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弥怒并不魁梧的躯体一下把浮舍创到一边，两人二话不多说开始斗法。伐难和应达见怪不怪的凑上来，在浮舍的大笑、弥怒斥骂的背景下向一头雾水的叶凛凛解释。

    “见笑了，”温柔羞怯的水色美人说，“浮舍大哥平日喜欢作弄我们，请原谅他的莽撞。”

    “你近日和金鹏走得近，我们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心悦与你，”应达捂嘴笑着，“他现在是最小的那个了，我们自要多关照他些。”

    “不过我们并非那刁钻蛮横的家长，也不知为何他只与你和帝君交流，也不理会我们。”一旁忙着和浮舍掐架的弥怒突然说，歪头险险躲过浮舍一拳。

    “这小子，有高兴事儿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浮舍憨憨一笑，显然也在分心这边。

    “不，不是这样的。”叶凛凛感到自己气血都上涨到脸上了，她一边疯狂摇头一边疯狂摆手，“我，我喜欢的是温迪！不是魈！”

    “？”几个夜叉一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唯有叶凛凛仍是满脸通红的解释，“他是……风神，对，是隔壁的风神，我记得他还有个名字，应该是巴什么……”

    “巴巴托斯，风神？”弥怒停止了和浮舍对掐，走过来询问，“可是，风神阁下已经沉睡多年了，听你的语气像是与他熟稔，你不是凡人吗？”况且还是一副标准的璃月人长相。

    “……”叶凛凛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的情况。

    “我不是说了，不要和他们有所交流。”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叶凛凛吓了一跳，跳开一大步到旁边，方才惊魂未定地转头看那神出鬼没的降魔大圣，“你干嘛！”

    魈皱眉，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另几个夜叉，他鎏金的眸子垂下，紧紧地抿了抿嘴唇，竟流露出一丝脆弱，但都很好的被压抑在眼底，“跟我走。”

    少年上前拉扯，叶凛凛被拽的踉跄几步。魈一点也没有把目光投向几个夜叉，他们只好面面相觑。

    “唉，你要干啥，我还有事情……”叶凛凛小猫挣扎，到底被命运揪住后颈毛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另外几人寻求帮助。

    “金鹏，你先把她放下来吧。”还是应达先开口，她这会拿出一副说教的架势，“怎么可以这样拎女孩子呢！”

    “就算……凛凛不喜欢你，你也不要这样强迫她。”伐难补充，显然刚才以自家弟弟的本事来说听走了不少内容，但她觉得以当事人的态度更为重要。所以随即也跟着应达一起开口。

    叶凛凛感觉到魈提着她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又盯了几个夜叉好久。她位置近，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怀念又无语的神色，然后才带着她从几人面前消失。

    ＊

    降落到一片空地，魈把叶凛凛放在一块突出的、比较平滑的石头上，自己仍是站着，仿佛一点也不累，少年的语调平淡，但好像带了些许不满，“我同你强调过不要去接触他们。”

    “可是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叶凛凛疑惑，虽然别误会了有些惊慌，但她真心觉得像这样爱护弟弟，也就是魈的哥哥姐姐很好，也愿意和他们交流。

    “……”魈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少年再说话时，却给人感觉冷漠不少，他的语气降低，“即使要承受离别之苦？”

    叶凛凛下意识觉得他刚才自言自语的不是这一句话。

    但她没有反驳，而是简单的提问，“什么离别之苦。”

    魈：“夜叉多重杀戮，身负大量与魔神残渣战斗的业障，自然会在某一天反被业障侵蚀而发狂，你是凡人，接触过多夜叉也会跟着沾染上魔神残渣。”

    “那又如何？”叶凛凛打断他，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灰暗的光彩，“按理来说我命不久矣，因此在离开之前，更要好好的留下羁绊吧？”

    她并不抱希望于心中的少年会在这一次认识她，甚至他尚且在沉睡当中，或许直到她这一次死了，也只是她单方面认识他。

    因此，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叶凛凛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可笑的享乐主义者，会对失去的什么感到悲切，却又毫不怜惜地将其丢下、一直向前走去。

    风色的少年沉默了许久，久到叶凛凛觉得他几乎要同那微风一同离去了。

    他闭上眸子，嘴里说出沉重的话语，“他们将在不久后被业障侵蚀，逐一死去。”

    所以他先前才不敢让眼前的少女与他们牵扯太深。

    ＊

    其实从叶凛凛被带走的一刻钟后，魈就因为某些事情要寻她而找了过来，可以说是听完了几人全程的对话。

    降魔大圣无奈又怀念地看着兄弟姐妹们打闹，这记忆太过久远，被业障侵蚀的他其实对此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几人的面具均由他收敛，没人能比他更加思念离开的众人。

    但，幻境，总是会破碎的。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不要陷落的那么深，以及，阻拦被选中的人对他们产生过多的情绪。

    送走了突然有些情绪化的女孩子，魈把叶凛凛的话语抛在脑后，独自静坐在那千百年不曾变更的驻守地，难得头脑放空，思绪简单的仅仅是单纯的看向提瓦特的星空。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魈抬头看向昏沉的、片刻不移的黑色天空，明亮的繁星在以亘古不变的频率闪烁。

    ……都过去了。

    ＊

    来自便宜仙人师傅的告诫并没被叶凛凛收入耳中。

    她像是突然放飞自我了一般，左抱应达右拦伐难，和哥哥姐姐们嬉闹在一起，常常会因为弥怒和浮舍的干架理由笑出声，也会目光温柔地看着夜叉姐妹用那双征战之手巧妙的绣出一个个精美绝伦的图案。

    日子一天天过着，叶凛凛偶尔也会想起据说被嘱托教导自己的少年仙人，再甩甩头将其抛出脑海，她在回忆起被迫训练的时候的苦逼样也会没来由的微笑。

    她成为实际意义上的夜叉们的小团宠，尽管任务在身，他们也会在出门伐战的时候为她带来礼物。叶凛凛曾经观察过一段时间，最后得出结论是他们因为对魈的喜爱和愧疚无法向本人表达，于是便尽数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她没来由的反感，却无法诉诸于口。直到有一天她亲眼看到了那友人在极端崩溃下留下的遗物——

    那是破损的、那是应达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