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娘,您怎么不理儿子?”江憬许久没能等到孟玥的回话,因而轻握着她袖口摇了两下。

    孟玥被摇的回神,勾着唇角,露出一个十分温柔慈爱的笑:“我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对了,小憬,你姥姥姥爷如今在何处呢,娘想见见他们。”

    江憬皱着小眉毛,仔细想了一阵儿,才说:“应在府里吧,方才我回府的时候碰见姥姥他们了,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二人全都惨白着脸色,如同见鬼一般,连小憬喊他们也未曾听见。”

    “许是他们二人遇到了紧急的事,所以才疏忽了你吧,”孟玥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着说:“总归这府里只有你一个小辈,他们不会不爱你。”

    “娘说的也是。”江憬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娘要是没别的话交代,儿子就先走了,小夏还在等着我放纸鸢呢。”

    “去吧。”

    孟玥跟在江憬后头出了门,刚一迈步出去,才发现聂府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虽然聂府本就气派,但如今却更显奢华,一砖一木都是上品,花园里栽植的花草也全是是些稀罕的种类。

    早春时节,娇嫩的花开了不少,阳光下尽态极妍,几只扑闪着翅膀的白蝶悄入其中,混在花海里便看不分明。

    江憬在孟玥眼皮子底下瞬间长大,幻境中却是实打实的过了五年,乡野小镇的聂府,早就成了京城鼎鼎有名的皇商。

    孟玥朝着何香凤的院落走,路上碰见了一直侍候何香凤的嬷嬷。

    嬷嬷见了她忙说:“小姐来的正好,夫人正寻你呢,像是有话要说。”

    虽然聂秋已经嫁人,但夫婿早年间便突然消失不见,她一直待在府里不曾外另宅子,所以下人们便也一直用‘小姐’这个称呼称她。

    孟玥看见何香凤的时候,她正跪在供奉列祖列宗的祭房里头,聂父在一边点着香,她刚一入门,原本默默念经的何香凤就说:“秋儿,在母亲身边跪下。”

    她乖乖地照做。

    何香凤睁开那双紧闭着的眸子,先是敬顺地朝着祖宗磕了几个头,才望着跪在她身边的孟玥,叹了好几口气,眼神复杂地说:“秋儿,你可知道你失踪几年的那夫婿,是何等身份?”

    说话的语气,带着惊慌,又带着畏惧。

    孟玥心里了然,江憬的父亲是人界的皇帝,如今何香凤这样的表现,说明他们见到了身为皇帝的白起言。

    “不知。”她是知道的,但是聂秋不能知道。

    “唉,全是造孽啊。”何香凤连叹三口气,她闭上眼睛,紧皱着眉头,似是不愿面对现实。

    聂父这个时候走到孟玥身边,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你那夫婿,正是当今的那位——”

    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只是伸出食指朝着祭房的屋顶,也就是天所在的地方,指了指。

    这是什么意思,连傻子都明白。

    孟玥‘啊’了一声,“原是这样,难怪我初见他便觉得周身气质不似常人。只不过天家的人,想来女儿也是无福攀附了,只要小憬能平安长大,女儿便心满意足。”

    聂父听了这话,却是连忙伸出双手朝她摆了摆,示意不要说这话。

    孟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我与你母亲忧心至此,是因为——”聂父脸上毫无喜悦的神色,“皇上下了旨,要封你为后,宫里的人马上就要接你走了。”

    何香凤大哭一声:“可怜我的女儿,年纪轻轻便要入那宫门,再不能与我等相见了。”

    若他们家是名门望族,有子孙后代入朝为官,何香凤心里头就会好受些,但偏偏他们家只是个经商的普通人家,要身份没身份,要底蕴没底蕴。

    便是后宫的宫女太监,背景都比他们家要厉害,这样子的情况下,唯一的女儿入后宫,岂不是要面对毫无依仗的局面,届时身陷囹圄,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连帮上一帮都不能,何香凤如何能不担心。

    孟玥只平静地拍着何香凤的背,安慰着她,倒是不见有什么紧张与慌乱。

    香炉的点燃的细香默默地燃着,安静的祭房里只有叹息和女人隐隐的啜泣声。

    皇宫接人的队伍来的很快,几乎是何香凤前脚才说完,后脚那些太监侍卫就到了。

    首领太监念了圣旨,何香凤眼含热泪地接下,才念念不舍地将孟玥和江憬送走。

    江憬不知道皇宫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何香凤他们的害怕,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迷茫与好奇,他紧紧抓着孟玥的手,问:“娘,我们要去哪里啊?”

    孟玥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目光直视着被幔子挡住的前方,默默说道:“一个,好地方。”

    入了宫,他们二人也未从马车上下来,直到到皇后的寝宫前。

    仰头就见着朱红的牌匾上,用金镶玉嵌出来的‘栖凤宫’三字,烈阳照射其上,鎏金玉石光华流转,更显奢华尊贵。宫内的地面也用清透剔明的玉石铺着,不见丝毫杂志,屋内用具皆是齐全,窗外有海棠葳蕤,粉嫩娇艳。

    孟玥仔仔细细将陈设布置看了一遍又一遍,宫内等着的宫女们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她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奴婢们参见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江憬听了这称呼,感到很惊奇,问着孟玥:“娘亲,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叫我们?”

    回答他的是跪在地上的宫女:“回禀殿下,您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正妻,您是他们二人唯一的儿子,当然要如此称呼了。”

    孟玥从宫内摆着的梳妆台、桌子、茶壶、床,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

    她看了多久,宫女们就跪了多久。

    等看到最后,她才发现有年纪稍小的宫女控制不住腿酸,倒下了。

    那小宫女脸色苍白地朝她磕着头,不住地求饶:“奴婢不是有心的,请娘娘饶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额头前方都磕的出了血,可她还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重复着动作。

    孟玥这才意识到她已经看了很久,对她们说道:“我宫里不用这么多人侍候,留下两个便好了。”

    “可是娘娘,这、这不合规矩,”为首的宫女犯了难,“要是被皇上知道,奴婢们会没命的。”

    “那你们就全去门口候着,没我的话,不准进来。”

    宫女们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退出去。

    孟玥却又说了一句:“去给我拿个梯子来,越长越好。”

    宫女们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照做。

    孟玥就着梯子,爬到了栖凤宫的屋顶上,下头的宫女太监全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娘娘,您快下来,万一摔着可怎么办啊!”

    “娘娘,奴婢们求您了,快下来吧!!”

    江憬也混在里头问:“娘,你爬的那么高做什么?”

    最后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快,快去禀报皇上。”

    这才有太监连滚带爬地去找白起言。

    孟玥踩在栖凤宫铺着的琉璃瓦上,栖凤宫算最高的几个宫殿了,所以她能很轻易地将整座皇宫收入眼底。

    这样还不够,她又伸长脖子,再往远处看了看,只是这一动,本来站稳的身子就有些晃荡,她一个没站稳,就从上头滑下来。

    一直看着她的宫女太监,吓得跟掉下来的是他们亲娘似的,一个个都高抬着手打算接她。

    当然最后还是没接到,孟玥是被白起言抱住了。

    她窝在男人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苍兰香味,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起言的回答与他消失前那句一样:“现在。”

    两人安稳落地,宫女太监们却跪了一地,孟玥知道是自己导致的,就看着白起言,说:“我不想罚他们。”

    白起言:“都依你。”

    他们二人进了栖凤宫,江憬也跟着跑了进去,然后抓着孟玥的衣袖,怯怯地问:“娘,他就是我爹吗?”

    孟玥想了想,说:“算是吧。”

    白起言微微皱着眉看着江憬,问道:“这是——”

    “哦,”孟玥跟他解释:“其实我没有怀孕,那是幻境做出的假象,你不用担心,他不是你的儿子。”

    这话一出,幻境就又陷入停滞了。

    她看着白起言,白起言叹了口气,朝着江憬伸手,说:“孩子,到父亲这儿来。”

    停住不动的江憬又活过来,但他对白起言的亲近还是很抗拒,躲在孟玥的怀里,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只拿个后背对着人。

    白起言无奈,只能把手再收回去,问着孟玥:“我消失后,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

    孟玥摇头,说:“一切都变得很快,我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孩子就瞬间长大了。”

    白起言又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反正孩子也不是我生的,直接就有了,”孟月在笑,“而且,我还发现了幻境的境心,咱们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白起言脸上出现困惑的神色:“那境心到底在何处?”

    孟玥看着他,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白起言,你还记得当初在小溪边,我问你的话吗?”

    “什么?”

    “你该不会——”孟玥的眼睛带着看透一切的笃定,“是假的吧?”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