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

    到了表演当天,盛舒早早就起了床。她迅速洗漱好,简单抹了个护肤品。

    镜子中的女生年轻靓丽,饱满的额头带着天生的贵气,但是第一眼看来又会沉浸在她无波无澜的丹凤眼中。盛舒长了一张故事感很强的脸,略带忧郁冷漠的眉眼更让人觉得有挑战性。

    盛舒看着这张看了二十一年的脸,有些懵然。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滑嫩嫩的,虽然她人高挑纤瘦,但是脸上还是圆润流畅,胶原蛋白饱满。

    盛舒想,当年妈妈生下她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今天表演重要,徐指导给她们请了专业化妆师,统一九点到校化妆。

    盛舒住校外,所以起的更早些,她在便利店买了两块巧克力和速食的鸡腿,打算上台前吃。

    盛舒到了学校也才七点半,这次她是第一个来的。

    时间还早,他们这次的演出是压轴,前面还有别的院的表演,他们正式的上台时间都排到十一点开外了。

    盛舒换了衣服,平静地做着热身活动。

    冯思思她们很快也到了,看到盛舒已经开始准备,也加入进来热身。隔壁的学生基本也来全了,一时间,连廊的训练室都热火朝天。

    大概到了八点多,大家拿出自己准备的吃的,垫了垫肚子。

    冯思思带的是家里阿姨给卤的牛肉,热情地让大家拿点吃。

    其他两个女生都吃了一点,盛舒怕自己消化不了,指指巧克力,说:“我吃这个就行。”

    冯思思也没强求。

    吃完大家又一起简单排练了一遍,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这次表演台上的三分钟,她们四个人不舍昼夜地练了一个月,这还是在她们以前就已经练习过的基础上,可想而知,大家有多希望成功。

    徐指导带来的化妆师也到了,按照当初选人的顺序给他们画,盛舒是最后一个,到她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一刻了。

    盛舒一坐在那里,化妆师姐姐就惊叹起来:“哎呀,好优秀的一张脸,我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

    冯思思她们当即大笑,冯思思凑过来说:“好歹是我们院花呢,是不是,盛舒?”

    盛舒面上还是高冷之花的样子,耳朵一下就红了个通透,因为性格冷淡,刚认识的人总担心冒犯她,很少这样直白地夸奖。

    这么多年,直接称赞她容貌的也就只有冯思思和黄矜然。

    盛舒有些坐立不安,不过化妆室的氛围一下轻松了些,冯思思她们也开始调笑她。

    化妆师一边给她上粉底一边夸:“你这张脸,光跳舞都显现不出来,还是适合上大荧幕,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念头,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化妆师名叫白玫,和不少导演都有合作,在国际上还拿过最佳造型奖。

    最开始听到徐指导把白玫请过来的时候,盛舒她们都很讶异。

    听了白玫的话,盛舒也是笑笑就过了,成年人面上的寒暄,没必要当真。

    白玫看着小姑娘不太相信的样子,也没多说,继续手底下的活。

    白玫在盛舒脸上没用太多时间,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天生的好相貌羡慕不来。

    等到盛舒化完转过身加入冯思思她们,她们眼里都是惊艳。

    女孩平日里总是素面朝天,突然一下化了浓妆,五官漂亮到堪称冶艳,气质中的冷淡被中和,穿着天鹅舞裙,活像真正的天鹅化了身,现了形。

    盛舒同样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仿佛透过镜子也看到了穿着芭蕾舞裙的妈妈。

    明天就是她的二十二岁,她会带着自己的一生归于沉寂。妈妈也是二十二岁离开,她们一定能有很多话说。

    十一点正式上台。

    昏暗的灯光,宽大的舞台,慢慢安静的观众,渐渐升起的帷幕。

    音乐响起,盛舒瞬间沉浸在舞曲中,仿佛成了舞蹈中真正的白天鹅,脚步轻快,悲剧的命运却即将来临。

    台下,徐指导和凤城歌舞团的副团长张轩坐在一起,徐指导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凤城歌舞团来的会是张轩。

    他以前也是凤城歌舞团的前团员,和如今的团长关系尤为不错,所以这次才能知道凤城歌舞团有选人的念头。他当年因为受伤才不得不退团,那时还没有张轩。张轩这个人,说是凤城歌舞团的蛀虫也不为过,私自敛财,好赌成性,嘴甜心苦,完全是靠着阴损的法子爬上来的,谄上欺下,舞蹈团的团长都拿他没办法。

    此时,他正一脸谄媚地对着旁边的男人陪笑:“习董,您看这临舞的学生可是真不错,这个年纪就能将舞曲融会贯通,守传统又不失新意,真是了不得啊。”

    旁边被称为习董的人,气度不凡,淡灰色的西装将他身上的戾气减淡了些许,衬得他温文儒雅,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额头,金丝边框眼镜下的眉眼压抑着淡淡的不耐。

    徐指导知道这是谁,临市习家,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贵族,虽然说现在是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但是这种old money的老牌家族身负多少财产谁也算不清。

    习文卿,是习家这辈唯一的独子,从小的精英教育养大的继承人,几年前听说被人暗害断了一条腿,不得不出国修养一年,习家差点大乱,结果这位暗自谋划,回国后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叛徒和公司不服的人。

    坐在轮椅上上位,当时报纸上虽然没有刊登正面照片,一个背影都让不少人心神往之。

    徐指导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到场,更是看起来和张轩有些亲密的样子。

    徐指导有点不好的念头:不会张轩又傍上这位大佬了吧,听说这位自从车祸后就再也没谈过女朋友,家里也没再安排未婚妻,别不是当年被未婚妻抛弃受刺激,改喜欢男人了吧。

    徐指导越想越担心。

    舞曲结束,掌声雷动,习文卿也顺势鼓掌,没再给张轩一个眼神。

    虽然质疑张轩为人,徐指导也得做完面上的功夫,上台之前就告诉冯思思,让她带着表演的同学到台下来。

    冯思思她们也没卸妆,很快就站在了徐指导和张轩的面前。

    张轩细长的眼睛扫视过四人,上下打量。

    盛舒皱眉,对他的眼神有些不适。

    但偏偏,张轩的眼睛一下就停留在她的脸上。

    徐指导脸色骤然阴沉,正要把盛舒拉到身后去,就听到一个性感微带着磁性的声音:“是你?”

    盛舒本来为了逃避张轩的眼神,已经扭头去看冯思思,感觉到大家都在注视她,才重新回过头来。

    她这才看到,张轩身后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三十岁上下,眉锋目厉,手上戴着百达翡丽的腕表,低调不失奢华。和平年代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杀伐果断的戾气,以至于男人长得虽然英俊,却让人不敢直视。

    盛舒认出了他,是那天她救的女孩的哥哥。

    他怎么会在这?他是凤城歌舞团的?

    盛舒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形,觉得不太像舞蹈出身的人。

    那大概就是投资商吧。

    当着众人的面,盛舒点了点头,客气地说:“您好,又见面了。”

    然后就又陷入了沉默。

    习文卿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实话说,除了他出车祸被迫在国外修养的那一年,这些年想和他攀上关系的女孩不计其数,像盛舒这么冷淡倒是例外。

    他手指搭在旁边的座椅上,看着这一圈人各怀心意,一时间也不着急去赴校领导的约,干脆重新坐下来看戏。

    张轩看着两人明显认识,习文卿的态度虽然模棱两可,但都是男人,谁不懂对方心里那点小九九,再看盛舒的眼里就带了惋惜。

    这么漂亮的女孩,可惜和他没关系了。

    他眼睛转到同样美貌的冯思思身上,习文卿在这里,他多少收敛了一点,说:“这个同学刚才完成的非常不错啊,可以来我们舞团学习几天。”

    说是学习,都是侮辱了。

    徐指导看着一点脸都不要的张轩,把女孩们藏在自己身后,硬撑着陪着笑:“我这些学生能力哪里去凤舞的,还得继续锻炼个几年呢。”

    张轩看出徐远扬的意思,心里嘲讽他没眼力见,冷笑道:“这有没有实力,总得学学才知道,要不然毕了业,也是做一辈子普通舞蹈老师,美玉蒙尘,这个道理,徐指导可是最明白的吧。”

    徐指导脸色铁青,但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这还得有劳张副团长。”

    张轩蹬鼻子上脸,以为徐指导真的屈从,直接大言不惭开口道:“那今天下午这个女生,”他拿着徐远扬一开始送到舞团的简历翻了一遍:“冯思思是吧,就和我回舞团吧。”

    说着,眼睛还扫视了一遍其他的女孩,贼笑着:“要是其他同学有什么意见看法,今天中午也可以到我的休息室来,我们再讨论讨论说不定还有些别的成效呢。”

    四个女生和徐指导脸色骤变,饶是徐远扬知道张轩是个什么货色,这下都狠狠震惊于他的不要脸。

    学生们更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明目张胆要走潜规则的,一时间心下慌张。

    盛舒听着都觉得话脏了自己的耳朵,尤其还是针对一向照顾她的冯思思,想到自己明天就回老家走自己的路,一时间也不怕得罪人,冷笑道:“张副团长真是关心我们学生啊,这么用心,干脆直接把我们都推荐到团长那里去,整这些阴的阳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张副团长打算潜规则呢。”

    习文卿点着桌子的手指微顿,眼里浮现些许笑意,果然是个硬骨头姑娘。

    张轩本来看着盛舒不识好歹,正要发怒,但想到习文卿还在后面,一时间有些紧张这两个人的关系,没骂出口。

    心里却在讽刺:小贱人以为搭上习文卿就万事大吉了?等到习文卿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面上却还是装模作样:“盛舒是吧,这可不能乱说,我们凤城歌舞团可是国内最好的舞团之一,入职正是正规,潜规则这种事是不可能出现的。”

    盛舒回以温柔浅笑,眼里却毫无喜色,配着她冷淡的眉眼,硬生生有种阴阳的意味:“可不是嘛,我们这些学生,都以进入凤舞为荣,可就怕,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啊。”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盛舒一字一字盯着张轩的眼睛说。

    张轩当然听出了她的暗讽,抓着简历的手青筋暴起。

    习文卿看着氛围逐渐凝重,对盛舒兴趣更甚。

    他平静地理了理衣袖,直起身,190开外的身高配上他的脸,哪怕没有他的身份做底牌,也相当有震慑力。

    他云淡风轻地帮忙解围,仿佛没看出几人的剑拔弩张:“张副团长,李校长办的席可就要开了,再不去可要迟到了。”

    习文卿开口,张轩自然不敢再关注这几个小丫头,连忙对着习文卿陪笑称是,弯着腰请着习文卿走。

    习文卿心中冷笑,这个时候倒是没驳他的面子。

    路过盛舒时,习文卿侧头看了他一眼,恰巧盛舒也转头。

    两人目光相对。

    习文卿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盛舒却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迅速转过了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习文卿没看错的话,她嘟囔的两个字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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