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刚打碎的石墙哗啦响起来，玄度一转头，发现那些碎石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重新回到了原位。
她伸手敲了敲，墙面已经彻底恢复原状，发出沉闷的声音。
空中苍蓝的魑魅火游荡起来，在王座正上方凝聚成一团，最后缓缓下落，化成一道模糊的人形。
“这是…天荒玄帝？”鹤归云谨慎地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仔细看。
那道由魑魅火汇聚而成的人影没有五官，一动不动，却好像是在居高临下地注视他们，带着独属于玄帝的威压。
这…看着可不像好人啊，玄度心里暗暗吐槽。
威压弥漫在这间内室中，鹤归云感觉心口一窒，连忙化出一道玄力罩护体，顺便将玄度包裹了进去。
这威压愈发明显，他微薄的玄力根本抵挡不住，随着一道清脆的破裂声，玄力罩摇摇欲坠，玄度颇有些看不下去，抬手注入了自己的玄力。
玄力罩终于再次凝实起来，鹤归云还来不及思考为何一个“六品玄者”拥有如此惊人澎湃的玄力，就被四个角落突然活动起来的石像吸引了心神。
“咔哒…咔哒…”
石像将插地半寸的石刀拔了出来，向他们的方向逼近，随着走动，它们身上的石头似雪花片一样滚落，渐渐显露出原本的形状。
这原来是四只用双腿走路，长得怪模怪样的兽。
鹤归云眼力好，认出它们手中的刀刃上分别刻录着字。
“魑、魅、魍、魉…”
玄度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个天荒玄帝怎么如此没文化，她在宗门上学的时候常常睡觉，都晓得魑魅魍魉乃是魑、魅、魍魉三鬼，而不是四鬼。
王座上的影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没有五官的脸正正对上玄度，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种实质般的目光在凌厉地盯着她看，一道无形的罡风径直穿透玄力罩，向她而来。
玄度此前为了祛除界树上的域外之物，导致实力大减，这天荒玄帝虽已经陨落，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让毫无防备的玄度受了点创伤。
身体倒是没事儿，就是心灵被打击到了。
堂堂圣宗四长老，竟然被一个陨落的玄帝攻击到了，这说出去要被所有人耻笑的！
她被罡风扫了一道，往后退了半步，发丝被吹得四散，鹤归云原以为她恐怕这回要受重伤，还没来得及从空间戒中掏出伤药，就见玄度眼眸带火，就好像刚刚是她给了那影子一巴掌似的。
“你…没事吧？”
看她没什么大碍的模样，鹤归云松了一口气。
那所谓的魑魅魍魉四鬼在此时包夹过来，它们手上提着刀，但并不用刀，反而从中弄出一阵阵刺耳难听的怪笑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鹤归云一剑绕过魑鬼的横刀，重重点在它的脑部，然而并不奏效，反而被反弹的力道弄得虎口震颤，而它连停顿都不曾，仍旧步步紧逼。
他的神情十分凝重，如果找不到四鬼的弱点，再这样下去，只会被这阵阵魔音逼疯。
怪笑盈耳，难听至极。
玄度还记着刚刚被打退两步的事儿，这样一听，心情更差，便伸出双指点在鹤归云手腕处，直接将他手里的玉麒麟震出，俄而迅速拔剑。
如玉般的翠色剑鞘径直落在地上，不过已经无人在意。
因为真正的玉麒麟终于重现天日。
剑在玄度手中出鞘，不见她动，一抹凌厉的寒光已经染上薄霜，如潮水一般震荡而出，四鬼的动作瞬时静止，怪笑声也戛然而止。
“吵什么吵，真的烦！”
一剑毕，她不耐烦地弯腰捡起剑鞘，把剑收回去，然后又把玉麒麟塞进鹤归云手里。
“这…？”鹤归云彻底愣神了。
没等他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一刻，四鬼的身体如同被砍了一刀的萝卜，断成两节轰然倒地。
玄度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连玉麒麟的剑灵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被塞回剑鞘去了。
“哎？喂！顺便放我出去啊！姐，再拔一次呗姐！”剑灵几欲以头抢地，它被封在剑鞘中已经数百年，过得不可谓不孤单，谁能想到玄度拔剑这么好一个机会，它居然错失了。
只要她再拔一次剑，它就能出来，跟她结下契约，不，求她结下契约，以后它就不必再被剑鞘束缚了。
鹤归云拔了拔手里的剑，照样没能拔出来。
“你的实力…不止六品玄者吧？”
一剑瞬杀堪比金刚的四鬼，就算有那玉麒麟助力，也没有那么容易。
玄度偏头看他一眼，觉得挺奇怪的，“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师父的修为会比徒弟的低？”
为什么？鹤归云如何解释这个问题。是先入为主认为一个年岁少于他的姑娘不可能有多高的修为，认为她自称师父全是玩笑话，还是认为之前的种种不平凡皆是因为她的家族法宝？
“是我轻视你了，”鹤归云道，“我出身一重天，见识浅薄，误以为十七岁的高品玄者已经是少年英才，未曾想过天外有天，”
见他意志消沉，玄度拍拍他的胳膊，“哎，不要妄自菲薄，你师父我呢现在也就区区大玄师，以你的天赋，呃…”一时半会还真赶不上哈。
她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以你的天赋，只要用一些天材地宝来个洗髓伐骨，我保你一年内，也成为大玄师！”
算算时间，鹤归云如今十七岁，是九品玄者，离大玄师也就区区两个大境界。他的经脉已经被涅槃丹重塑过一次，只要再拓宽一些，一年之内进阶也是简简单单。
玄度对自己的爱徒颇有信心，说起来他的境界低，也得怪这一重天的天地间蕴含的玄力微薄，到时候带他回圣宗，玄力充沛了，他修炼的速度自然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鹤归云神情复杂，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玄度则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鎏金王座上的那团苍蓝色人影上，竟然敢对她玄某人动手，就算她境界大跌，也不是随便什么小喽啰就能动的！
“别寻思了，走吧，为师今天就带你会一会这个天荒玄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