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我直接睁大了眼睛,心脏在扑通扑通猛烈地跳动,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我像一个溺水获救的人大口大口呼吸着宝贵的空气。良久,我蒙在被子里双手捂住脸低哑地□□。

    “沈芙,怎么还不起床呢?一会上学要迟到了。”母亲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直到听见母亲的喊声我才觉得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像是一个卧床三十年刚刚苏醒的植物人缓慢地穿上衣服机械地走下楼梯。

    母亲塞给我一袋面包后就匆匆忙忙地去上班了。

    我面无表情的咬着面包出门上学。

    学习?学个屁!我心中充满了对学习的愤恨,写字的力度甚至能把笔记本戳破,不用在意我的精神状态,我自会发疯。虽然心里在扭曲地打滚阴暗地爬行疯癫地咆哮,但我还是认真地听课记笔记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

    或许是我的怨气太过浓重,我的同桌都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怨气。他用手捂住额头无奈地问我:“是又有哪道题不会吗?”

    我仿佛是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被数学题折磨的灰暗眼睛一下就变得闪闪发光。“这道题。”我指给他看。

    “这个啊,你现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他低下头拿起笔认真地给我讲题。

    “那这一道题呢?”我轻轻地问。

    “这道题也不难的,我给你讲一遍,以后的类型题你就都会了……”楼安星稍微向我这边靠来。

    我看着他的侧脸,实话实说楼安星长得很一般,但是在这所成绩至上的卷王高中里他几乎是唯一一个愿意花时间帮助我的人。如果说上学还有一丝慰藉的话,那么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一定来自于我的同桌。

    “学会了吗?”他轻轻地问。

    “嗯,”我点点头:“谢谢你。”

    沉默了一会,我苦涩地开口:“不好意思,我不太聪明,总是要麻烦你 ……”

    “你哪里不聪明呢?”楼安星注视着我。

    “我学得不好,也做不出题……”

    “学习不好就是不聪明了?”

    “嗯。”我不想抬头闷声回答。

    “但是沈芙你看,我给你重新讲一遍后,这道题还有对应的类型题你就都会了。”楼安星在我的作业本上画了个对号。

    “来,沈芙,不要不开心了,吃块巧克力。”楼安星将一块巧克力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中:“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无法预知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这好像是一句电影台词吧?”我问道。

    “嗯啊,阿甘正传,你看过吗?”

    “好像有点印象。”我把巧克力放进嘴里,香甜的感觉充斥我的身体。

    “你喜欢看电影吗?”楼安星问我。

    “还行。有什么推荐的电影吗?”我想多和他说说话。

    “那有可多电影了,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电影?”楼安星热情地问我。

    “都可以,我口味挺杂的。”

    “那可以就看看 楚门的世界很经典的脑洞之作;东方快车谋杀案经典的本格推理之作;还有虎口脱险,经典的喜剧片……”楼安星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

    我双手捧脸双臂支在桌子上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巧克力的缘故,空气都变得甜腻腻的。

    “沈芙,”楼安星低下头不敢看我,他小声地问我:“期末考完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他的耳尖红了。我忽然想到开学第一天我用 ‘沈复’这个名字调侃他时,他的耳朵也红了。

    “好啊,一起去。”实话实说,我也有点不敢看他。

    楼安星转过身,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有不会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好。”

    自从和楼安星约定期末考结束后一起去看电影,备考的日子也不算难挨。上学的时候和楼安星一起学习,放学回家后可以给王遥打电话聊天。或许是知道我要期末考试了,又或许是实验结束了,最近父亲母亲恢复了往日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他们会给我准备丰盛的晚饭,会接我上下学,会关注我的学习成绩。

    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母亲特意叮嘱我说:“小芙,考试不要紧张,无论你考成什么样子,父亲母亲都爱你。”

    我紧张地点点头。

    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了,但是我考得还是不好,选择填空大题都有很多不会的,我估计这次考试成绩不会很理想。我才刚出考场,父亲母亲就追问我考得怎么样,他们见我面色苍白就知道我这次考砸了。父亲母亲立刻就没了好脸色,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吃饭的时候父亲母亲也不想同我说话甚至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他们迅速吃完晚饭一刻也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饭后父亲嫌恶地交代我吃完饭收拾餐桌清洗碗筷。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神仙,瘟神。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不想学习,不想看书,不想看剧,此时此刻干巴巴地躺在床上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我就这么躺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后,父亲母亲都离开了,餐桌上没有早饭,我打开冰箱,拿出昨天的剩菜剩饭,用微波炉加热,这就是我的早饭了。父亲母亲发短信通知我:他们最近事情很多,没空管我。

    到中午了,我饿得肚子痛,父亲母亲没有给我吃饭钱,好在我早上吃得少,昨天的剩菜剩饭还有剩余,我把它们统统吃到肚子里,虽然没有完全吃饱,但是至少肚子不痛了。我突然有些懊悔,以前不该随意花零花钱的,但凡少花一点钱,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太阳要落山了,我开始发愁晚饭的问题。我在家里翻箱倒柜也找到什么能吃的,我又没有什么钱,晚饭吃什么这还真是个难题。我突然灵光一闪,正好公交卡里还有钱,我可以坐车去附近的商超试吃。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时,我倒是脑袋转得快,我有些丧气,怎么学习的时候脑袋就不转呢。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冷漠地想:假的,都是假的,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了商超后,我跟在那些中年人身后,装作我是跟随家长出来逛街的孩子,这样的话店员会给我份量更大的试吃品。我一路从面包店吃到卤味店接着又转战水果店,主食蔬菜肉类还有饭后水果,这真是美味的一餐。

    事实证明一顿饱餐真的能让人心花怒放,没有挨过饿的人有难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感受到这种满足感了。这时我又收到了楼安星的短信,他邀请我后天一起去看电影。这下子我心里更快活了,我在街上蹦蹦跳跳的,或许今天也没有那么糟糕。

    乐极生悲,我就知道会这样。我站在家门前翻遍了自己的每一个口袋,最终我绝望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我没有带钥匙。下一刻我就在思考附近有没有肯德基或者麦当劳这种24小时营业的场所可以收留我。

    我看着手机叹气,或许我还是给父亲母亲打一个电话吧,毕竟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没有人接电话,也没有人回复短信。我坐在门口等了好久,父亲母亲也没有回家,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

    去D大找父亲母亲要钥匙吧,我做出了这个决定,然而我还没站稳身体就有坐下了,大腿小腿都很痛,我坐的时间太久,双腿没有感觉了。我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向公交车站。

    D大是一所名牌大学,能考上这所大学的学生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现在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半,学校的图书馆和教学楼依旧灯火通明。或许我真的不能抱怨父亲母亲对我的冷暴力,父亲母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从国内最顶级的大学毕业,在其专业领域更是有不小的成就,这样优秀的父亲母亲生下了我这样平庸的孩子,他们的心里难免会有落差。

    我走进实验楼,楼里贴有父亲母亲的介绍板。板子上挂的是父亲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父亲母亲的履历十分亮眼,他们博士毕业后就入职位于T市的著名的生物公司,后来又去A大当讲师,现在他们已经是D大的教授。父亲母亲都是仪表堂堂又才华横溢的人,要是问上帝给他们关上了哪扇窗户,那扇窗户可能就是我的存在吧。

    父亲母亲的实验室在四楼最左边。这栋楼静悄悄黑黢黢的,只有父亲母亲的实验室还亮着灯。我走在楼梯上甚至能听见自己鞋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太安静了,这栋楼就好像是荒郊野岭里的废弃楼房,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我想快跑上去,但是我又恐惧快抱上楼会发出更大的声音。

    我握住冰凉的扶手,心中的恐惧感愈发强烈,我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已经超过了上楼的脚步声,我不明白这种强烈的不安感来源于哪里,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栋楼太过安静吗?越接近父亲母亲的实验室,我的五脏六腑就越难受,我的胃急速收缩,我的大脑在大声尖叫,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我强撑着走到实验室门口。实验室的门半开着,屋子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我又一次偷听到父亲母亲的谈话。

    “这孩子起疑心了吗?”

    “不知道。”

    “一般都不会对偷听到的话起疑心吧。”

    “可能吧。”

    “你怎么满不在乎的?”

    “我想换一个。”

    “但是这个挺好的,很听话。”

    “可脑子不行是硬伤。”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也行。”

    换一个,换什么呢?是要把我换掉吗?我站在门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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