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清

    “兄长你在干什么。”

    这“妖风”次数实在太多,已经引起不少宾客的不满,一旁的弟弟荀承逸见状赶忙制止坐在主座上的始作俑者。

    即将成型的术法也因这一下打断,荀晏清不懂身形、若无其事地扫过周围的宾客,与众多尖锐的目光一一对上,抬手咳了两声,继续闭目假寐。

    好险,苏梦月悄然舒口气,幸好有人及时制止,不然刚营造好的氛围就要功亏一篑。

    不行,等有空了,一定要写信给兄长问清楚,这半张脸到底有什么用处......兄长,应该没有在戏弄她吧。

    没有荀晏清打扰,苏梦月才放心将注意力集中在弹奏上。

    相较于明昭城内流行的慷慨激昂之曲,苏梦月弹奏的则是太平盛世之下,安居乐业、道不拾遗、外户不闭的轻松愉悦之曲。

    台上女子从容拨动琴弦,与琴声融为一体,台下的宾客跟随着琴声仿佛踏入曲中世界。

    这琴声悠悠似乎生出灵性一般,绕着丹红色木梁直上楼阁。

    一曲终了,苏梦月放缓动作拨动最后一根琴弦,铮铮弦声宣告着弹奏结束,可余音却盘桓着木梁,久久未散。

    这下没问题了,苏梦月边调息平复状态边暗自窃喜,起身之前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荀晏清,对方仍是撑头假寐。

    在众人还陶醉于余音时,苏梦月起身行礼,轻手轻脚地抱着古琴准备下台。

    “呵欠——”

    荀晏清舒展背脊,掩嘴打了个哈欠。

    此时楼内本就安静,即使用心细听也只能听见衣衫拂动发出的动静。

    这哈欠声在楼内无限放大,婉容晴天霹雳,硬生生把众人的思绪从余音中给拽出来。

    这么一打搅,不少宾客攥紧拳头站起来寻找哈欠声的来源,好好教训一番,长长记性。

    可看到面露困意,掩嘴吐气的荀晏清,宾客又只好把口中的话语咽回去,这断袖可惹不起!

    荀晏清真没礼貌,曲子哪里有这么无聊,苏梦月没有循声看去,反而加快脚步离开。

    “结束了?”见青裙女子离开,荀晏清揉了揉眼角,抹去因困倦产生的泪珠,不顾形象打开四肢个伸懒腰,对身边人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些人怎么刚站起来又坐下去了?”

    “难不成这椅子烫臀?”

    身边的弟弟侧着身子压低声音:“兄长,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还没点数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注意点形象。”

    “哦。”荀晏清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注视着青裙女子弹奏时的位置,思绪发散。

    唉,可惜了,没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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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嘛,阿筠,没想到你弹得这么好。”刚出主楼,苏梦月就碰上躲在一旁偷听的玲瑶。

    “哪里,只是运气好而已,正好宾客们没怎么听过这种风格的曲子。”苏梦月实话实说。

    今晚的效果确实出乎她的意料,有前车之鉴,以后就不用再担忧曲子的事了。

    和玲瑶闲聊一会儿后,苏梦月径自回到房间,今晚她只需要弹奏一场,至于其它事情,交给雪姨就行。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会在主楼内作出场准备,所以这个时候的副楼基本没人。

    关闭好门窗,保险起见,苏梦月开启灵气感知,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从戒指里取出一根黑色羽毛。

    注入灵气,黑色羽毛浮现在空中,黑羽开始渐变成白色,空气骤然多出几行字。

    “诶,刚才那几阵风是荀公子弄的吧。”

    “除了他,谁会闲着没事干那事?”

    ......

    “这荀公子还真是奇怪,这么久了都没见他抬头过。”

    “你没听说他是断袖吗?对女人没感觉,正常得很。”

    ......

    “这荀晏清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居然当着咱们的面睡着了!”

    “唉,忍一忍吧,谁让他们荀家最近如日中天,有这个底气呢。”

    从主楼内宾客的话语来看,不只是苏梦月对荀晏清的行为有意见,不少宾客也对他颇有微词,非常符合情报中写到的性情古怪、不合群。

    苏梦月不由得回想起那几道‘妖风’,荀晏清对灵气的掌控能力不错,想必本身实力不会太差,若是能拉拢的话......

    不行,不行,这个想法一冒出就遭到否定,苏梦月甩甩头,撇去这轻率的想法。

    这种性情古怪的人,就算能够拉拢过来,万一突然反水了怎么办,只会给日后增加祸患。

    直到黑羽完全变白,苏梦月理清记录到的话语,挑选出一些比较重要的保留好。

    不得不说,涵春楼确实是一个搜集情报的好地方,看似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其中往往携带者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缙云宫的人肯定想不到,他们平日里酒后吐露出的话,会成为刺向自己的一柄长剑。

    “今天就先到这吧。”苏梦月收起羽毛,漂浮于空气中的文字随之散去。

    一直待在屋子里,门窗紧闭容易遭人怀疑,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

    晚风顺着敞开的门窗涌入房间,带走屋内的燥热之气,青铜烛灯上的火焰随风跃动。

    苏梦月倚靠在栏杆边聆听耳畔处的晚风声,和从主楼内隐约传来的琵琶声。

    日萤石散发出的光芒透过主楼的窗户,均匀铺洒在院子的地板上,与皎洁月光交织在一起。

    在翎墨阁的时候,她就喜欢吹着晚风眺望远处,俯瞰下方的万家灯火。

    翎墨阁的楼层可比涵春楼要高出不少,站在顶楼,整座云中城尽收眼底。

    静谧总是让人心生恋意,算起来她离开翎墨阁已有半月之久,白天的话倒没怎么注意,一到现在,她竟有些想念在翎墨阁的日子。

    也不知道兄长在做什么,苏梦月摇头叹息,如今她不在的话,只怕她那兄长肯定又要熬夜处理事务,要是她也能帮上忙的话那该多好。

    屋内的烛光发生短暂而剧烈地晃动,忽地映出一道人影。

    只见那人,眼睛死死盯着苏梦月的背影,小心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地朝苏梦月靠近。

    晚风轻轻吹起女子地青丝,凉爽沿着颈部蔓延全身,令人身心舒畅,女子仍旧失神地望向远处,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一只手从身侧捂住女子的口鼻,防止她发出声响,紧接着身后之人朝后发力,女子被这力道带的向后倒去,“咚”的一声坐在地上,还没等女子反应过来,一个外表冒着寒意的尖锐之物就抵住脖子。

    “别出声,不然的话,有你好受的!”

    烛光不知何时被风吹灭,苏梦月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听见对方每一个字都是从紧闭的牙关中里挤出来的,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彼时的她不敢乱动,‘生怕’对方会做出轻薄的举动,身子骨抖个不停,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如今的情况。

    要不是副楼有她特意布下的结界,不然她就真准备动手了。

    那人没再出声,一直观察着着女子的一举一动,看到女子面露惧色,照着自己的吩咐不敢乱动,身子骨抖个不停,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扑哧”对方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给吓的。”

    青铜烛灯又亮起来,苏梦月认出了那张充满戏谑和嘲笑的面庞——荀晏清!

    荀晏清收回抵在苏梦月脖子上的的翠绿色牛角梳,随意的靠在栏杆边,理顺披散下来的长发,还不忘继续嘲笑苏梦月。

    “喂,被吓得不会说话了?”

    呼,苏梦月松口气,荀晏清应该没看出来她刚才的所有行为都是装出来的。

    不着急起身,苏梦月‘惊魂未定’的迎着荀晏清的目光,平复情绪。

    许久,她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身体却因为‘惊恐’贴着墙面才勉强站稳“这...这位公子,你这是......”

    说着,朝另一边靠去,远离荀晏清。

    “没什么,这是不是遇上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吗。”荀晏清扬起嘴角不怀好意地回道。

    苏梦月不禁打了个哆嗦,什么麻烦要让你这样现身,要是换成胆子小一点的,都能让你吓的从这里跳下去。

    “接着。”荀晏清扔出手里的牛角梳。

    苏梦月听话的伸手就要接住梳子,怎料梳子‘恰好’从手边过去,滑落在她脚边。

    荀晏清明显愣了愣神,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啧”了一声,“真笨,这都接不住。”

    你也没多聪明,苏梦月刚捡起梳子,荀晏清就盘腿坐在他面前,手指着凌乱地长发,“弄吧,好处少不了你。”

    偷偷摸摸地混进来,就为了找人梳头,苏梦月瞪大眼睛,迟迟没有动手。

    荀家长子夜闯涵春楼副楼与艺伎私会,竟是因为头发凌乱需要梳理,这种事情传出去谁会信啊,肯定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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