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天色盎然,庄子四面环山,江水汩汩从亭台下流过。习习微风吹过,暑意顿时消散不少。

    “哇---好漂亮啊。”

    庄子里山清水秀,生机勃勃,进来的那刻,仿佛置身于世外。江上飞过的几只蜻蜓,谢挽意忍不住朝亭子跑去,一只蜻蜓恰停在她的发饰上,谢挽意杏眼里一片灿色,秀气的眉微微扬起,眉眼间满是惊喜。

    裴砚走在谢挽意身后,风吹得他的墨发浮起几丝,见谢挽意如此模样,锋利冷峻的面不觉舒缓。

    “裴哥哥---我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吗?”

    谢挽意转过身,圆溜溜的眼睛中泛着光。昨日她磨了谢太尉许久,谢太尉才允许她来这避暑庄子住上几日。但进入这里第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没白磨。

    “郡主自行打算。”

    “谢谢裴哥哥!”

    ......

    这处避暑庄子本属于皇家,雕栏玉砌,各种装饰器具均是上好,倒也没有委屈谢挽意,谢挽意也爱极了这里的清凉。

    裴砚这几日恰空闲,公事较少,他刚从江南除疫回来,皇帝让他休闲几日。白日里,裴砚便坐在院子的树荫下饮茶看书,谢挽意玩累了便也坐在他身旁喝茶吃点心。

    偶尔,裴砚抬眼便看到谢挽意在江边拿着鱼竿钓鱼,不过大多数时间谢挽意都在托着腮朝水里张望。长久钓不上一只,嘴里还念着:这江里是不是没有鱼啊。若是钓上一只,便如得了什么宝物一般惊喜。每当这时,裴砚就会移回视线,专心开始看手里的书折子,等着下一刻谢挽意如同献宝一般把刚刚钓上的鱼拿给他看。

    “裴哥哥,看我钓上的鱼。”少女表情生动可爱,捧着小坛凑到他身边。

    “嗯。”裴砚语气平淡,只是抬起茶杯的手暴露了心里的一丝不平静。

    暮至,裴砚突然被一条急令召走,庄子里只留下谢挽意和采莲还有裴砚留下的几个侍卫。得知裴砚匆匆离开,谢挽意失望了会儿,她本想尝试亲自下厨将白日她钓上的那条鱼做给裴砚吃。

    “小姐,快看外面---”采莲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谢挽意的思绪。

    谢挽意朝外看,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正绕着院中的绿丛一圈一圈地飞着,天色暗下,

    仿若一条绿色丝带在空中舞动。谢挽意顿时扫去心里阴霾,站起身朝院中跑去。

    “好漂亮的萤火虫。”谢挽意彻底被空中的点点光芒吸引。

    夜色渐浓,明月悬挂在远方天边,月光倾泻而下,谢挽意在亭中跳舞。罗裙裙摆扬起,少女腰肢娇媚柔软,容色倾国,舞姿动人。置身山水之间,似是掉落人间的仙子,纯洁不谙世事,美好得不可方物。

    京中有佳人,谢氏谢挽意。

    ......

    御书房里一片死寂,裴砚到时,堂上的皇帝正在气头上。地上跪着的人身体颤抖,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视龙颜。

    “参见陛下。”裴砚俯身行礼。

    见裴砚来了,皇帝面色才稍微缓和,他将案上的折子扔给身旁的侍从,“快,把折子拿给裴相看看,看看朕的好大臣究竟背着朕做了何事。”

    裴砚接过折子,匆匆扫了一眼,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

    “陛下,这折子上的内容真假不辨,不可轻易相信。”裴砚拱手道。

    话落,皇帝顿时大笑,御书房里无人敢言语。盛怒之下,谁也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皇帝冷哼一声,睨了裴砚一眼:“爱卿果仁厚,但你告诉朕,这纸上的印信普天之下除了谢岩还有何人有!”

    嘭----案上的奏折尽数被扫落在地,砸到了裴砚脚边。

    裴砚定了定心,随后开口:“陛下息怒,此事蹊跷,谢太尉是我朝重臣,不应由一张来路不明的信便下了定论。”

    “好,好,好,爱卿说蹊跷,那此事便交由爱卿调查,三日内朕要看见结果!”

    “臣领命。”裴砚俯身行礼,低下去的眉头紧锁。

    大燕建国近百年,当今圣上是大燕第三代皇帝。其在位二十年,平复外疆叛乱,励精图治方有如今大燕盛世场面。其功名不可抹去,但过自也不能忽视。二十年前,当今皇帝从一众皇子中拼杀出,设计废太子贬弟兄,最终方成功继位。其猜忌之心严重,生平最恨背叛,皇子与朝廷重臣暗中勾结,自是犯了他的大忌。

    裴砚马不停蹄地回了丞相府,他立刻派人前去太尉府调查,他需要知道太尉印信是否还在当今太尉谢岩手中。若是丢失,那一切还有转圜之地。至于他,他需要亲自去一趟三皇子宫中。

    “来人---”

    ......

    朝廷风波渐起,暗流涌动,朝堂之上,人人如履薄冰,即使是多年的重臣也可能会因为走错一步而粉身碎骨。

    裴砚带人来到七皇子殿中时,殿中一片寂静,此时正是深夜。门口把守的侍卫双眼欲合,身体逐渐朝一边倾倒,眼看就要睡着。

    寂静的夜晚,一阵突兀的脚步声响起,侍卫顿时被惊醒,他顿了下身体看到面前的裴砚,忙拱手行礼。

    “参...参见丞相大人。”

    裴砚扫了那侍卫一眼,“三皇子可在殿内?”他语气低沉威严,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汹涌,叫人捉摸不透。

    “殿下此刻正在府中休息。”侍卫回道。

    “那就是在了。”

    裴砚抬起头看向殿门上的牌匾,也许这华丽的牌匾明日就会变得暗沉。侍卫看向裴砚身后的人,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不其然,下一刻,裴砚便带着人闯进了殿。

    侍卫无法阻拦,只得连忙去通报,却还是迟了一步,裴砚率先带人进了内室。

    三皇子此刻正美人在怀,躺在榻上熟睡,裴砚直接挑起了床上的褥被,沉声对床上的人说:“殿下,该醒了。”

    语气毫无波澜,但却如鬼魅之音一般,直接激得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裴...裴相?”三皇子一脸惊恐,但看到是裴砚遂定了下心。

    整个大燕谁都知道,当今丞相裴砚光风霁月,芝兰玉树,怎地会是鬼魅之物。

    裴砚收起剑,往后退了一步,他拿出腰上的令牌,语气淡淡:“奉陛下之命,问殿下一些事。”

    三皇子此时也坐起,他身上冷汗未消,听到裴砚的话,心中顿时起了凉意。

    “裴相,这...话是何意?”三皇子擦了擦汗,强扯出一个笑容问道。

    裴砚也不愿与他绕弯子,直接拿出那封信亮到三皇子眼前:“殿下,这封信可熟悉?”

    三皇子看着眼前的信,顿时瞳孔欲裂,他下意识地想夺过,裴砚却先一步地收回了信。

    “本宫未...未曾见过这封信。”

    裴砚嗤笑一声,抬手一摆,“搜。”

    一声令下,裴砚身后的人顿时开始动作,本是安静的宫殿此刻一片骚乱。霎时,殿里回响起婢女侍从惊吓的尖叫。

    三皇子见裴砚直接搜查也是吓破了胆,他大声向搜查的人喊:“都给本宫停手!停手!”但来人均是裴砚的人,他们只听裴砚的吩咐,遂无视三皇子继续搜查。

    裴砚的人动作很快,不一会便搜到所有暗信。裴砚一封封展开,每一封信上都清清楚楚写着太尉谢岩和三皇子的迷谋。

    三皇子意图谋反,遂勾结当朝太尉,架空其他大臣权力,掌控大燕军政。

    而另一边,裴砚的人在太尉府搜到了太尉印信。

    ......

    朝堂上,皇帝盛怒,大燕重臣与皇子勾结谋反是重罪,皇帝当即下令:谢府当即满门抄斩,三皇子不日赐死,由丞相督查执行。

    雷霆震震,黑云靠近天际,几日的晴天突然变了色,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大雨下得猝不及防,天色一瞬之间变得十分阴沉。

    谢挽意本正在院中赏江上正在开放的莲花,一瞬之间大雨倾盆而下,采莲忙从屋内取伞给谢挽意打上。

    “裴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莲花早被暴雨打散,娇嫩的花瓣四散开。谢挽意看着面前朦胧的雨帘,心里突起一阵惴惴不安。

    “大人许是公务缠身,一时无法脱身罢。”采莲道。

    谢挽意沉默着,她朝太尉府方向望去,那处的天空异常灰暗。

    ‘咔擦’一声,她手心的竹蜻蜓裂了,谢挽意心跳愈加快,她转身朝门口走去,鹅黄色的裙摆扬起:“采莲,我们回府。”

    谢挽意脚步很快,雨下得很大,她的裙摆被沾上了水,鞋袜早已湿透。采莲在身后给她撑着伞,但还是奈不住瓢泼的大雨,二人此刻身上都湿了一片。

    ......

    太尉府中一片狼藉,凄惨的声音不绝,裴砚站在院外看着一个个倒下的人,面色平淡,毫无波澜,仿佛身外之人。他见过太多这种场面,此刻已经将近麻木。

    “谢岩,你可有遗言要说?”

    裴砚一步一步朝院内走去,往日风光无限的谢太尉此刻衣衫不整,面容沧桑。

    “裴相,我自知半生磊落,没想到天命之年竟会遭此大祸。”说着,谢太尉仰天长笑,“本太尉遭此陷害,也有你一笔吧,裴砚。”谢太尉直视着裴砚,目光中充满探究,饶是即将被处斩,他依旧未失气势。

    裴砚眸光一闪,“谢岩,你是重臣,理应知道不能轻易立场。”

    “哈哈哈哈……果真如此。”谢岩摇头大笑,大雨肆意地砸到他身上,裴砚目光冷淡地看着眼前浑身狼狈的人。

    朝堂之上,输便是一败涂地。

    “裴砚,你若有一丝良知,保下我女儿。你知晓她天性单纯,与此事最是无关。”

    想到谢挽意,谢岩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柔软。这些年,他之所以没有反对谢挽意跟在裴砚身后,一是不忍心让女儿伤心,二是若有一天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唯一能保住谢挽意的只有裴砚。

    朝堂之事最是风云变幻,圣上心思难猜,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何事。

    “我会护挽挽周全。”

    “好,裴砚,记住你的话!我谢府几代英明,遭此劫难,天道不公啊哈哈哈哈!”

    “噗——”

    鲜红的血洒了一地,尊贵半生的太尉倒在了裴砚面前,裴砚低头看着靴上被溅得一小片血迹,神色不明,眸中一片晦暗。

    他正转身想离开,却遇到了正往府中跑的谢挽意。谢挽意浑身湿漉漉的,发丝上也沾满了水珠,她还没来得及看撞上的人是谁,目光被院中倒下的谢太尉吸引了去。

    顿时,少女目光欲裂,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院子。

    “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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