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什么意思?!”小炮仗萧竹一点就炸。

    “娘子,我们不是说好了过来不提这茬儿的么。”一直无甚存在感,只顾着给萧钰投喂点心的宋景兴忍不住开口提醒。

    “姐夫,您就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萧元恒担忧的看了萧晴一眼。

    “爹爹无碍,大姐您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如今这局面,总不会更差了。”萧晴坦然安抚着。

    “说就说!”被萧竹激了一道的萧钰猛地将茶一口饮尽,铿锵有力道:“也许寻常人家还没传到,可这话在皇亲国戚间却早已传遍了,我们伯爵府自然也都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萧元恒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看着早已不再年轻的父亲,萧钰深深吸了口气按下之前的怒火,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哎呀……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大概就是说皇后娘娘借着赐婚一事想故意羞辱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就那么随手点了个东宫不要了的那个啥,给四皇子做媳妇。”

    “岂有此理!”萧竹率先骂道,而萧元恒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纵使想过这桩婚事来的有些蹊跷,萧晴也只以为这是皇后在敲打原主的痴心妄想。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在这桩婚事里真正的受害者是楚无渊,而自己只不过碰巧是那颗用来恶心人的棋子罢了。

    也难怪楚无渊会演上今日这一出了,是啊,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平静的接受此番羞辱。

    “倘若这是真的,那纵使颠覆我们萧家,都无力去阻止这场婚事了。”终归内里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强人,萧晴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冷静分析:“这本就是皇后娘娘为让四殿下出丑而特意做的局,我只有配合的份儿。”

    “爹爹,此事断不可再传入娘亲耳中。”萧晴又望向萧元恒郑重交代,这样荒唐的赐婚理由,不是沈芝澜所能承受的。

    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萧元恒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短短一日,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好几岁,缓缓起身走向萧晴,颤抖着将手放在小女儿的头顶重重按了按,闭眼无奈道:“罢了,你母亲那边我去同她说。囡囡啊,是爹没用,爹对不住你。”

    此时的萧元恒无比懊恼,倘若自己像赵丞相那般手握重权,自己的儿女又岂会被人当作棋子如此欺辱!终究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而萧竹更是差点儿把后槽牙给咬碎,他之前还天真的以为皇上是在为东宫擦屁股,才点了这桩婚事作为给萧晴落子的补偿!

    原来,自始至终他的姐姐就是枚被宫斗牺牲的棋子!还是一场延绵数十年的宫斗!那陇贵妃都去了多少年了,这皇后的心胸怎还如此狭隘容不得这四皇子!有这个源头,那四皇子又怎会再真心待他二姐,只怕是恨不得将这枚耻辱之棋生吞活剥了去!

    若这门婚事是皇上主张的,那他们还尚有一驳之力。可倘若这门婚事是皇后赵岚定下的,那众人皆心知肚明,这四皇子妃她萧家女是非当不可了。

    ——

    破旧的门框吱呀呀的响了起来,宋如烟猛地抬眼往门边探去,看清来人,方才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抿了抿唇笑问:“不是说家中有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萧竹心情不好,没有回答。

    宋如烟对萧竹的一举一动太过熟悉,只消一瞬便看出了对方的情绪不对,赶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温声询问:“小竹,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如炮仗般噼里啪啦炸了一整天的萧竹,在接到宋如烟的关怀后立马就崩不住了,猛地扑向来人紧紧抱住,低头把脸埋进对方的脖颈处,瓮声瓮气的从“楚无渊大闹萧宅”到“萧钰点出婚约真相”的事都给秃噜了个干净。末了,还有些责备道:“这伯爵府都传遍了,我姐就是枚用来恶心四皇子的棋子!你怎的也不来和我知会一声。”

    虽然表面上萧竹与萧晴并不亲密,但宋如烟知道,在萧竹的心里这个姐姐的分量是极重的。即便是听到了这些个糟心话,他也不愿主动向萧竹提起。他这向来光明磊落如太阳般的爱人,不该被这些个阴暗的、肮脏的、腐臭的事情所侵蚀。

    今日之事,对萧竹的打击可谓是巨大的。

    看着怀中受伤的人,宋如烟心疼的拍了拍对方的大脑袋,顾不得被勒得生疼的后背,清了清嗓子用清泉般动听的声音安抚道:“你且宽心,还有我呢。”

    闻言萧竹猛地一怔,倒是宋如烟自然接话:“听闻四皇子是个单纯之辈,我先替二小姐去多方打探打探,总归是有路子能找的。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二小姐也不至于在四皇子府受了气去。”

    宋如烟的情报能力和精明手段萧竹是完全认可的,他说要出手帮忙那必定是比他那不靠谱的大姐要来的强得多。

    “可是……你不是来年开春就要参加科考了吗?这个节骨眼哪儿还能让你分心去做这些!”

    宋如烟听得一阵心暖,嘴角止不住的上翘,越发温柔道:“小竹子的事就是我的事,小竹子的二姐也是我的二姐,应当的。”

    萧竹被宋如烟吃得死死的,相比于身为妇人身不由己的姐姐,他觉得自己简直幸运太多。身为男儿郎,他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他可凭借喜好舞枪弄棒,他亦能大胆的追求爱人而不招来流言蜚语。何况他的爱人还是这般清风霁月的少年郎,怎不叫人欢喜?

    眼看怀中人的心情有所好转,宋如烟加了把劲儿继续宽慰:“今日你虽凶了二姐,但她定能理解你的心情,知道你这是在为她担忧,不会同你置气的。”

    “你怎知我是……”

    “什么?”萧竹音量越来越小,宋如烟没太听清

    左右是自己的爱人,丢脸就丢吧!萧竹心一横又大声重复道:“我说,你怎知我是在后悔凶了她。” 其实自出了萧府他就后悔了。萧晴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可他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臭脾气,对她出言不逊,不懂得体谅她。

    可心高气傲的少年哪里又扯得下脸皮再去道歉呢?只得对自己先前的行为暗自懊恼。

    “你呀你,”宋如烟不禁失笑,耐心地出着主意:“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去西郊巷子那家果子铺给二姐买点她最爱吃的糖酥。不用多说,你就把食盒给她,她自然就能明白你的心意了。”

    “可……今日我想睡在你屋里头。”自从确定关系以来,萧竹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想无时无刻和宋如烟粘在一起。

    听到如此直白的言语,宋如烟不经红透了脸,心口小鹿撞个不停。

    得到开导后的萧竹心下愈发松快,也愈发不想做个人,知道对方脸皮薄,还故意无赖道:“我的好烟儿,你的心跳这般快莫不是哪里不舒畅?我帮你好好瞧瞧可好?” 说罢手不自觉地隔着衣裳在宋如烟腰间胡乱揉\'捏起来。

    “唔!别,别闹。”宋如烟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小声央求:“你,你快去买糖酥,一会儿掌柜的该打烊了。”

    萧竹闻言又是一顿。他现在很是难受,既想继续干眼下这档子能让人快乐的事,又想尽快去解决掉和萧晴的隔阂,左右为难。

    似是看穿爱人所想,宋如烟轻轻把人从自己怀里往外拽了拽,温声哄到:“去吧,二姐现在可是最需要你们的时候。”

    “你呢?你都不需要我的吗?”萧竹下意识接话。

    宋如烟看着如此幼稚的对象,都有些要气笑了,只得耐心安抚:“需要啊,但眼下二姐比我更需要你。”

    “可明日你就得回国子学了!咱俩又得半月见不着面!”自从宋如烟去到国子学后,二人便过起了这犹如牛郎织女般的苦命日子。国子学要求所有学子住在学舍,每月月中、月末方可休沐一日。

    今日本是能和宋如烟腻乎上一整天的,可偏偏楚无渊要去萧家搅局,愣是浪费了他大半日的好时光,他实在是舍不得把晚上的时间也作废。

    宋如烟又何尝不想和萧竹亲近,可一想到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哪里敢叫眼前这动不动就爆炸的小炮仗发现?只得狠心将人往外推去。

    “下次!下次休沐我上你院里去寻你,住上一日一宿,可好?”宋如烟许诺到。

    权衡再三,萧竹终是放弃抵抗,将人狠狠捞进怀里吻了几息才作罢。

    “那我走了,你晚上多加床被褥,别再着凉了。”萧竹一步三回头的不舍交代,刚刚宋如烟的手摸起来有些凉得过分。

    “晓得了,你快去吧,别赶不上了。”宋如烟笑着交代,直到确认人已走远才卸下气力用虚弱的声音唤道:“仲路,进来。”

    看着瞬间脸色惨白气息不稳的主子,仲路不禁劝道:“主子,您这又是何苦呢?怎么不告诉萧公子您的处境,让他同二少爷二夫人求求情,争取护你一护。再不济也让他注意着点别碰着您伤口才是。”

    “萧家的事已经够让他操心劳累的了,此事休要再提。”宋如烟坚决道。

    深知自家主子是个什么脾气,仲路只得叹了口气,认命的帮宋如烟处理起伤口,那青青紫紫的伤痕在那清瘦白皙的脊背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对了,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四皇子的事。”上完药的宋如烟边整理着衣襟边交代道。

    仲路忍不住看了宋如烟一眼,这个主子对自己的事分毫不见上心,可对那萧公子的事却向来看得最紧。

    “怎么,有困难?”宋如烟不知仲路此刻正在心里吐槽他,不见回应只得再次开口寻问。仲路可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去收集一个落魄皇子的信息应该不成问题。

    “没有,小的这就去办。”仲路回过神应道。

    “嗯,直接把消息送去国子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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