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

    这熟悉的声音一时间唤回来了她所有的生机,洛天涯欣喜地回头,一双眼望着牢房外的人几乎要溅出泪来,口唇抖抖索索,不知该说什么。

    冷凌卫被她脸上如狂的喜悦吓了一跳,心道不过蹲了三天牢房,也没见人亏待她,还是她自愿来的,不至于已经脑子憋出病来了吧?他看看半开的牢门,再指指出牢的路,“有啥话咱们出去再说吧?一会儿有人来又得打一场,今儿个敲人敲得我手都酸了,还是省了吧。”

    洛天涯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惊喜,跟着他往外走,一路只见守卫东倒西歪,挤墙角里站着的,靠墙根坐着的,仰首摊脚地上躺着的,个个人事不省,警铃机关也都破坏殆尽,也不知冷凌卫是怎么弄的。一路畅通无阻出了牢门,洛天涯跟着冷凌卫偷偷摸进了一座堆杂物的小营帐,冷凌卫舒展手脚席地而坐,“就在这里休息一阵,等天黑了再走。”

    洛天涯四下打量着杂乱无章的营帐,“这是哪里?不会有人来吗?”

    冷凌卫摇头,“人都喜欢收集没用的杂物,想着哪一天会用到,时间越长堆得越多,除了占地没什么用处,真要有什么有用的,要用时既不记得,又找不着,这几日我都蹲这里,压根没人留意。”

    “你一直在军营里?”洛天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凌渊可是翻了天在找他。

    “是啊,白吃白住,看着他部署守卫机关,”冷凌卫顺手丢个鸭腿给洛天涯,“那个姓凌的守着,没法下手,我找人把他引开了。”

    难怪那么容易破了机关。“找人,谁?”这荒郊野岭的,他哪来认识的人?

    “我们住过的那家客栈,你可记得有个管账的长得十分高大?我让他罩了黑袍蒙了脸摸到洛沙城去了。”

    洛天涯只记得饭食合口床褥松软,哪记得躲在屋里不出来的账房长什么样?“他凭什么为你办事?”

    “银子啊。”冷凌卫捻着手指,“姓凌的收了我们的马去,自然要付账的。”

    “你偷他们的官银了?”偷偷摸摸这种事这可不符合冷凌卫这光鲜的形象。

    “啊,卖马钱,我留了收据了。”冷凌卫随口回道,也不知真假。

    洛天涯瞅着他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好像和她的认知有些不一样,他不该是个率真纯良不善诡计、耿直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吗?

    “骂吧。”冷凌卫垂目等了一阵,不见洛天涯开口,抬眼看她。

    “骂什么?”洛天涯莫名其妙。

    “骂我丢下你自己跑了,一个大男人遇险不挡在前面,反倒要你来救。”冷凌卫一脸期待。

    “你不是说他不打女人吗?当时那情况,你做得没错啊。”洛天涯真心不觉得有何值得计较的。

    “我不过那么一说,你怎么这么好骗?”好歹江湖上混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轻信于人?

    “反正他也没打我,信了也没吃亏。”洛天涯一脸你再怎么贬低自己,我也不会怪你的坦然。

    冷凌卫未见释然,却是叹了一口气,表情失落。

    “这又是怎么了?”洛天涯又觉莫名其妙,难不成他还喜欢被人骂不成?

    “你不责怪我不过两个缘由,一是你认定我人品如此,骂也是白骂,二是你觉得你我不过泛泛之交,不值得费心神生气,无论哪一个,都证明我的失败,难道我不该暗自忧伤吗?”冷凌卫说完,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洛天涯想了想,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不接话又好似默认了不太礼貌,便找个话题以示关心,“我看你那日喷血,如今却气色尚好,伤可是大好了么?”

    “那是我不小心弄洒了才刚从客栈购买的调味酱汁,可惜了那好滋味。”冷凌卫说着露出惋惜之色。

    此话一出,接着便是一阵冷场。

    洛天涯颇有些不自在。

    “你是有话要说吗?”冷凌卫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人经过,又问洛天涯。

    “我,那个,”她迟疑了片刻,才说,“方才我在牢房中,不知为何有了弃世的念头。”

    冷凌卫想起方才洛天涯那不可理喻的狂喜之色,思忖了一晌,才说,“说来你可能不信,当日我接那凌渊一招后,亦产生奇怪的幻觉,好似我的神识突然穿越到了别处,周遭的环境整个变了,我原以为是那凌渊使了什么怪招所致,现在想来也许是那林中毒瘴的荼毒。”

    “可我并未吸入毒瘴。”洛天涯并不认同,“况且我之前也过一次类似的经历。”

    冷凌卫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你还记得你送我上岸去往盛天涯吗?那次我在崖顶上时忽而感觉异常绝望,宁愿去死,那时并无人唤醒我,今日亏得被你唤醒,否则不知我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洛天涯忽觉一阵后怕。

    冷凌卫本就想知道她上岸后发生了什么,听她提起,自然接口道,“那当日你做了何事?”

    “我差点投了崖,幸被一道忽然而至的阳光惊醒。”洛天涯不欲提及石窟中人,只得胡乱搪塞。

    对此异象两人一时也没头绪,此时天色渐晚,洛天涯一直没听到兵营里有发觉走失人口后的骚乱,颇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到现在还没发现牢里缺了人了吗?”

    冷凌卫摇头,“这几日我看下来这里军纪严明,从上至下办事都极有条理章法,你走脱一事应该早有人发觉,只不过大家都按章程办事,该怎么办都已心中有数,没人大惊小怪而已。”

    洛天涯哦了一声,“既如此,是不是该赶在那个凌渊回营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无妨,那人大概精力都用在练功上了,脑子并不是很灵光,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冷凌卫一脸胸有成竹之色,“他一心只要拿住我,你走不走脱根本不在他心上,等他从洛沙城回营,我们便可去食香楼。”

    “怎么去?”洛天涯对于冷凌卫的笃定百思不得其解,两人必在北疆追捕名单上,去食香楼不是自投罗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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