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希尔维斯特赶到现场时,鞠元京已经奄奄一息地在病床上躺着了,正准备推入医疗舱进行快速修复。

    龙芜站在一旁,很是不高兴地冲希尔维斯特抱怨道:“这个家伙真是讨厌死了,跟我把鞠元慕怎么样了似的。真过分,我会对我自己的小弟动手吗?”

    鞠元京痛得冷汗涔涔,却依然要挣扎着给希尔维斯特行礼。

    希尔维斯特摆手道:“不用了,你好好躺着就是。龙小姐,方便为我讲述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龙芜撇撇嘴:“我想出来找你的,然后不小心撞到的这家伙,把他误认成了鞠元慕,他就觉得是我害他弟弟失联的,很离谱。”

    希尔维斯特又看向鞠元京:“是这样的吗?”

    鞠元京咬牙道:“陛下,请您明察!”

    若非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希尔维斯特以前倒是从未把这位老老实实宫内厅发言人放在眼里。

    他只是望向龙芜:“龙小姐,你为什么要打他?”

    龙芜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看他不爽呗,哪有什么为什么。如果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不喜欢二皇子的手下喽。”

    “是吗?”希尔维斯特微笑着看向鞠元京,“你看起来不是很服气啊,鞠发言人。”

    “您误会了,陛下,我绝无此意。只是我的弟弟……我这个做兄长的,实在是担心他。”

    “是吗?那你就不应该不知道,龙小姐是你弟弟在星系联赛时的队友。”

    希尔维斯特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欣赏着鞠元京面上的冷汗涔涔:“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鞠发言人,你居然是从莫尔星系那种偏远的地方出来的,很意外呢。我一直都以为,鞠发言人是帝星某个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

    鞠元京:“……您过誉了,陛下。既然误会已经解开,的确是我先入为主,对不起龙小姐。”

    他又转向龙芜:“我再次向您道歉,龙小姐。”

    龙芜无所谓道:“你不用急着和我道歉的,真的,你可以先和希尔解释一下,你和二皇子是什么关系?”

    “曾受到帮助,现在演化成互相欠人情的关系,所以我知道二皇子殿下要去莫尔星系后,就拜托他把我弟弟带到帝星来。”

    她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所以,你知道二皇子要去莫尔星系杀人放火,也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为了一己私欲,把你弟弟的同学都弄死?未免有点太无情了。”

    面对龙芜的质问,鞠元京只是把头扭到一边。

    显然是不想作出任何回答。

    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希尔维斯特倒也并不打算将其放在心上,只是温和地嘱咐他:“那么,鞠发言人就好好休息吧。你和阿诺德的关系,就等你身体恢复后,再去向宫内厅解释。”

    他不想再将精力放在突然跳出来的鞠元京身上,轻轻牵住龙芜的手腕:“……走吧?”

    龙芜邪魅一笑,旋即便在希尔维斯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霸道且强势地与他十指相扣。

    熨帖的温度自紧密相贴的掌心传来,还不等希尔维斯特感动,便听得龙芜自信满满地开口:

    “怎么能让你来牵我呢?你就乖乖等着被我弄得心动不已、最后臣服于我吧!”

    希尔维斯特:“……你刚刚是不是又看了什么怪东西?”

    龙芜:“出发前刚刚看了三集《价值五亿星币的爱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希尔维斯特很无奈:“用眼睛稍微一看就看出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被他们二人当作空气的鞠元京,默默目睹了这一切:“——陛下,喜欢这种脑子不正常又有点强势的?”

    那以前往他身边送的Omega都没能吸引到人,实在是太正常了。但是这位龙小姐,看起来是一位alpha。

    难道新帝喜欢AA恋?那口味实在是稍微有点独特。

    龙芜才懒得管鞠元京心下的百转千回。若不是这人主动往她面前蹦跶,她也不想去管鞠元京。见希尔维斯特十分识相地跟她走了,龙芜自然是十分满意。

    ——但这份满意很快就在龙芜再次迷路时,消失殆尽了。

    希尔维斯特乖乖跟在她的身后,见龙小姐有如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同一条路上折返了三次后,终于面露茫然,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迷路了?”

    “才没有。”龙芜心虚气短,却依然嘴硬,“我只是想挑一个好一点的房间罢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选这里吧。”

    希尔维斯特随手打开走廊中的某扇暗门。顿时,原本平坦的墙面出现一条小小的裂缝,他拉着龙芜闪身而入,便极快地将这扇门反手关上。

    龙芜被他这套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心眼子好多啊。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这里有扇门诶。”

    希尔维斯特打开暗室中的灯,很是随意地笑笑:“是吗?密道这种东西,应该是霸道总裁的标配吧?用来放一些见不得人的文件和秘密资金。”

    他望向龙芜:“难道你没有这种东西吗?”

    霸道总裁龙芜断然拒绝:“不,那我还是有的。但是你看起来对这里有些太熟悉了,让我有些好奇。”

    “我熟悉这里,是因为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在被送入实验室前和从实验室回来后,我都住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说,龙芜便有些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这是一个布置得堪称简陋的房间,除了随意堆放在地上的书籍、纸质资料外,便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看到地面上零零碎碎的、写满她看不懂文字的各类资料,龙芜便回想起自己在切利尼星的遭遇。

    她将那一沓厚厚的文件自逆鳞中取出,想要交给希尔维斯特:“说起来,这个东西好像还和你有点关系呢,看看?”

    希尔维斯特只是接过,看也不看一眼,便将这些文件随手放在书桌上。

    他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轻轻一扯,还有些神游天外的龙芜就趔趄着跌入他怀中。

    龙芜对此稍有不满:“你干什么,不应该是我用这种姿势温柔地抱着你吗?你是不是搞错自己的身份定位了?”

    希尔维斯特抱歉地笑笑:“但是我的骨架子要更大些,如果是龙小姐你来抱我的话……可能会有点尴尬?”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龙芜承认,这画面实在是有一点太美了,便也不再计较希尔维斯特僭越的行径:“但是你不看吗?”

    “那个现在不重要。”

    龙小姐的腰肢很纤细,但纤细的外表下,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的强大力量。将这样的龙芜搂在怀中,希尔维斯特也会生出几分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真的能拥有这样的龙小姐吗?

    但龙芜听了那句“不重要”,顿时瞪大了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希尔维斯特:“那个哪里不重要了?我还指望着你弄清你身上的谜团,好长命百岁呢。”

    她的要求,让希尔维斯特有一瞬间的怔愣:“……长命百岁?”

    “是啊,虽说定下婚契,你就能和我共享寿元。但是你身上要是有什么变数……我还真不一定能保证你,会一直活下去。所以,得先把你身上的问题解决了才行。”

    他抬眼,眸中是亮到惊人的光:“婚契?”

    龙芜洋洋得意道:“那是,我可不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A,肯定会对你负责的嘛!”

    那惊人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希尔维斯特有如一朵被辣手狠狠摧残的可怜小花,泪汪汪地开口:“你、你是因为有了孩子才选择和我在一起的?”

    那置于腰间的手突然用力地收紧,让龙芜有些生气地拍拍希尔维斯特的手臂:“干什么呢?你这是要勒死我好谋杀亲夫?”

    “不是……”男人的脸埋在她颈间,温热的吐息伴随着阵阵呢喃,酥酥麻麻地拍打在龙芜的肌肤上,不自觉地激起她一阵战栗。

    “我只是觉得,有点难过罢了。”

    瞧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龙芜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瞧瞧,瞧瞧,她现在还不懂他在难过什么。在希尔维斯特的三十年人生中,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alpha,主打一个木头且直,直得简直要令他潸然泪下了。

    龙芜看着泪水在希尔维斯特的眼眶中,一圈又一圈地打转。

    她颇为头疼:“希尔,你能不能准确地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不说出来,我永远都无法理解。”

    希尔维斯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我想要你的心。”

    “什么?”

    龙芜瞬间大惊失色:“你版本领先也太多了吧?别人都还在抢腰子,你直接抢心来了?腰子抢了一个,好歹还有一个,你要把我心拿走,你是要我死啊!”

    希尔维斯特:“……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到现在还没被龙小姐气死,可真是个奇迹啊。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龙芜警惕道:“你可别和我说,你想要我的心,意思是想和我谈恋爱啊——我们不是已经在谈了吗?”

    希尔维斯特的心情有如在过山车上一样起起落落起起落落。他连续深呼吸数次,这才有些颤抖地开口:“我们已经在谈了?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他这个当事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谈了?

    龙芜很惊讶:“就今天早上的事情啊,我们分开之前那会。咱俩都这样那样了,还叫没谈?”

    希尔维斯特无言以对。但他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将龙芜的脸翻过来,认真地看向她:“可是我们还差最关键的那个步骤。”

    龙芜:“什么步骤。”

    希尔维斯特:“表白。”

    龙芜:“这白……是非表不可吗?”

    希尔维斯特反问她:“你见过谁和谁是没经过表白就在一起、开展更亲密的关系的吗?”

    不愧是剧本中注定的小白花,这人设就是纯情,非得表白才能确定关系。

    龙芜也很认真地回复希尔维斯特:“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的确有——就是之前意外发生不恰当关系的你和我。”

    希尔维斯特:“……这不能算吧?那是意外,且发生在我们培养感情的暧昧期。”

    龙芜给他掰手指头:“你要是觉得我们俩的例子不够的话,那我还可以举《一夜疯狂:帝少太嚣张》《落跑妈咪:霸总你别追》……这些优秀作品里面的男女主角和女配。”

    希尔维斯特:“够了,真的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怕龙芜再说下去,他真的要忍不住把创作了这些脑残电视剧的编剧制片人导演灯一干人等,统统关进监狱。

    龙芜意犹未尽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我觉得,成熟的爱情不一定要直白地表达出来。你这么在乎表白,跟个小学生一样。”

    希尔维斯特沉默了。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龙芜话一出口,便觉得这小小房间内的氛围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

    他不说话,面上也不见得有丝毫笑意,这让龙芜不知为何,心头突然一跳:“……你生气啦?就因为我说你像小学生?”

    她自问自答道:“应该不会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就生我的气吧。”

    见希尔维斯特不给她任何反应,只有那双置于她腰间的手不断缩紧,龙芜觉得自己是真想不明白,这个纤细又敏感的Omega到底在想什么。

    她无奈地抬脸,修长却充满爆发力的手指在一瞬间紧紧按住希尔维斯特的下颌,迫使他的唇瓣微微打开,方便龙芜的舌尖长驱而入。

    ——既然他不说,那就打开他的嘴巴让他说。

    龙芜的吻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极具侵略性;她接吻的时候更喜欢睁着眼睛,欣赏希尔维斯特绯红的侧脸,与因不安而颤动的眼睫。

    在希尔维斯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去观察龙芜的表情时,他便能看清她眼眸中,无尽的漠然与糅杂的欲念,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在她的眼底。

    他会因这份欲念,而生出无尽的悸动。

    可她不明白这是什么,也不打算将其所蕴含的意义告知于他。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希尔维斯特想,可龙芜正报复般地在他的舌尖上留下轻轻一咬,让男人抽气着皱起眉头,含糊不清地发问:“……这是做什么?”

    她终于舍得放开希尔维斯特,用嘴角啄去Omega唇畔溢出的血丝,无比认真地开口:“你真的很想听我说吗?”

    他不自觉地心跳加快:“……嗯。”

    “好,那就这一次,我如你的意,你听好了。”

    龙芜深吸一口气,顶着希尔维斯特无比期待的目光,自信满满地开口:“留在我身边,做我的Omega吧,男人。”

    希尔维斯特:“……错了,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那我换一个说法。”

    龙芜反手变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深情款款地递到希尔维斯特面前:“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我的人生还缺点你啊!”

    希尔维斯特:“呕——不要再学这么土的东西了,真的,我求你了,坦诚一点不好吗?还是说——”

    他止住自己的反胃感,若有所思地望向龙芜那张隐在玫瑰花后的面庞:“还是说,你其实在不好意思?”

    “我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龙芜凶巴巴地反问他,鲜红的玫瑰有意无意地挡住她微微发烫的面颊:“区区表白,还能把我拿下不成?”

    希尔维斯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龙小姐嘲笑在意表白的他是个小学生,但硬要说的话——大放厥词却又什么都不敢做的龙小姐,才更像一个幼稚的孩子吧。

    他佯装无奈地叹息,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尽数展现:“龙小姐,你知道吗?当我还在那处研究所里的时候,最开始一年,我的母亲和我被关押在同一处囚室中。”

    “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只会反反复复地告诉我一件事。”

    “——她告诉我她和我的父亲是如何相遇的,在帝星最为美丽的花海中,浪漫地一见钟情,相互表白,最后收获幸福,有了我。”

    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被他用力拥抱在怀中的龙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胸腔缓缓地起伏。

    “你也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这么执着于简短的四个字。”

    他的双臂渐渐缩进,让龙芜的侧脸牢牢贴在希尔维斯特的心口。那颗心脏怦怦地跳动着——是为她而这样跳动着。

    她感到有些脸热,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却被希尔维斯特抱得更紧,

    “我的母亲让我觉得,这世上一切与我有关的幸运,都将从那个四个字开始。”

    “所以,龙小姐,如果说一句咒语就能够获得关于未来的希冀,如果开了口就能拥有象征性的慰藉,如果即便日后我们身处绝境,却依然能够依靠咀嚼过去的幸福而苟延残喘,那么,这就是我想要获得的东西。”

    他将唇瓣,印于龙芜眉间:

    “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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