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这一路走来,大家对差役早已积怨颇多。

    听到他们被咬,只觉得是上天开了眼,终于让他们遭报应了。

    可孟彦章叹了口气,说道:“被咬的是刘强差役。”

    所有人皆是一愣。

    牛氏忍不住嘟囔道:“真是板凳爬上墙,怪事一桩,那么多差役,怎滴就他被咬了啊。”

    所有差役里,就刘强的为人还算公正,路上很少打骂流人,遇事找他还能讲讲道理。

    他要是没了,换个不靠谱的差役当头,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么?

    真是黑了天。

    这时,也有差役过来了,一边将人往里赶,一边问,在座谁懂医术啊?可否替刘总甲处理伤势?

    没人吱声。

    除了不会的,还有不敢的。

    这些人心里都门儿清,若是没给刘强治好,说不定还给自己惹得一身腥。

    孟如溪倒是懂一点简单的包扎知识,但她也有些犹豫。

    主要到现在,她也没看到蛇,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毒。若刘强运差,碰到的是像蝮蛇、竹叶青那种有剧毒的蛇,就算搁现代,都不一定能救回来,更别提眼下这种,几乎啥都没有的医疗环境了。

    再就是吧,她担心自己贸然出头,会惹得孟家人怀疑。

    毕竟记忆里,原身根本不懂医术。

    一家人随着人群往里走,孟如溪抠着手指,有些纠结。

    这时,孟彦章注意到她略带迟疑的小脸,他顿了顿,温声问道:“溪儿,你可是有话要说?”

    被突然叫住的孟如溪,抬手,挠了下眉说:“爹,我先前看过几本医书,不妨让我去试试吧。”

    思来想去,孟如溪还是决定试试。

    总得先看看是什么情况,至于会不会被怀疑,事后再说吧。

    别看眼下那几个差役瞅着还算老实,那是因为刘强在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能救下刘强,日后说不定能同意他们去林子里找吃的。

    为了让她和家人吃饱肚子,吃上肉,必须冒这个险。

    牛氏头一个站出来反对:“不行,你瞎凑什么热闹,读了几本书就把你看能耐了是吧,不许去!”

    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呸!顶多算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

    王桂兰也是皱着眉,不太同意。

    可孟如溪是个做了决定,便不会再回头的倔强性子,她坚持道:“爹,我想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

    谁知,孟彦章却轻声答道:“好。”

    “我同你一起去。”

    这话给牛氏吓了一跳,抬起双手,猛地拍了下大腿,一脸震惊道:“章儿,你、你,你怎么跟个孩子闹啊!不许去,那里头还有蛇呐,都不许去!”

    王桂兰惊愕地抬起头来,看向孟彦章。

    她攥着拳头,心底不由愤怒,也说不清为何是愤怒。

    至于那些略懂医术的。

    闻声都纷纷抬手扶额,羞愧到不敢往前看。

    只有,最前边,抱着孩子的罗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鬼知道是不是又在骗人。

    **

    最后,尽管牛氏和王桂兰百般阻拦,孟如溪还是跟着孟彦章去找刘强了。

    雷声滚滚,天开始下起薄雨。

    待他们走到林中,几个差役围着刘强,正一脸愁容。而中间的刘强则是卧躺在地上,看不清具体状况。

    两人刚走至边上,便被眼尖的耗子拦住。

    他抬起手,不耐烦地驱赶道:“这不是你们来的地儿,滚滚滚。”

    孟如溪看着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解释道:“我是来帮刘官爷处理伤口的。”

    “就你?”耗子嗤笑一声,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准备拿鞭子赶人:“走走,你个黄毛丫头还懂医术了,别在这耽误事,赶紧走,别怪我不客气!”

    孟彦章赶紧将孟如溪护在身后,父女俩对望一眼。

    “耗子,什么事?”身后传来刘强低沉的声音,孟如溪一听到这声,眼睛便亮了,能说话,说明还没昏迷,她便直接踮起脚,大声说道:“刘官爷,小的略懂医术,不妨让我帮您处理下伤口。”

    安静片刻,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

    “让他们过来。”

    “是,头儿。”耗子不情不愿地收起鞭子,将孟如溪二人带到刘强面前。

    而刘强此刻正捂着手臂,长眉紧蹙,满脸痛楚。

    他直接看向孟彦章,问:“是你懂医术?”

    孟彦章拱起手,解释:“回官爷,不是在下,是小的女儿自幼好读杂书,略懂医术。”

    耗子扬声:“读几本杂书就敢说会医术了!你们俩好大的胆子,敢糊弄我们头儿!”

    刘强看向一脸平静的孟如溪,微皱起眉。

    孟如溪也不多言,只是看着他说:“官爷,下雨了,当心伤口感染。”

    刘强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伤口感染的严重性,如今一没医师,二没汤药,若是发了烧,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他示意耗子退下,然后放开左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被咬的是小臂处,有两处明显的伤口,模样均为细密的牙齿印,周围除了血,除了有些红肿,并没有发黑发青的现象。

    孟如溪松了口气。

    可以通过蛇咬过的牙齿印来判断是否为毒蛇。

    一般毒蛇的牙齿里藏有毒液,通过注入的方式来麻痹猎物。

    所以,如果看到两个像小洞一样的刺痕,便可能是毒牙咬过的痕迹。

    而无毒的蛇,通过吞噬的方式来猎杀动物。

    它们的尖牙更密更小,留下的咬痕是两排牙齿印。

    刘强的伤口是典型的无毒蛇印。

    孟如溪彻底松下心来,她说道:“官爷请放心,此蛇应是无毒,小的略懂医术,这就来为您包扎伤口。”

    “你为何知那蛇无毒?”刘强诧异道。

    “若是有毒,官爷也没力气与我说话了。”

    孟如溪不想多说,她请人要了些干净的布条和白酒。酒是官兵常喝的烈度白酒,经过蒸馏的,度数应该在五十度左右。

    虽然远没到酒精消毒的标准,但条件严苛,也只能将就了。

    古代缺少消毒消炎的药品,一旦伤口感染,只能喝汤药。而且这荒郊野外的,连汤药都没有,能不能活下来全凭运气。

    以防万一,孟如溪还薅了些车前草和蒲公英,这俩也能给伤口杀菌止血,双管齐下,应该能防止感染。

    见她有条不紊的动作,刘强本来不太确切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审视的同时,还多了几分探究。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瘦瘦弱弱的,竟还真懂医术。

    而且,用烈酒冲洗伤口的法子,他只见军医用过,民间少有人用,也不知道这小孩师从何人,竟能知晓军中才用之术。

    不仅是他意外,后边的孟彦章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内里早已掀起波澜。

    他看着那抹熟悉的背影,却颇为陌生的言行举行,心里五味杂陈。

    待消完毒,孟如溪将车前草和蒲公英揉碎出汁,敷到伤口上。

    接着包上布条,手法迅速且准确。

    包到松紧度以能插入一根手指即可,这样能让血液更好地流通。

    待她做完,刘强的伤口不再有血印,而且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看着真的像那么回事。

    耗子也惊讶的瞪大眼,没想到,这黄毛丫头竟没说假话,还真得会些医术。

    孟如溪做完,嘱咐道:“好了,明日这个时间,我再来跟您换布条。这几日切勿让伤口碰水,还有饮食辛辣忌酒。”

    刘强站起身,冲孟如溪认认真真地做了个拱手礼:“那便辛苦姑娘了。”

    孟如溪不再多言,随孟彦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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