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

    自流州往东北方向行,倘若快马加鞭,几日便能抵达南都。

    而东边,伊水蜿蜒合流汇入氿江,直至涌入长江,流向遥远的东海。

    江湖之人一向行事果断,见惯了太多生死,对离别二字一直都看得很淡。

    因此,师徒二人趁着天将亮,招呼也没打就走了。走出城门想起还未吃早饭,又坐在了城门口的包子铺上。

    店家仍旧很热情的,不等两人开口,便端上了两碗稀饭,一碟小菜,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两人面面相觑,花落忍不住的问道:“店家,可是端错了位置?我们刚坐下,不曾点过。”

    店家满脸含笑又走过来说道:“不会错,我可认得你们。”

    花落说道:“这人来人往的,您老可真是好记性。”

    店家和气的笑道:“这流州城向来不乏江湖人士,个个都是狼吞虎咽,毫无美感,老汉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长得好看吃得又少,吃相还美的。自然记得你们了。”

    花落一阵尴尬无语,想起进城时两人银两已不多,一路都很节俭,那天早上吃早饭纯属浪费,自然不敢点多了,不曾想给店家造成这样的印象。正不知作何回答,瞟了瞟旁边,却见一直沉默的凌消此刻丝毫不犹豫的拿起了筷子,慢吞吞的吃起来。

    她悄悄捏了捏腰里的袋子,那日从南都返回的路上,她打开包袱看到除了衣物,还有足足一袋子的银子和银票,袋子旁边躺着一块成色上好的玉诀。于是说道:“店家,烦你上两笼包子,我们今天,很饿!”

    凌消听到她这样一喊,面皮抖了一抖,低头又夹了一筷子小菜。

    两人吃完早饭,牵了拴在远处的马,慢腾腾的向东边走去。

    一路上很安静,花落见凌消也不问她那么多银子哪儿来的,心里想着要不要说明一下,想着一说明必然又要解释很多,于是便吞了吞口水说道:“师父,你说江湖第一到底厉不厉害?”

    凌消勒住马,端坐着看着花落道:“自然厉害!”

    花落好奇的问道:“你见过?”

    凌消拍了拍马,马慢吞吞的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的道:“传说。”

    花落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了。

    因是打探白衣人的下落,必定就沿着他坠江的方向下游追踪。

    两人一向拮据,没怎么骑过马,一路骑来倒觉得甚是疲累,直至傍晚仍然无迹可寻,于是她提出了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晚再出发去最近的一个城镇。不偏不倚,就在这个时候恰好的出现了一个客栈。

    客栈门口歪歪的挂着两个灯笼,灯笼上隐约糊着字,大约因为日晒雨淋的,早已经辨识不清。两人牵着马到院边栓了,进了堂内,倒是一番意外,这客栈外面看着冷清,里面却是热闹得很,划拳斗酒之声不绝于耳,伙计端着盘子穿堂而过,很是忙碌。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跑堂的很是机灵,早已跟了过来。

    “两位客官,小的是这儿的小二,名叫萝卜,两位有啥吩咐?”

    花落说道:“劳烦准备两间客房,再上两盘素菜和一点米饭。”

    名叫萝卜的小二答了一声便吆喝着走了,凌消看了一眼那小二的背影,收回眼神,转头又看了看闹得最欢的那桌轻轻敲了一声桌子说道:“阿落,你可看见那边拼酒拼得厉害的那桌?”

    花落会意道:“师父可是指那个黑衣青年?”

    凌消却摇摇头说道:“阿落,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真正高手内敛冷静,怎会动不动就与人斗气争胜。”

    花落敛了敛气,正色道:“师父说的是坐两人身边一直在夹菜吃饭的灰衣少年么?”

    凌消点了点头。

    这时,萝卜小二端端摆上了两盘菜,两碗米饭,还有一大碗素汤。

    上完之后也不走,站在两人身边热情的说道:“这两人可真能喝,这已是足足喝了二十坛了,再喝下去阿娘就要把库存的女儿红给搬出来了,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要再喝了,我可舍不得我的酒。”

    花落听了轻轻一笑,说道:“别人都是巴不得自己的东西卖了出去,你倒是奇怪,有东西却不愿意卖出去。”

    萝卜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酒是我阿爹从十里外的山泉处挑回的水,从自家中的粮食中选出上品,再得经过制、发、蒸、陈、勾,每一个步都需要精心看顾,方能酿出这美酒来,却被这些粗人拿来斗酒,真是暴殄天物。”

    花落听他说得这样新奇,瞬觉好奇,问道:“看你似乎懂一些诗书,怎么会在这儿当店小二?”

    萝卜吐了吐舌头,只说了一句慢用,便端着托盘离开了。

    凌消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轻轻的说道:“女孩子终究脸皮薄些好一点,快些吃了好休息。”

    花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赌气说道:“师父,我不喜欢吃芹菜,而且还是素的。”

    凌消说道:“俗话说,吃了芹菜,人变勤快。”然后一副爱吃不吃的表情,自己先吞了一口饭。

    花落无奈,拿起筷子正想勉强夹一筷子在碗里,待筷子落进盘子,却是一盘土豆丝,于是感激的向凌消笑了笑,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似乎冥冥之中感应到了小二萝卜的愿望一般,待二人吃完饭的时,旁边斗酒的也停止了,黑衣青年看着对面青衣汉子倒地,哈哈大笑起来,很是得意,人群也发出了一片喝彩之声。

    胜负已定,再无悬念,因此不一会人便散了。可怜那倒地的大汉居然没有人将他拖回自己的房间,花落真心觉得凌消的话是对的,意气争强只有自己吃亏,尤其是还在没有同伴的时候。

    此时黑衣青年爽朗坐下,拍着旁边还在吃饭的灰衣少年,说道:“五弟,我赢了!”

    灰衣少年白了他一眼道:“三哥,大哥要是知道你又到处喝酒,我可护不了你。”

    被换做三哥的青年一听这话,本就已喝红了的脸又涨了几分,急道:“清逸,你可答应了的,倘若我胜了便不向大哥告状,怎能出尔反尔?”

    名叫清逸的灰衣少年说道:“三哥,我不说,但是你切莫再喝了,不要误了事才好。”

    黑衣青年赶紧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来,五弟,再吃碗饭,等了这么久一定是饿坏了。”

    清逸道:“我已吃了五碗了,你想撑死我么?”说罢,起身拿起桌旁的剑转身上了楼。

    花落二人也在伙计的指引下,上楼找房间去了。

    偌大的大堂一下安静下来,只剩那独坐在桌边的黑衣青年吼道:“五碗,喂,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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