    脚步刚刚踏出办公室的大门,五条悟清楚看见她身形一滞,随后头一次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就在咒力的发动中压缩了时间。

    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双眼里流露出一丝探究。

    ……

    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濒死之时是例外。

    天空下着一点小雨,淅淅沥沥地坠落,穹顶呈现一片阴翳灰霾,铅灰色的云团沉重而潮湿,小巷里的垃圾桶被吹飞了盖子,躺在泥水里。

    透明的雨伞撑在头顶,戚秋池拎着一袋食材,小心翼翼地走着,避免下脚太重,让水溅到自己新买的小白鞋上。

    雨已经下了有一会了,路面的积水并不浅,红绿灯尽职尽责的更迭着颜色,戚秋池避开了人群走在最后,希冀着别被谁一脚打破现在干干净净的状态。

    但天不遂人愿。

    绿灯亮起时,她特地走在最侧面避开了人流拥挤,对面忽然有人踩上斑马线,迅速地挤进人群里大步跑过,每一步都踩出高高的泥水,引起一阵此起彼伏的不满。

    “唉……!”

    看着自己衬衣上明显的灰点,戚秋池站在街边的人行道上,忽然觉得自己连面对小白鞋的勇气都没有了,抬头看看前方行人稀少的路,她叹口气,准备继续走。

    “请,请等一下。”

    有些犹豫的男声传来,带着对社交的不自在,戚秋池还没来得及扭头,身后的人就已经追了上来,拿着一包餐巾纸递给了她。

    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刘海长长的,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眉间有一层薄薄的怯懦与自卑,感觉身上的乌云能和现在的天一较高下,但意外的是个很热心的人。

    于是戚秋池把食材袋子放在屋檐下的台阶处,冲他笑了一下:“谢谢!”

    “……没关系。”

    少年抿着唇,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单薄又生涩的笑,看得出来还不太适应主动跟人聊天,回应她之后,就松开了拿着纸巾的手。

    戚秋池将纸巾按在衣服上吸入水分,很有效的淡化了那些灰褐色的污渍,简单处理一下后,还是认命接受了必须洗衣服的结果。

    无奈的低了低眉头,她转过身,面容亲善温和,提议道:“这雨不大不小的,干脆我送你回家吧,就当是对你的感谢了,反正我也是举手之劳啦。”

    “唉?!”

    他一瞬间惊诧起来,略显手足无措,顾虑到麻烦他人,脖子梗住随后连连摇头,拒绝得礼貌也匆忙。

    戚秋池习以为常地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璀然展颜,撑着伞的手向他倾斜了一些:

    “淋雨对身体不好,我家也有弟弟妹妹,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就当是照顾我当久了姐姐的习惯吧,一段路而已。”

    她莞尔,姣美清柔的面容很容易拉进和人之间的距离,天生就带着一股春风般和煦的温蔼。

    少年愣了一下,本该进行下去的对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也就是这一瞬间,戚秋池的神色变了。

    ——像是什么刺耳的嗡鸣炸裂耳膜般难以忍受,又像是灾祸临头的焦灼与惊慌,原本自然的脸色霎时血色褪尽,像是有谁在她头顶猛地挥动巨锤,吓散了她的魂魄。

    看戚秋池这急症发作似的反应,吉野顺平下意识就想扶住她赶快送医,但女子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伞底,折身就向来时的马路快步走去。

    “唉,您的食材……!!”

    对方头也不回,吉野顺平努力回过身想替她把购物袋提上,扭过头去伸手够时,却看见街角小巷口里走出个蓝头发的人。

    也是奇怪,明明距离还有三四百米,他却从那人身上看出肆无忌惮的松快,仿佛无所顾忌一般,走出一种毫无教养的自由感,让他不禁眼熟。

    “别回头!”

    女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些余惊未定的焦急,他不明所以地又回去看戚秋池,再向后转头远眺时,竹青色的身影已经挡住了他探究的视线。

    乌墨青丝编成简单的样式,被银光璀璨的发饰夹住,青衣飘曳,衣袖在风中上下摇动,露出手腕上一对炫目的黄金镯。

    是那个人!

    重逢的激动还没能涌上大脑,戚秋池就好像预知了他的动作,手掌看似普通地握住他的胳膊,实际上却如同被打了石膏一样牢牢固定,根本无法挣脱。

    “听好了,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看见。”女子眸如秋水,此时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彩,“那不是好东西。”

    在她灼热到令人退缩的目光里,吉野顺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呆滞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回转目光,似乎也是惊魂未定。

    ……

    “咒术师!”

    兴味满满的语调从人形咒灵的口中发出,它笑得仿佛相逢恨晚,好奇地睁大了双眼:“你是怎么一下子过来的?这是你的术式?瞬移吗?”

    它与人一模一样的外表上横亘着缝合线,做出的表情十分浮夸,笑容扯得几乎咧至后脑。

    咒灵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语气温柔而真挚,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心掏出来,双手奉上:

    “我的名字是真人,你呢,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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