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刚回到宿舍大家便嚷嚷着要开空调。
不知道听说这层楼哪个宿舍有遥控器，栗瑶寝室的两个女生结伴急匆匆冲了出去。
栗瑶躺在宋紫苑为她准备的凉席上，试图从那上面获取一些凉意，还没到三分钟，整个凉席便被她的体温传导得温度骤升。
栗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拿着手机啪啪一顿打。
栗瑶：【我快要热死了！】
宿舍里剩下几个人，有的跑去卫生间擦身子，有的跑去别的寝室聊天。
栗瑶试图释放一些情绪寻找认同感。
没过多久，她获得了一个高贵冷艳的问号。
纪千俞：【？】
纪千俞：【宿舍没开空调？】
他这话问的颇有何不食肉糜的味道，很快栗瑶便知道了他能说出这话的原因，男生那边每个宿舍都有一个空调遥控器。
这公平吗？
栗瑶从心底发出质问。
纪千俞：【空调遥控器都是通用的，我们这个借你吧。】
栗瑶：【可以！我下来拿。】
栗瑶刚要从摇摇晃晃的铁架床上爬下来，人还挂在铁梯上，宿舍门忽然被从外面狠狠撞进来，声音之大震得她铁架床都在都抖动了几分。
“你们要用空调遥控器吗？”
来人开门见山，看上去十分潇洒。
栗瑶看清她的脸时微微一愣，是今天在树荫下给纪千俞递情书的短发女生。
“要！要！”
恰好刚刚洗漱完抱着塑料盆的宿舍长郭婷回来，迫不及待地接过遥控器开空调。
“谢谢你啦。”
“小事。”短发女生笑笑，接过空调遥控器又要去下一间宿舍询问。
人都已经走了，没到三秒钟，忽然又推门进来，看着宿舍长，“你就是郭婷吧。”
在郭婷的满脸茫然中，短发女生又笑了笑，“我是田蓁。”
说完也不等郭婷说什么，再一次风一样地离开了。
这段对话并没有影响到栗瑶，见空调已经开了，她从梯子爬回了床上。
栗瑶：【我们宿舍空调已经开了。】
纪千俞：【OK】
她也没有去问纪千俞有关今天他收到情书的事。
比起好朋友间无话不谈，栗瑶更喜欢顺其自然。如果纪千俞愿意说，他会告诉她的。
毕竟她光过好自己就已经够费劲了，才没有精力想其他人的事情呢。即使维克洛亚超强的感官能力为她产生名为危机感的情绪。
午休开始的铃声打响后，等宿管查完她们这层楼的寝室离开，栗瑶几乎快要进入睡眠。室友们却兴致勃勃地聊起天。
“郭婷，你才来一天怎么连外班的女生都认识了。你之前不是说小学不在珠州上嘛，应该也没你以前认识的人吧。”一个女生问。
郭婷和栗瑶睡对床，她的声音就在栗瑶的脑袋顶上响起，清晰地不得了。
“暑假的时候我不是加了好多群嘛，除了咱们班的班群还有学校的群，田蓁是群主，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她。”
“听说她以前是棉纺街小学的。你们知不知道棉纺街小学？”
听到棉纺街这三个字时，栗瑶觉得熟悉，思考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纪千俞家住的那条街就叫棉纺街。
“知道，以前从那边经过过，珠州东边新区里的一块老城区，好像挺乱的，很多不良少年和社会混混经常聚集在那。”
郭婷继续说，“确实，听说田蓁小学就开始在中学里认哥认姐到处打架了。”
“我看她挺瘦小一个人，不像打架的人啊。不过你们一说混混，确实她还挺有那个感觉的。”
“今天吃完饭我其实在小卖部门口看到她了，在跟人吵架，好像因为人太多别人不小心踩到她的脚了，还大声嚷嚷要让人家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
宿舍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反正跟我们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用管她。”
紧接着，郭婷又绘声绘色地将田蓁自述小学时期自己怎么在学校里叱咤风云的故事。
栗瑶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有单独去过纪千俞那里找他，每一次都是他来接自己，棉纺街是她们说的这样的吗？感觉好像跟她印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可她好像确实没有多关注过那里。
很快，栗瑶听着室友的故事，慢慢便失去意识睡着了。
***
下午的训练依旧炎热，向左向右转的口令练了快一个小时才获得休息的时间，大家都说要是下雨就好了。
“你们以为下雨了就能让你们在宿舍玩？做梦吧。去年我带的那届军训下了快一个星期的雨，全拉到食堂里练，一群人一边闻饭味，一边练原地踏步，总教练全程盯着。你们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
听了教官的话，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直呼魔鬼。
休息的时候教官跟同学相处起来也都是很轻松的。原本也就是二十出头的人，和这群孩子相处没那么大的代沟。
每个班附近都有固定的取水点，大半个下午过去，栗瑶班水箱里的水早就空了，只有到更远一点的水房接水。
班上一名男生自告奋勇要替班上的同学们接水，让大家都把水杯给他。
见状，孟溪也过来帮忙。
早上她从中暑中恢复过来后，便拿出一张对紫外线过敏的请假条给到教官，据说后面的日子都不用参与训练了。
今天下午大家训练时她就在一旁的树荫下面坐着，可把栗瑶羡慕坏了。早知道她也整张病历，干脆不来了直接在家里玩多爽。
哦，在家里玩好像不太现实，她没法跟宋紫苑和沈究交代赖在家里的原因。
“怪不得这么白，原来是晒不了太阳啊。”
刘冉冉看着孟溪远去接水的背影，小声喃喃道。
附近的孟溪室友之一将其听了个正着，扭过来有些不善地看着她，连带着栗瑶一起，
“你什么意思，嫉妒我们溪溪啊。”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刘冉冉连忙摇头
别看她说话大胆，做事也叛逆，其实她还挺怕真的与人产生矛盾的。就像现在，明明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的话也不抱有恶意，可当人家气势汹汹的眼神投来时还是下意识地怂了。
女生轻哼了一声，回头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没有表态的女主。
栗瑶：？
这段算是翻篇了，刘冉冉又变得不再拘谨，加入附近同学的谈话中。
没过一会儿，栗瑶忽然被她用胳膊肘顶了顶。
“男生那边在聊咱们班那个女生最好看。”刘冉冉说。
“我觉得咱们班女生都挺好看的，比隔壁三班平均颜值高多了，反正没有特别丑的。”外号为“蚂蚱”的男生张牙舞爪的在男生队伍里比划着。
“但说最好看，我觉得还是栗瑶。个子高，皮肤白，又是大眼睛，人也好相处。”
“问你谁最好看，谁问你好不好相处了。”郑楠努努嘴，“云深，你说的？你觉得栗瑶是不是咱们班最好看的女生。”
顾云深正在喝水。基地里水他喝不惯，手里拿着瓶在小卖部买的矿泉水吨吨吨喝。
塑料瓶被他抓得发出轻响，一直到这瓶水见底了，才轻轻“嗯”了一声。
有女生厌恶他们的比较行为，暗讽他们幼稚还没长大。
“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丑样，怎么有脸评价别人啊。”
刘冉冉抱着膝盖，将脑袋搁在膝盖上侧头看向栗瑶，忍不住道，
“你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我好漂亮啊。”
对于这种夸赞，栗瑶从来都不虚的，毕竟这是事实。
当从顾云深嘴里说出夸她的话，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孟溪呢？”男生那边又热闹问起来，“云深，你觉得呢。”
栗瑶一抬头才发现，孟溪正提着一堆水杯回来。
顾云深语气淡淡，“挺清纯的。”
“噢——挺清纯的，顾云深说孟溪挺清纯的！”
男生们暧昧地笑起来。
孟溪根本离得不远，这话原方不动地进入了她的耳朵，霎时间脸颊爆红。
手上提着的水杯也在这时候不给力，不知道谁的水杯提绳断开，啪得一声落地，咕溜溜朝前滚。孟溪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更多的水杯从她手中落地。
“顾云深快去帮下人家啊。”
“就是，人家拿不了，去帮一下呀。”
有男生带头起哄，很快便鼓动着一群男生起哄。
顾云深没办法，慢吞吞地起身去帮忙。
他真的自认为脾气好了很多，如果是以前，别说在别人的起哄下去做什么，他根本不会让人有起哄他的机会。
其中一只水杯滚到了栗瑶这边，她刚帮忙捡起，便见身前顾云深的一双腿。
她抬头看了眼，逆着光，看不起顾云深的表情。
“顾云深，你是不也中暑了？脑子热坏了？”栗瑶问，抬手将水杯递给他。
“什么？”顾云深问，莫名其妙，但见栗瑶的表情，他心底觉得有点不妙。
“你居然会夸我好看？”
在栗瑶得意洋洋地说出这句话后，顾云深终于知道心底的不妙指什么了。
半晌，他抿了抿嘴唇，“是啊，我开始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