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正当秀邑不知如何是好,看到秦千岩朋友,秀邑赶紧让他们扶他回去休息。

    回房间后,她满脑子都是秦千岩的眼神和他刚才说的话,第一次,她没有那么讨厌他,为她之前说的话感到难受,有些可怜他和想要帮他,想着他帮她挡酒,站在她前面的样子,她的心很疼,也很暖。

    第二天,秀邑确定秦千岩跟朋友一起去机场后,自己先离开了。

    候机厅,秀邑拿着两本书,同步看着,这是她的习惯,她喜欢两本书对比来看,观点相同或者冲撞时,她能快速吸收,也可以更加专注。秦千岩远远就看到了秀邑,因为她清瘦的背影和发型发色,他和朋友七仔挑了靠过道的位置,秀邑坐在靠近停机坪的位置,对角而坐,相隔较远。

    七仔太过吵闹,他们刚坐下,秀邑就听到他的声音,她没有抬头,她不想抬头,装着没听见,她心里笃定,这辈子应该没什么交集了。

    秀邑为了避开秦千岩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你这同事关系处得太差了吧,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你又欺负别人了。秀邑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七仔低声在秦千岩耳旁说道。

    “得了吧,闭嘴,吵死了!”

    秦千岩心里很不爽,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只能假睡,但是心里烦闷着,想着这些天的经历,他突然有些喜欢这个工作。

    宝安国际机场。

    “嘿嘿,美女,看这里。”

    秀邑循声望去,看见那张熟悉而又温暖的脸,一路上的压抑和疲惫顿时烟消云散。

    阿楠!秀邑冲着陈志楠挥手。

    “累不?”

    “有一点,走吧,文迪说做好饭了。”

    “嗯,刚才她给我打电话了。”

    陈志楠接过秀邑的包和拉杆箱,一脸宠溺,两人快步走向停车场。

    “wow,俊男靓女哦,你看,你的秀经理和她的男朋友。”地下车库,七仔看着窗外秀邑和阿楠有说有笑路过,调侃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切!秦千岩白了他一眼。话虽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量阿楠和阿楠开的车,然后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确实跟他没有关系,但是内心为什么有些不爽,还丝丝外漏呢!

    G集团易兰的办公室。

    此刻,秀邑满心惊讶、委屈和气愤,她声音颤抖,哽咽着回答易兰的问题和接受着易兰的训斥。

    她惊讶是因为还没开始展示她加班加点完成的调研报告,易兰就让她解释为什么一次调研引来这么多置疑、反感声音,还被投诉!秀邑第一次被师傅这么严厉批评,她委屈得眼泪哗啦流。一是因为委屈,二来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易兰会这么大火气。

    原来,坡岭出差,秀邑还没回深圳,关于她的投诉已经到了GVG倪总那儿,倪总气冲冲给易兰打了电话。投诉他们工作方式方法不职业、不专业,态度傲慢、态度强硬、官威十足,面谈问题都带有引导性,结果不现实、不客观等。另外,倪总还强调,调研工作搞得项目上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影响了团队稳定。倪总需要易兰给一个解释,不能将不实的信息传递给董事长……

    秀邑委屈,是因为对于这次项目调研没有半分懈怠,虽然有一个助理,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还不停给她捣乱,所有记录的整理及报告形成都是她一人完成,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她蒙圈了。

    秀邑冷静想想,被投诉,很大程度因为秦千岩在不恰当的时间点上说了不恰当的话,被有心人过度消费和作为反击的武器,她是又气又恨。

    易兰让她解释,她原原本本还原了整个调研过程,听完后,易兰依旧表情凝重,眉头紧皱,让她出了办公室。在她的工作经历中,这样无厘头的遭遇还是头一遭。

    青柠酒吧,酒吧是陈志楠、秀邑和文迪一起合伙的,因为几个人都是爱酒、懂酒的人,家人又有这方面的渠道资源,所以小酒馆因酒的品质、环境而小有名气,也是秀邑、文迪的秘密基地。

    “哎,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老娘真真给栽了跟斗……”秀邑一边喝着她的长相思,一边跟志楠和文迪吐槽坡岭出差被投诉的事情。

    不会吧,还被投诉了。文迪诧异地问道。

    “这简直是老娘闪亮职场上的一大败笔,气死我了。什么鬼人啊,自视清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无是处、无理想,不奋斗,不努力、无价值……”秀邑把错都归咎于秦千岩,借着酒劲狠狠地骂着他。

    此时的秦千岩正在另一个高档会所包厢里跟朋友一边K歌,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大声歌唱,房间里烟雾缭绕、嘈杂不堪,这就是他的生活调调,吃喝玩乐、变着法花钱。

    远离酒吧的喧闹,上了出租车,耳边突然安静下来,剩下一个人安静的世界,秦千岩头斜靠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霓虹景色。呼!他长长吐了口气,然后两腿一张,双手一摆,随意地瘫在后座。对于他而言,前一秒的世界纵然热闹和喧嚣,一旦安静下来他就犯孤独,犯惆怅,犯空虚。他特别怕安静,只要有可能,就找各种朋友聚在一起喝酒、玩闹、打牌,像只鸵鸟那样,以为把头埋进土里,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对现状就理所当然。但是,他不碰女人,因为害怕父母让他随便找个人结婚,他把一丁点的可能都扼杀在萌芽之前,他怕变成种猪。

    父亲、母亲和哥哥都让他去G集团从初级岗位做起,以后帮父亲和哥哥管理公司。但是,他除了喜欢漂亮服装,除了世界名牌、时尚和潮流这些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其他的他没心情也没兴趣做,尤其G集团是做建筑材料、建筑项目的传统实业,内心极度排斥。他想要在时尚界闯出一番天地,在不同于父亲的领域做出成绩,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这是他的理想。

    他讨厌家人和别人把他和他哥做比较,因为哥哥是G集团CEO,是G集团不二的继承人,是成功的精英人士,而自己却是父亲见一次骂一次只知道花钱、一无是处的败家子。

    “爸,有啥事儿呢?卢天晟走进父亲的书房。

    “嗯,过来坐。GVG投资公司出了点事儿,跟你讨论一下GVG后期该怎么管理。千岩还没回来?”

    “还没。”

    “他提交给你的创业项目报告,你看了没?”

    “看了。”

    “怎么样?”

    “想象派,完全不知道现状是什么,没调研,没团队,怎么做?”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儿,你要多指点一些,多帮帮他。”

    “爸,您一直要求我看问题要客观,做任何决定不可冲动,一切要以数据为准,要理性,但是,在千岩的问题上,您为什么总是偏袒他,在他的问题上您的原则呢?你们这无止境的迁就和包容他……他今天这状况,你和我妈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卢臣鸿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向大儿子。

    “提到他我就来气,我公正客观地说,他的项目报告您可以随便找G集团投资部的任何人再次评估,如果跟我的判断不一样,我自掏腰包给他项目资金。另外,他的项目动不动就是千万级的预算,这些钱都是您每天起早贪黑,拼着命才挣回来的,我也有一份。不管是从公司管理的角度,还是从家人的角度,我批不下去!“

    “他还小,要给些机会。”

    “不是不给他机会,三次创业,三次失败,五千万啊,爸,您是白手起家的,这不是个小数目啊!一次失败可以说是因为市场或者筹划出了问题,两次失败也可以说是定位出问题,三次失败就该问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适合做什么?到底能做什么?是人还是猪,要是公司员工,早把他炒了十遍八遍。浪费企业资金,直接可以送监狱,给他些教训,让他彻底反省……”

    “嘭!”

    书房门被粗鲁地推开,秦千岩两手握紧拳头,目露凶光站在门口,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烈火,正准备向卢天晟喷射过去。

    “送我去监狱!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你算什么?是,你了不起,你是G集团的CEO,你厉害!爸妈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秦千岩气势汹汹、激动地朝着卢天晟走去,大有大打出手的气势,他的脸涨得通红。

    “看看你这德性,除了脸好看些,简直一无是处,就一白痴,每天都在浪费家里的钱和粮食,自己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千万别跟人说我们是兄弟!”

    你再说,我让你说!秦千岩内心的火被点燃,要跟他拼命,右手用力挥出拳头。

    卢天晟身子稍稍往右挪开,将右脚轻轻伸出去。

    “咚!”一声闷响,秦千岩重重摔倒在地。

    “啧啧,在美国还学拳击,就这水平。”卢天晟的话充满了挑衅。

    “你卑鄙,在背后说人坏话,你以为,你......”千岩想爬起来,但是摔个大马趴,摔疼了,又喝了酒,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来,索性就趴在地上耍横,对着他哥叫嚣。

    “哎呀,这是干什么!”秦梅子手里端着两碗绿豆汤,看着小儿子爬在地上骂骂咧咧。

    “妈,妈,妈,我哥他卑鄙,在我爸面前说我坏话。”

    哎呦呦,快起来。秦梅子将绿豆汤放在桌子上准备去扶小儿子。

    “站住!要么就这么躺在地上开家庭会,要么就自己站起来。让阿姨拿盆冰水把他泼醒。”卢臣鸿满脸不悦,语气凌冽地看着地上的小儿子说道。

    还不快起来,秦梅子示意儿子。

    秦千岩人生中最怕的两件事情,一是父亲生气,二是结婚当种猪。被刚才一摔,知道父亲发火生气,秦千岩的酒醒了一半。满脸气愤地从地上爬起来,揉揉膝盖向沙发边挪动过去,眼睛还恶狠狠地瞟着卢天晟。

    “谁让你坐了。今天这屋子里的四个人,其他三个人都可以坐,唯独你不行。”

    大家都惊呆了开着卢臣鸿。

    “知道为什么不让你坐吗?”

    秦千岩低着头,咬紧嘴巴,眼泪在眼眶打转,没有回答。

    “我、你妈、还有你哥,我们今天都工作了一整天,你刚回国,哪来的狐朋狗友就整天花天酒地,不知道在美国是什么鬼样子!我们工作了一天,都累了,只有你一个人,拿着我们辛苦赚来的钱出去花天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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