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胀相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手机上面图标诡异的APP感到疑惑。难道是真人他们下载的吗？
他本想直接卸载，却因为旁边漏壶的一撞而直接点了进去。
点都点开，他索性粗略看了一眼。
开屏就是一串风格阴暗的动画，他四处点了点，没有任何跳过的选项。
反正闲着，胀相懒散地陷在沙发中，单手举着手机，没精打采地等待转场的黑屏过去。
不同与其他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婴儿，画面中的女婴粉嫩嫩的，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杵着下颌的胀相眸光微沉，下意识想到他的弟弟们。
后面的剧情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精致漂亮的女婴并没有得到善意的对待，她的亲生父母在看到是个女孩时果断转手卖了高价，拿到钱的时候还不停抱怨女婴为什么这么不整齐，不能让他们再多卖一点。
再后来可怜的女婴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妻抱回家，可惜这对夫妻也并非良善之人。他们不过是见她长得好看，想着养大了还能靠她这张貌美的面容赚钱。但不知道是因为女婴带来的幸运还是她自身的不幸，在收养她短短三个月时这对夫妻就得到喜讯——妇人怀孕了。
过于贫穷的家庭抚养不了两个孩子，更何况她并非亲生骨肉。他们所有感情都倾注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看她自然是哪哪都不顺眼，几乎都没有犹豫地抛弃了她，把这个还不满一岁的孩子丢在混乱冗杂的贫民窟……
真人双臂交叠抵在胀相坐着的沙发背上，恶意地调侃道：“怎么？对人类社会产生兴趣了吗，胀相。”
胀相扣过手机，侧身后偏头看他，视线对上真人戏谑的眼神，他唇角翕动：“只是不小心点到了。”
他收回视线，心里有了判断。这不是真人下载的。
无趣的回答。
真人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他离开后胀相再次拿起手机，动画已经播放到她四、五岁的阶段。他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遗憾，本来可以靠这个带入一下弟弟们的成长过程，都怪真人。
中断的剧情再接着看总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胀相指尖轻点屏幕，想要退出去卸载掉这个奇怪的软件。
而默片一样播放到现在的动画忽然有了声音——杂乱不堪的脚步声、男人的咒骂、女孩的呼吸……
胀相滑动的手指微顿，猝不及防对上屏幕中女孩的注视。即便知道女孩并不是在看他，心知肚明这是一种设计，他还是不由地屏住呼吸，仔细观察起这个他从未见过的独特双眸。
日光照射下肆意飞扬的尘埃肉眼可见，女孩所在的巷内乱糟糟的，蝇虫乱窜，偶有不怕人的幼虫攀爬在她抵着地面的手掌上 。与周遭截然不同的是她的一双眼睛——瞳仁浅淡的像是透明的玻璃珠，无色的瞳孔满是懵懂和慌乱，所以会被周围的环境随意染上绚烂斑驳的色彩。
看起来如此脆弱的、无害的小家伙，眼睛却亮得惊人。
作为特级咒灵的胀相不太能深入理解人类的情感。他只是很疑惑，这么稚嫩的孩子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没有被生活打倒呢。
胀相不懂人心，但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们。
羸弱的女孩看起来和弟弟们一样需要被保护。感情不会消失，失去两个弟弟的胀相把那份沉重的感情转移到这一团数据上。
他戳了戳屏幕上女孩吃痛的小脸，半遮住的眸子不知道蕴着怎样的感情。
‘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种想法才刚刚诞生，画面里的小女孩就把自己折腾成一副随时要死过去的状态。
一只手持续举起有些酸涩，胀相动了动，换成另一只手时忍不住小声感叹：“好可怜。”
他万万没想到进气少出气多的女孩像只炸毛的小兽，说了第一句话。
细细软软没有半点气势的嗓音：“谁？”
小奶猫一样，毫无威慑力。
胀相对于这个游戏竟然可以高级到对话而感到讶异：“竟然能听到我说话吗？这个游戏还挺厉害的。”
他边说边尝试着寻找新功能，发现双手同时滑动可以放大和缩小界面。他放大扫视过画面，没放过任何细节，把女孩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彻。
“看上去好糟糕的样子。”
零零碎碎的小伤口很多，大伤口也不少，最关键的就是脱臼的手臂似乎让她很痛苦。
胀相觉得她可怜，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帮助她的选项。
大概是他误打误撞开启互动模式的缘故，空旷的界面突然充实起来，依次冒出不同的按键。
他连续点了很多，但是都没任何反应，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有几个按键荧荧亮起，他疑惑着按个尝试：“这个选项可以点吗？算了，试试看吧。”
点击屏幕时不可避免地看到她身上的伤口，错过一段剧情的胀相很不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把自己弄的这么惨？”
说着他回想到两个弟弟还在的时候，用着怀念的口吻轻声喃喃道：“比我的弟弟们还要调皮。”
胀相把所有发光的按键都按完之后，终于看到【您已治愈_____。】的提示弹出来。
他很少玩游戏，但总听真人和夏油他们谈论，倒也耳濡目染不少。
“怎么还不能自由操控，属性也不可以充值购买，这个游戏是不是太不智能了。”
“请问，您是……”
女孩稚嫩的声线很颤，能听出来她已经极力克制恐惧，尽管十分害怕，但仍然很礼貌地问他。
“这不是有吗。”
正巧胀相找到了充值界面，错过了女孩鼓起勇气的询问。
充值界面点进去后就自动跳转到支付界面，他纠结着充值额度，点来点去最后还是选择多次购买最大额的选项。
右上角的数据增长到挤出框框的程度，庞大的金额让第一次养孩子的胀相松了一口气。
这些应该够养一段时间了吧……
切回游戏界面，胀相没能如愿以偿给孩子买商城那些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
总是购买失败，哪怕是咒灵团里脾气相对稳定的胀相也忍不住生出恼意。
“你在做什么？”夏油眯着眼探过来。
胀相把手机递过去，问道：“为什么一直购买失败？”
“人类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漏壶嗤笑，“你也和夏油真人同流合污了吗？”
夏油接过手机看了看，好心地给胀相指着界面解释：“啊。看这——游戏规则。”
指完后，夏油面露无趣地给手机扔了回去：“这孩子还太小了，又没有家，系统不允许玩家给小孩子买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何况她也没地方收。”
“……”胀相接过手机沉默半晌，努力钻研起这款复杂的游戏。
漏壶不忍直视，脑袋冒出几股热气：“胀相没救了。”
倒是花御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几秒钟就了无兴致地离开了。
……
胀相捧着手机研究了两三天没出门，自第一次意外碰到哪里成功对话之后，女孩就好像再也听不见他说话了。而他也没能成功找到对话互动的触发方式，只能一次次对着购买失败的界面生闷气。
他不厌其烦地每天尝试购买，终于在某一天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触发任务线：
【帮助_____逃离贫民窟（0/1）】
【帮助_____拥有固定住所（0/1）】
【成功为_____取名（0/1）】
“真人，养成游戏都是在后面取名吗？”
真人瞪大眼睛：“哈？都是进游戏直接取名的吧！”
“……”
胀相想不通怎么才能给崽崽取名，绞尽脑汁也只能做到操作屏幕中可点的道具。
他的指尖在屏幕来回滑动，在崽崽看不见的死角把那些追捕她的坏人一个个丢到好远好远得地方才罢休。听着从手机传来的求饶声，胀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人送走一批又来一批，蝗虫似的。
胀相越来越好奇崽崽被盯上的原因，都怪真人让他错过了重要剧情。
又来了。
不要打扰他的崽崽睡觉啊。
胀相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送走他们，掐在崽崽睡醒前状似不经意地把坏人身上的钞票或者是吃的扔在附近。
屏幕里的崽崽防备感十足，他找BUG送出去的东西崽崽连看都不看一样。
“唉。”
深刻体会到老父亲的心情，胀相戳戳她可爱的睡颜，希望她能快点长大。
崽崽的脸蛋被他戳出一个小窝，胀相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虽说没有真实触感，但是崽崽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甚至可以做出回应——比如凹下去的脸颊、被拎起的手指、颤动的睫毛……
睡眠被干扰的崽崽眉心紧皱，不安地翻转着身体。
胀相这才灰溜溜地止住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单薄的被子盖在崽崽身上。看着她逐渐安稳下来，嘴角微微翘起，才轻悄地呼出一口浊气。沉浸在养崽快乐中的胀相完全忘记他现实中的声响根本传不到崽崽那边。
修长的指节缓慢刮动，接触屏幕发出碰撞的声音，屏幕中的小人脏兮兮的脸逐渐变得干净。
胀相眉眼柔和，整个咒灵都带了点人性。
她应该是做了个好梦吧。
漏壶：“胀相，你的表情好恶心。”
真人：“失去弟弟之后疯了吧~”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家崽崽身上的胀相对他们的哄闹声充耳不闻。
打发走那些追捕的人还不够，他要想办法加快进程——
下一次追捕中，他刻意留下几个吓破胆的人，拖拽着他们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借此能够让崽崽跑进他规划好的逃跑路线。
当然实际操作起来发生了很多意外，不受他控制的崽崽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自残逃生手段。
孩子对自己下手太狠，当爸爸的胀相很是心疼。
在系统的警告下又不能直接治愈，要等着崽崽睡着卡在违规线一次治愈一点点。
这两天他都在玩一种很新的养成游戏——走迷宫。
养孩子的快乐说实话并没有体验到多少，精力全耗费在引导崽崽走出贫民窟。
【帮助_____逃离贫民窟（1/1）】
彻夜未眠的老父亲长舒一口气，本就不大精神的双眼被疲惫填满。
值得庆幸的是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并不是同步的，胀相的一两天对游戏里的崽崽来说已经过了一两年。正是生长期的崽崽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如今个头更是长高不少。
逐步了解这款游戏后，胀相发现所谓的时间流速竟然会随着崽崽的长大而逐渐变得缓慢。
帮助崽崽逃离贫民窟之后，他又开始费尽心机给崽崽盖房子。
太豪华的不行、太普通的不行、太正常的不行……
系统就像无情的刽子手，永远阻碍胀相给崽崽创造好的环境。
胀相对这个系统设定感到不满。
这溢出屏幕的针对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