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佘！！！！！”
少女猛然坐起，胸膛剧烈起伏，看了看周围的场景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在做梦
“你猫叫春呢！喘的跟狗一样，做噩梦了？”孙三七正吃着东西，被那声嘶嚎给吓了一跳
“舍舍你没事吧？刚才你就不对劲，他说你是撞邪了，舍舍？你看看这是几？”而杨勤一脸关切，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来回晃着
听着一声声的舍舍，烦躁感油然而生，里边还夹杂着一股恶心，她拍开杨勤的手，表情扭曲，“再叫我就宰了你！”
“三七，你快过来看看，这怕是鬼上身了！”胖子着实是被吓到了，认识舍舍那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露出这么凶狠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痴啊你，很明显她就是单纯看你不爽罢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
孙三七看着神色转忧为喜，又开始给那妮子献起殷勤的小胖子，已经开始觉得这家伙不止是变态那么简单了，“说说吧，跑什么，青天白日还真见鬼了不成？”
“对啊舍...”看到她的眼神，杨勤识趣地闭上了嘴
“跟看到鬼差不多……如果没记错，你的嘴摔得稀烂，牙也掉了大半，在我的认知里没有人能在不到一盏茶功夫恢复如初。”
胖子好像也发现了不对，看着孙三七的脸，“对啊！不说我还没发现，你是怎么做到的，厉害啊。”
“杨胖子，你就不觉得害怕？”
“嘿嘿嘿，这有啥怕的，我爹还给我说过以前的人跟鸟一样，能搁天上飞来飞去的，有的还骑过龙呢！而且别看他长得丑，看久了还觉得挺面善来着。”
“我谢谢你哈！滚犊子！”孙三七白了胖子一眼，摩挲着下巴，在思考着什么
“你要是不想说就罢了，刚才我确实是有点应激。”
“倒不是不想说，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虫子你们知道吗？”看到二人的表情，他拍了拍额头，“不是你们想的虫子...胭帝的直属军就叫虫子，懂了吧？死胖子，你再用这种我信你个鬼的眼神看我试试？”
“具体解释起来太累，反正就是只要我没成肉酱就死不了，断个胳膊腿什么的，洒洒水啦，一会就能长出来，懂？”
“我懂你个腿……为什么那么平淡的语气里说出了那么…那么…”杨胖子张着嘴想说下去，可后边的话像被卡住的锯条，怎么拉都拉不出来。
他本以为孙三七只是恢复力惊人，这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掉了几颗牙的程度给他一夜也能长出来，但但但……断肢重生什么的，已经到了完全理解不了的程度
而少女听到这些话之后倒是没什么表情，只不过身子能看出明显的紧绷，眼睛也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孙三七从屁股后边拿出长枪，递给了少女
“给给给，至于吗……基本上天下皆知的事情了，也就你们这些涎镇人不闻事，被关在这鬼地方还悠然自得。”
“什么叫关？这叫与世无争自给自足，别说的我们跟犯人一样。”杨勤听见这话表情不悦
“对对对，与世无争，你从小到大听说过有人从这里出去吗？你以为是他们不想出去？我也是闲得，对牛弹什么琴，哦对了，你应该不知道牛是什么。”
孙三七嗤笑一声，又继续说道
“你家里大人是不是说本来这涎镇是流放之地，你祖辈因为犯了罪被流放至此，虽然天下大赦，但已年老无力又和家人断了联系，只能定居在此啥的？”
杨勤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这样？”
“没啥，以前遇到过几个侥幸从这逃出来的后生，他们都是这说词。”说完就吹着口哨向前走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少女
“你应该知道点吧？昨天夜里你是不是想说看不见月亮？奇怪，土生土长的涎镇人可不会知道什么是月亮，走了，出发。”
看到少女也起身要走，杨勤赶忙帮她拿过包裹，跟在后边拽了拽她的衣角，“舍舍，你是十年前才来这的，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我只知道外边的很多东西，这里都没有，至于他后边说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少女看他还是一脸疑惑，又加了一句
“别瞎琢磨了，他那个性子，只要我们跟着，总会自己憋不住说出来的。”
杨勤想了想觉得有理，眉头舒展傻了笑起来，“还是舍舍你聪明，我这是当局者迷，嘿嘿。”说完用手挠了挠头，如果这时有人在后边，就能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攥了起来
少女挑起眉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枪尾一起一落的磕着地面，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来极力忍耐着什么
杨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可太了解这表情了，每次的出现都伴随着一顿胖揍，一天都下不来床那种，“怎...怎么了...我也没说错话啊，怎么还急眼了...…”
“杨勤。”听见少女压抑的语气，还有那张盯着自己越来越阴沉的脸，他觉得这次可能要挨顿狠的了，腿也跟着有点发软
“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清是吗？跟我耍心眼子？以为自己很聪明什么都能瞒过我，说什么我都发现不了？”
听着少女的话，杨勤头上的汗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他确实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个祖宗那么生气，虽然疑惑，但知道这个时候发问必死无疑，只好硬撑着说道
“舍舍…我冤枉…我怎么可能瞒你什么啊！”
“我刚来的时候有家孩子欺负我，你替我出头被狠狠打了一顿，三个月后镇子失火，好巧不巧就是那家火势最大，是不是你干的？几年前西边刘家酒肆的小二跟别人说我是个石女，晚上出门就被抢了钱，腿还让打残废了，又和你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觉得帮我出了口气很厉害很得意？是不是以为我是傻的？”
看着慢慢逼近的少女，杨勤有点慌了，心里本来是想好了说辞的，但用来应对的可不是这些事，舍舍是怎么知道的？
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他只能胡乱的打捞着字词，用来重新编织谎言，却在忙乱中把那些不想说、不能说的话也一齐释放了出来，那些话刚获得自由就冲进了喉咙的字词堆里，等到杀出来之后已经被挤残破了，甚至连不成一句话，但还是能听出个大概
“我不是，从小得过且过，也没个什么志向……还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遇见你...有劲了，那文不成武不就的，只能帮你挨揍，让打死了呢？
谁帮你挨揍啊，心思细一点狠一点，我咋样无所谓，你不能受欺负，反正不能，我好赖无所谓，反正也就这样了……”
杨勤低着头呢喃，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像受极了委屈，又像在等待什么结果，声音已经带起哭腔
“杨勤，没人告诉过你自以为是最让人恶心吗？好坏自知，被欺负关你屁事，受委屈难受了我自己扛，挨打了想报复我自己讨，我不问你要，你就老实呆着，别自作主张！
而且我现在要说的也不是这个，什么叫当局者迷？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外人？那些龌龊心思想多了，跟我也开始话里有话？”
杨勤把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已经将近虚脱，本想着这些心里话说出来听着还有点感人，也许舍舍会被感动也说不定，谁成想感动的只有自己，倒是被劈头盖脸说了一顿，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生无可恋了，好在最后那句话如同甘露，把他仅剩的气魄又给提了起来
“啊？你说的是这个啊……没！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有点……就是就是，从小都这样以为的事情一下子不对了有点无法接受，说那句话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我怎么可能对你话里有话！”
杨勤局促不安的说着，磕碜着脸，想离近点解释又不敢，五官在胖脸上纠缠向中间聚拢，实在是丑的不像个样子
少女盯了他一会转身就走，只能听见声音传来，“以后别跟我装大尾巴狼，心思真细也不至于那个孙三七说两句就把我卖的一干二净，走快点，再过会追不上他了。”
“哎！来了来了，我这不是一听有人犯也进去了，只顾着担心你，脑子一热就……话说什么叫大尾巴狼啊舍舍？”
原本狂躁的风好像被什么安抚，温柔了起来，尘土降到地上试图填补那些开裂的缝隙，空旷的地方越来越多，杂草丛虽然变少了，但全都出奇的高，里边隐约还能听见少年在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