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蛋

    少女以前本是不通人事的,今日竟说出了“亲亲和摸摸”的言语,容瑾隐隐觉得蹊跷,缓了缓气息,在她耳衅轻声问:“小染……怎会懂得这些的?”

    少女仍是嘻嘻一笑:“我在小册子里看到的,那上面画了好多脱衣裳的男女呢。”

    “哪里来的小册子。”

    少女一顿,嗫嚅着:“好朋友……给我的。”她可不能出卖了真真,又补了句:“我还有几个……容哥哥不知道的朋友。”

    欲盖弥彰,傻子都知道她就王家姑娘一个朋友,他也未戳穿她,“嗯”了一声,轻轻松开了手臂,隔着黑暗看了她一眼:“小染快将衣裳穿好,冥臣送小染回去。”

    少女一听要将她送回去,立马来了气性儿,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身:“我不回去,我今晚要与容哥哥一起睡,做小册子上那些人做过的事。”

    他被她抱得一晃,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玲珑的身子温暖而柔软,连头上的湿发也暖烘烘的,炙烤得他整颗胸腔都在“呯呯”狂跳,:“小染。”他的声音暗哑而低沉:“我们一无婚配,二无嫁娶,不可以这样。”

    少女才不管这些:“我偏要这样,容哥哥与我做了那些事后,就不能与何丽晴成亲了。”

    “小染。”他想拉开她,却又不忍伤她的心,只得再次轻轻拥住她,低声开口:“冥臣不会与何丽晴……真的成为夫妻,不过是……”他止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少女蓦地想起病中的那个梦,不禁接住他的话头:“不过是权宜之计么?”

    容瑾没说是,也没说否,收了收臂力,再次将下颌轻轻搁在了她的发顶,少女的馨香盈满鼻际,像甜甜的蜜,也如淡淡的茶。

    少女仍在她的小心思里:“这么说来,何丽晴那个讨厌鬼到时会空欢喜一场罗?”她倚在他胸口思量片刻:“可是你们还是会真的成亲拜堂对不对,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我就会伤心。”

    “小染不必伤心。”他重重吸了口气:“就当是个梦,醒来就好了。”

    “可是做梦也会很累人呀。”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来,下巴抵在他胸口,隔着黑暗怔怔地看着他,“容哥哥。”

    “冥臣在。”

    “你身上好凉快好舒服呀,”她突然换了话引,“你把我抱紧一些吧。”

    他乖乖地再次收紧手臂,将她柔软的身体牢牢扣进怀中。

    少女仍抬着一张小脸在看他,莹莹的黑暗勾勒出他英挺的轮廓,真俊呀,“容哥哥,你亲亲我呗。”

    “小染。”他黏黏的语气里藏着羞涩。

    “容哥哥不必害羞。”她从他胸前抽出自己的胳膊,踮着脚环住他的脖子,胳膊上不着一缕,与他肌肤相贴:“我都闭上眼睛了,”她仰起脑袋:“你快亲吧。”

    他明明寒凉的身体此刻却变得格外灼热,但他仍努力稳住心神,克制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如蜻蜓点水,不着痕迹。

    少女有些失望,不开心地扭动着身子,“不是亲额头,是亲嘴呀。”说完她用力勾下他的脑袋,再次踮起小脚,直接吻上他的唇。

    唇角相触的刹那两人怔了怔,他的克制已到极限,被她轻轻一推便坍塌了,两人如潮水来袭一发不可收拾,以极快速度缠绕在了一起。

    她好小只,踮着脚仰着头好累呀,他不得不将她抱到案桌上坐稳,再用衣袍将她裹紧。

    少女心里可窃喜了,偷偷将手伸向他的腰际,透过他薄薄的长衫上下摸索着。

    他身体一紧,一把捉住了她作乱的小手,继而从她唇上移开,与她额头相抵,喘着气轻声呢喃:“小染,你要……做什么?”

    少女心虚地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阵皮的清香,嗫嚅着:“我就是……就是想看看……容哥哥的棍子是什么样子的。”到时回头好再去与真真讨论。

    容瑾:“……”

    她看似热烈而大胆,实际却是糊涂蛋一个,他看似克制而恭谨,实际却已通晓人事,今夜他们抵死缠绵,说到底还是他在欺负她。

    容瑾极力让自己平息下来,继而轻轻松开了臂弯,摸索到少女长袍领口的系绳,一环环地系紧,再将余下的盘纽一颗颗扣回去:“小染,你答应冥臣,以后不看那些小册子了,可好?”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让人听着格外踏实。

    少女小手摩挲着胸前的衣襟,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随后抬起头来:“容哥哥不亲我了吗?”

    他答非所问,语气又变得不疾不徐了:“夜已深了,小染该回去歇息了。”

    少女坐在案桌上,耷着脑袋,双腿从桌面悬下来,轻轻踢着覆在腿上的衣摆,一副赖着不想走的样子,嘴里喃喃低语:“我今晚……想和容哥哥睡。”

    “不可以小染,你是女子,冥臣不能坏你名节。”

    “可是我们之前已经睡过了。”尽管啥也没干,可那也是睡过的。

    “所以不能再如此了。”他弯腰将她从案桌上横抱起来,“冥臣这就送你回去。”

    少女窝在他的臂弯里,拽着他的衣袖:“容哥哥身子弱,不用抱我,我自己能走,快放我下来。”

    他压根儿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小染没穿鞋,地上杂物多,会伤了脚心。”他抱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

    屋内虽没燃烛火,他却有着极好的目力,行至门口后又稳稳打开了门栓,凉爽的晚风扑面而来,裹着夜间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门外的檐下挂了一盏纱灯,昏黄的烛火也随着那晚风在轻轻摇晃,光影投在屋前的空地上,忽明忽暗,如梦如幻。

    他抱着少女穿过那片灯影,继而不疾不徐地行往后院的方向。

    少女乖巧地窝在他怀里,暖乎乎的,软绵绵的,像只无骨的猫儿一般。

    “容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喜欢何丽晴,更不能真的与她成亲。”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娇俏而清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可我还是很担心……你们真的会入洞房。”她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心头仍是不安,“我还是会很伤心。”

    他没吱声,沉默地抱着她穿过后院,走出后门,继而进入了她所住的宅子,拐入屋后的台阶。

    檐下的光线变暗了,伸手不见五指,但他熟门熟路,很快到达少女卧房的后窗,后窗的窗扇大开,屋内的烛火溢出来,形成一团暖黄的光晕。

    他轻轻将她放在窗台上坐稳,温柔开口:“小染自己进去,可好?”

    少女仍是耷着脑袋,绞着手指,想要耍赖:“我想容哥哥进屋陪我一会儿,不然我会睡不着觉。”

    他看着光晕里妩媚的少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冥臣便陪小染进去。”

    少女开心地嘻嘻一笑,腰身一弯像只小泥鳅般钻进屋子,容瑾随后而至。

    屋内焚着安神香,铜镜前还叠着两块绞过发的帕子。

    容瑾将少女拉在镜前坐好,一下一下地给她将头发绞干,继而又将那帕子在水盆里搓了搓,拧干了递到少女手上:“小染将脚擦一擦,擦干净了上床去睡觉。”

    少女今晚可听话了,接过帕子曲起腿乖乖地开始擦脚。

    她低头擦脚时,他便侧过头,移开了视线。她的长袍底下不着寸缕,他不能再放任自己的贪欲。

    少女擦了一小会儿,便将两只白嫩的脚丫子擦得干干净净,“容哥哥你看,一点也不脏了吧。”她伸直了腿,将两只脚心翘得高高的,想给他看。

    他没看,反而上前一步扯过她的衣摆盖住了脚,继而再次将她横抱起来,轻轻平放到了床榻上,“小染该睡觉了。”

    她仍在耍赖,朝他侧过身子,眨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容哥哥,我还是睡不着。”

    他将床侧的薄被拉过一角,搭在她身上:“不急,慢慢睡,冥臣在这儿陪着小染,待小染睡着了再回去。”说完他端了张圆凳过来,挨着床沿坐下。

    “容哥哥真好。”少女眉眼弯弯,终于松了口气,一张小嘴儿又开始“叭叭”个不停了:“容哥哥,你在书房时手臂一挥就将烛火挥熄了,像有功夫似的,可太厉害了。”她最想学功夫了,最想做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容瑾没想到这个糊涂蛋竟还留意到那个细节,不由得正色道,“冥臣身染恶疾,哪会有什么功夫,不过是……巧合而已。”

    少女毫不怀疑:“嗯,我知道的,容哥哥不必为自己的病挂怀,等我以后学了厉害的功夫,一样可以保护好容哥哥。”

    容瑾微微颔首,“多谢小染。”

    “容哥哥,我可是出生在七月半哟,宫里的人都说我不祥,说我是鬼怪附体,你听了会不会害怕?”

    “那些人都在胡说。”

    少女盈盈一笑,落在她脸上的烛火也跟着轻轻一颤,灵动而妩媚,“容哥哥,我背后还有个很大的胎记呢,柳玄机也说那是个不祥的印记。”

    “柳玄机也在胡说。”

    少女眉眼里露出雀跃,“容哥哥要不要看看我的胎记,圆圆说它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她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容瑾伸手轻轻按住少女的肩:“小染,冥臣是男子,不能随便看你的身子。”

    少女“哦”了一声,躺了回去,眨着长长的眼睫:“那等以后我们成亲了,我再给你看。”

    容瑾垂眸,掩饰住眸底的羞涩,轻轻“嗯”了一声。

    少女终于心满意足,张着软乎乎的唇瓣扯了个哈欠,又继续“叭叭”了好一会儿,如“容哥哥送的香囊我天天都带着”、“容哥哥以后一定要让我摸摸棍子”、“容哥哥千万不能与何丽晴入洞房”之类,直至到了亥时,少女才支撑不住安然地睡去。

    夜更深地沉了下去,凝神静听,可听到少女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再轻轻地给她掖好被角,欲起身回去。

    刚从圆凳上站起来,却无意中瞥见少女枕下的缝隙里露出一本书册的一角,他伸手将其轻轻抽出来,巴掌大的册子,上面赫然写着《素女经》三个字。

    他翻了翻,又“啪”的一声合上,这不正是少女口中所说的“小册子”么,她竟还将它宝贝似的藏在枕下。

    要知道,那枕下还藏着他绣的帕子呢。

    容瑾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又哑然失笑,抬手将小册子收进自己的袖口,继而转身钻出了后窗,可不能再让这个小糊涂蛋看这样的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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