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凛注意到眼前的贵族微微颤动的双手。

    “你在惶恐吗？”金发的美丽少女白洁的手交叠，“交易随时都可以终止，不过，我的选择可不是仅有沃顿一家。”

    “……我知道了。”对面的男人一副憋屈的样子，似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的开始嘲讽：“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小姐也要走上反叛的道路。”

    “与我的身份并没有关系，”叶凛凛面色淡漠的凝视他，“反倒是你，如果不凭借这次的机会和人手打压其他贵族，我想你的家族很快也将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吧？”

    “你！”男人面色不善地闭上了嘴。

    在场的只有两人，没人说话之后侑大的房间很快寂静下来。

    “对你来说，成败也许在此一举了。”叶凛凛礼貌的点点头，收拾好自己的那一份合作协议，“对我来说的话，也可以重……算了，没什么。”

    她一步步向门走去。

    “呵呵……”面孔不再年轻的沧桑男人在背后发出笑声，“有你这个女儿，可真是沃尔森家族的耻辱。”

    “……我不予评价。”她走出了房间，在沃顿家仆人们的带领下走出这幢难掩颓势的豪宅。

    *

    马车夫是自己的人。

    叶凛凛不敢也不打算让自己的便宜父亲知道她反叛的做法，他是明面上最封建的贵族之一，平日里也因对待奴隶的行为暴虐而为人所闻。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处于一个较为平等的社会环境中，而不是在层层压迫和阶级剥削下受人追捧和赞美。

    “求求您了……赏些吃的吧……大人。”

    马车已停留有一会，她正想询问车夫停车的缘故，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有气无力的乞求声。

    风雪迷蒙了她的眼睛，车帘外的世界是苍白的，无力的，就像大多数处于底层的人民一样，也如同外面这位乞食的女子一样。

    她被叶凛凛盯着，像是被烫到一样缩着退后一步，嘴唇是颤抖的，就和本人一样，很难说清楚她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饥饿而面色发白，唯有那双眼睛，是灰蒙蒙一片，无法映出任何人的身影。

    她快死了，全身是惊人的苍白。

    *

    啊啊，她的目的、她的理想、她的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吗？”精致礼服的少女踩着马车的台阶一步步走到女人的面前，无视车夫震惊的眼神，凑近她软语询问，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女人愣愣地看着她，未作言语。

    叶凛凛又返回端来车上的点心，一把塞到女人怀里，催她趁热吃。

    女人呆愣的盯了她好一会，方才低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

    “我的宝贝，我听说你今天给一个贱民送了一份家里制作的糕点？”

    爱德文难得给她脸色，他满脸的怒气，相对应的叶凛凛只是低头不语，睫毛垂下掩去眼中的大部分情绪。

    “你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责备与妻子如此之像的女儿，“这几天待在房间里不许出来！”

    *

    被禁足了。

    叶凛凛瘫在了自家的柔软大床上，回忆着自从穿越到异世界后经历的各种事情。

    咦……她本来，是像现在这样强势的性子吗？

    看来是时代造化弄人了，她面无表情的想，明明在沃顿那的时候还能冷静交谈，却在看到街边衣衫褴褛的女人时情不自禁就走了下去。

    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会因为别人的不幸遭遇而感到悲伤吗？

    我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她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连玲花进了房间都没能察觉到，只是默默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直到脸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才使她回过了神，她扭头，看见玲花捏着块精致手帕擦拭她的脸。

    “你在做什么？”她下意识阻止她，却在看清手帕之后沉默了下来。

    “小姐，您在哭啊。”

    *

    “……”叶凛凛扭过头不想看玲花，“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小姐。”

    玲花微笑，“玲花会帮助小姐实现愿望，就算是赴死也甘愿。”

    “你的生命、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来掌控。”叶凛凛叹了口气，“所以她才会把召集和管理反抗人员的任务交给你吧，如果有什么变动，你完全可以凭借这个身份脱身而去，不再受贵族制度的约束来与他们作战。”

    “……原来小姐是这么想的啊。”她的神色带了点落寞，很快又打起精神，向叶凛凛汇报起在沃顿家暗度陈仓支持下逐渐恢复力量的军队。

    “留一份警惕。”叶凛凛这么叮嘱玲花，“他不敢拿我怎样，可是你不一样，作为明面上的主心骨，你不能倒下。”

    “我知道了，小姐。”玲花退下了，独留叶凛凛一人面对黑夜。

    “我真的可以吗？‘艾莲娜’。”金发的少女迷茫地看向自己白洁柔嫩的手心，“这样子的我，真的是我吗？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另一个你吗？”

    无人应答。

    *

    伴风而来的风精灵带来战争的讯息，玲花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少年也是，一明一暗的两方军队悄无声息的负责各自的事物，在高塔的暴君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打出了属于反抗军的一片天地。

    这应该是好的开端吧？叶凛凛想着，以她的身手无法不着痕迹的离开自己的房间，只能凭借温迪得知外面的消息，胜利带来安心的同时，也使她无法看到那背后隐藏的危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关我禁闭。”叶凛凛低声询问玲花又没有打算得到答案，“现在，该是收局的时候了吧？”

    “小姐！”玲花看起来有些激动，“玲花终于能实现您的愿望了！”

    她似乎并不需要叶凛凛的肯定。

    “小姐小时候便询问玲花想做的事，玲花未曾言论，是发自内心认为，小姐的心之所向，便是玲花憧憬的未来。”她清脆的声音被风雪所失真，如同隔着厚厚的一层膜，“能够被小姐救下，能够为小姐做事，是玲花认为最幸福的事。”

    叶凛凛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泪花，以及愈来愈近的面庞。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