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欢迎来到南川，姑娘……”刚一进城，就不断的有老婆子拦住姜学如，嘴里还不断的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喊着“姑娘！”二字。
恩？虽说这些老婆子的声音有些空灵，就像是一处树林里面不断传来似鬼似人的声音，倒是有些让人心中发寒，不自觉的让人起鸡皮疙瘩，但是耐不住她们一直叫喊。
姜学如只得停下脚步，结果回头一看，身后的老婆子双眼瞪得极大，笑着露出牙齿的同时，牙齿上还缠着口水，手中拄着用人骨做成的拐杖，风拂过她的发丝，使得她的笑意更具有寒性以及诡异性。
姜学如见转过身来，心里吓得直发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已经伸出手来，将眼前的老婆子推倒在地，怒斥道：“你干嘛啊？大晚上的凑那么近！会吓死人的！”
说罢，眼见老婆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见状的姜学如倒是心生一些愧疚感，蹲下身子，挽起老婆子的手，略表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方才也是被吓到才这样的”
老婆子摆了摆手，只道：“无妨的。”随后，老婆子看了看一旁的韩言知，笑道：“姑娘，你带着你夫君出来玩，这个节日回家探亲呐？”
啊？姜学如有些没反应过来，夫君？
过了几秒，姜学如试探性的问道：“奶奶你看得到他？”
只见老婆子轻轻的拍打着姜学如的手，道：“看得见看得见，怎么会看不见呢？天下的鬼我都看得见，不过……”
看着老婆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姜学如追问道：“不过什么？”
老婆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夫君这等长相，世间难寻其二啊，为何年纪轻轻就没了？”
啊？听完，姜学如看向了韩言知噗呲一笑，谁料韩言知接话道：“奶奶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暂时的鬼而已，以后还是能变成人的。”
暂时的鬼？听罢，老婆子稍有些犹豫。
姜学如也是心中有所困惑，但是并未表达。
老婆子接话道：“不管是永久的鬼还是暂时的鬼，今日中元鬼节，你能带着你夫君回家也算是好的了，总比那些无家可归的好得多了。”
无家可归的鬼？姜学如的心中打了一个问号，问：“奶奶，什么是无家可归的鬼？”
老婆子顿时心生怜悯，暗暗道：“那便是因年代太久而没有后人祭祀的祖先，又或者是因为天灾人祸而无辜死亡的无名者，即为无家可归的鬼，也可以称为孤魂野鬼。”
韩言知似懂非懂的问：“也就是说他们因为没有人挂念以及祭祀，所以沦落为孤魂野鬼，一直在人间游荡，久而久之怨气就会加重，甚至会变成厉鬼祸害人间？”
老婆子无奈道：“正是，也就是因为一直没有人挂念，久而久之就会心生怨气，化为厉鬼。”
姜学如恍如打开新的世界大门一样，怀着新奇的眼光点了点头。
老婆子道：“也正是因为他们会变成厉鬼，所以百姓也在中元鬼节这一天设立一些瓜果蔬菜，供他们享用，减少他们的戾气，同时也会在河边路边置放路灯河灯，引导他们归家的路。”
听罢，韩言知只道一句：“善。”
姜学如问：“归家？”
老婆子道：“中元鬼节又为归节，‘鬼’与‘归’是百姓创造出来的，鬼需要归！身死他乡的人需要归。”
噢…… 姜学如点了点头，而后道：“奶奶这么说我就懂了。”
老婆子道：“懂了就好，那你赶快带着你夫君回去吧。”
姜学如刚想说出实情，想告知奶奶他们是来自虚无世界的。但是还是被韩言知抢先了一步，道：“我娘子是带着我四处游玩的，暂时没有回家的打算。”
什么娘子？被韩言知这般的称呼，姜学如显得有些错愕。
但是在韩言知的眼神示意下，姜学如只得无奈的道：“是是是，我跟我夫君就是出来四处玩玩，并没有归家探亲的打算。”
老婆子：“如此？”话音未落，老婆子心中有些疑虑，随即道：“如此？你们倒不如夫妻二人一同去买一些瓜果，烧点香，摆放在各个十字路口上，以供那些可怜鬼享用，正所谓百善为施，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行啊。”姜学如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韩言知话音刚落。
“可是什么？”老婆子问。
韩言知听罢，说出了自己的困惑，道：“可是现如今大晚上的，哪里有卖瓜果蔬菜以及生米什么的呀？”
“郎君担心这个？”老婆子笑道。
“是啊。”韩言知答。
老婆子浅浅一笑，道：“最近中元鬼节，店铺表面上是关门的，但是只要你上前敲门，就会有人应你，并将东西售卖给你，不过你敲门的时候还要喊一句‘我是来行善事的’，这样店家就会知道你的来意，开门让你进去的了。”
韩言知缓缓道：“恩好，知道了，多谢奶奶。”
说罢，韩言知就带着姜学如向主街上走去，沿路上不断有纸钱的灰屑掉落下来，街上还是哭喊声不断，更是有人来来往往的在十字路口上摆放瓜果蔬菜等。
姜学如见状，很是动容，道；“神鬼虚无世界的书中没有记载来南川具体是做什么事情，而且关于南川的信息好像被恶意的撕毁掉了，但是我想，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恰逢是中元鬼节又何不与百姓一起参与这一场善事呢？”
韩言知微微一笑，道；“公主说得对。”
姜学如道：“短命夭折，死于他乡都是不幸的，难不成要对此不管不顾吗？无论中元节的善事是否是有效的，是否是迷信，可是这不就是社会有爱的一种表现吗？”
姜学如眼尖百姓来回奔波，在各个路口置放物品，心生道：“死于他人之手，沦为孤魂野鬼？难不成我们不能尽一点自己的力量，为这些孤魂野鬼引导吗？我想这是我们应该的，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我们要去做好这一场善事，要大力推广。”
韩言知缓缓道：“恩，是。”
姜学如今夜的话格外的多，兴许是因为见此情形，心中有所感悟吧，再道：“民间百姓常常会使用恶毒的咒语去辱骂他人，希望他人得到不幸或者去死，可是这就是正确的吗？为什么要用他人的不幸来衬托出自己的有幸呢？”
说罢又继续接着道：“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喜欢辱骂他人，虽然我知道这是他们的自由，但是又为什么不道一句：“慈悲。”，相互退让一步，非要把一件件小事都闹得揪心呢？”
韩言知思考片刻，道：“民间百姓文化程度有限，我想这也是造成这一种恶语情形的主要原因，更何况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见不得他人的好，这也是我们不能阻止的，不是吗？”
姜学如看似很随意的应了一句：“恩。”，可是心中还是藏着许多的无奈。
韩言知低声道：“走吧，前面就是店铺了，上前去问问。”
姜学如应好。
说罢，姜学如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根据老婆子的意思，还要道一句：“我是来行善事的。”
话刚一说完，正如老婆子说的那样，只要对上暗号，店家就是会开门的，随即将姜学如迎了进去。
店家问：“姑娘需要什么？”
姜学如二话不说，直接将银子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店家也是很心动的问：“姑娘这么多银子都要用来行善事？”
此时此刻店家的潜台词就是：姑娘不给自己留点？
显然姜学如看懂了店家的意思，于是乎淡定道：“慌什么？”说罢，将一袋子钱丢给了店家。
店家怀中抱着沉甸甸的银子，道：“看姑娘模样倒也像是不缺钱的？”
姜学如瞥了一眼，笑道：“我要是缺钱，全天下的百姓早就已经没钱了，谁缺钱都不会轮到我缺钱的。”
姜学如这一句实在话，搞得一旁的韩言知禁不住笑。
店家听罢，道：“姑娘如此有钱，倒不如明日一早去参加集市上的‘福物竟投’？”
“何为福物竞投？”姜学如问。
店家笑呵呵道：“就是中元鬼节的一种公益活动，名为‘福物竞投’，就是由不同的商人捐赠各种奇珍异宝，然后在竞投会上进行拍卖，最后拍得的钱全部用作公益活动，任何人和官府都不得私吞。”
姜学如问：“如此？”
店家道：“是的，姑娘看如何？”
姜学如点了点头，道：“我看行，那明天我就去参加，顺便凑凑热闹。”
店家恩了一声，随后又重新返回话题，道：“姑娘这么多银子打算在本店买些什么？”
韩言知在身后提示了一句：“时兴瓜果。”
姜学如听罢，瞳孔放大，道：“来些时兴瓜果吧。”
韩言知继续道：“再来些生米。”
姜学如学着韩言知的腔调，对店家说：“再来些生米吧。”
沉思了片刻，俩人看着店家在忙活，等店家忙完问了一句：“还需要什么吗？”
韩言知答：“再来些纸钱和碗筷吧。”
姜学如听罢，两手一拍，道：“好！那就再来些纸钱和碗筷。”
话一说完，姜学如嘟囔着道：“鬼也是需要花钱的。”
韩言知答了一句：“当然。”
姜学如低声道：“那你以后要是没办法变回人，岂不是要靠我给你烧点钱？”
韩言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不用烧。”
姜学如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道：“不烧？不烧给你，你会变成穷鬼的。”
韩言知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眼看着姜学如，随后学着刚刚姜学如的话，道：“我要是缺钱的话，全国上下都没钱了。”
姜学如抬眼看去，威胁道：“你学我刚刚的话？你哪来那么多钱？我不烧给你，你会变成穷鬼的？”
韩言知无奈道：“公主是怎么觉得一个状元会缺钱的？”
姜学如听罢，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只得尴尬的捂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