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软玉

    段家硕有些心悸的坐在天井里发呆,生怕陈乔礼真的来告状。吃过晚饭,就在他觉得那人不会来时,门口忽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丫鬟去开门,陈乔礼道:“我是从南京来的医生,找你家老爷有事相谈。”

    那丫鬟放他进来,关好门说:“老爷在看书,您先在院子里等会儿罢。”

    他应声,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段家硕,直愣愣的在他面前站着,眼底尽是诧异和恐慌。于是不禁笑了一下。

    段家硕指着他说:“你还真来?”

    “不然呢?我一向说到做到。”

    “好一个说到做到。”

    陈乔礼从从容容的走到后院天井里,在石凳子上坐定。

    段家硕愤愤的跟在身后,见他坐下后又道:“喂,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没有理会段家硕,抬眼望了望这天井,发现屋檐上还挂了不少腊肉,于是道:“那挂着的是腊肉吗?”

    段家硕一屁股狠狠坐下,瞪着他道:“陈乔礼,你别把我当空气!你来到底干什么?”

    他转头对上段家硕那满是愤怒的眼神,不急不缓的道:“你知道的,我来告状,告你恶状。”

    “凭什么?”

    “凭你做错事了。”

    段家硕眉头微微蹙了片刻,又道:“你最好不要走夜路,否则我跟踪你,然后砸你家的玻璃。”

    “你敢砸张老板的玻璃?”

    “什么张老板?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乔礼故意摩挲了一下嘴唇,倾了倾身说道:“我和她住一起啊。”

    段家硕呆坐好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显得有些局促道:“那,那我就砸你那间房的玻璃!”

    “可我们住一间啊。”

    段家硕咬紧后槽牙,仿佛能听到牙齿咯嘣咯嘣响。

    陈乔礼看他脸都绿了,感觉心里痒痒的,直想笑,但还是把那笑意憋了回去,“有什么问题吗?”

    段家硕气得憋不出一句脏话,斜着一双满是怨气眼一直盯着他看。

    陈乔礼继续道:“我此次来,就是要在你的漫长人生中上短暂的一课,告诉你这个社会有多么险恶,做错事是要负责任的。”说罢,他抬抬眉。

    “哎呦呦,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嗳,不谢,客气什么。”

    段家硕阴阳怪气的说:“陈老师不必指点我,应该去指点一下江山,你在这当真屈才了。”

    “你这个孩子真是,话不敢乱说。”

    “你还知道我是孩子?那你怎么跟我计较!你们大人都以大欺小吗!”

    陈乔礼拍了拍桌子,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却依旧装作唬人的样子说:“小声些,你嚣张跋扈的时候不是孩子,轮到你承认错误的时候就是孩子了?你在这儿演玄幻戏呢。”

    段家硕冷哼一声,陈乔礼又说:“按理来说我比你大十岁,你应该叫姐夫。这样更有礼貌。”

    “为什么!”

    “思乔和我同岁,是你姐姐,我是她丈夫你当然要这么叫。”

    段家硕倏然起身道:“那我还叫你大叔呢!”

    “嗳呀,你这孩子真是不开窍。”

    “说谁呢!”

    这时,段齐天走来呵斥道:“段家硕!跟客人喊什么!”他一喊,段家硕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乔礼起身走上前道:“段先生。”

    段齐天伸出手来,二人握了手后,段齐天问道:“南京来的医生?”

    “是,中医科的。”

    一听是中医,老头子心里一喜,笑着问道:“敢问先生贵姓?什么名字?”

    “免贵姓陈,陈乔礼。”他浅笑着。

    段齐天瞪了眼儿子,明白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于是说:“这小兔崽子今日在培训时候给您添乱了罢。”

    说罢,二人齐齐看向身后的段家硕,有爹看着,他也不敢对陈乔礼使眼色,只好客客气气的咧嘴笑了笑。

    陈乔礼转头与段齐天道:“我来不是告状的,是表扬你家少爷的。”

    “是吗?”段齐天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堆在一起了。

    “正是,他今日最早一个来,而且专坐前面,很认真,将来一定是个很好的医生。他有这个潜力和实力。”

    段家硕不可思议的走到他身边,由于比他低一头,所以只好仰首看。

    “段家硕,还不谢谢陈医生?”

    “啊,哦,谢谢陈医生。”他有些纳罕。

    陈乔礼又对段齐天道:“不谢,我此次来呢,是想让少爷继续保持下去,拜托您监督他。少爷真是个可造之材。”

    “是是是,陈先生说的是,我一定会的。陈医生,留下吃饭罢。”

    “爹咱们不是吃过了吗?”

    段齐天尴尬的笑,说:“吃过还可以再吃。”

    陈乔礼又道:“多谢段先生,不过我不吃了,还有事情忙。”

    “那好吧,我送你。”

    “莫送,我一个人就好。”

    但无论怎么推却,段齐天坚持要送,他也只好让一群人把自己送走。

    段家硕搞不懂这个陈乔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整人的新手段?

    不过至少从现在来看,他好像没有那么坏,也不是不讲道理,他还在自己爹面前说了好话,想到这里,竟然有点感谢他。

    被段齐天表扬了一通,心里简直乐开花,也不再吃陈乔礼的醋。

    ☆☆☆

    入夜后的霓虹灯就亮了,照在河面泛起莹莹波光,和彩粉画一般,河上的船就像嵌在上面似的。路旁知了挂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夹杂在夜市的人声中,倒显得生机勃勃。

    他和张思乔上了船,两个人轮班倒着划,船缓缓的漂在五色缤纷的河面,仿佛时间静止,一切都慢下来。

    “新买的桨?”他问。

    “不是,伯伯送的,剩了截椿木。”

    安静下来良久,她又好奇的道:“嗳对了,今天晚上你去他们家到底干什么?”

    一想到段家硕那个气鼓鼓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他不禁笑了。

    她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我去表扬了他一顿,把段齐天高兴坏了,我走了以后应该不少表扬他。”陈乔礼撑桨的手顿了顿,水面哗啦哗啦的声音停了片刻。

    她又坐得离他进了些,眯起眼睛看向他。

    他又道:“我说好话谁也高兴,而且以后段齐天会更加监督他,段家硕被表扬了也会产生兴趣和信心。小孩子都是这样,同时也化解了我与他的矛盾,岂不一举三得?你看我说的对吗?”

    她眉眼舒展,靠在椅背上看向河面道:“对是对,就是……你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我一进去就唬了他一顿,你没见他的反应,好笑的很。”

    “说了什么?”

    他把那对话原封不动的讲给她听,她果然笑得前仰后合,连船都在晃。

    “陈医生,指点江山的陈医生。”

    她扒着他的胳膊笑,笑盈盈的眼眸中有收不住的爱意。

    陈乔礼看向她眼眸,潋滟出的爱意涌入他心底,转瞬,那心像漾了蜜。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马上把笑容藏起来,装作质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什么都对。”他叹息道。

    ☆☆☆

    两个人一路聊着,到夜深人静时方才回家。天上半吊着月亮,离人们很远,淡黄微弱的光清淡幽暗,周围还有氤氲薄雾。萤石般的天上还钻着繁星点点,忽闪如上海外滩的灯。一排木楼或是青砖白瓦都已沉睡,路上寂静无声,少了份人气,此时河水清澈的味道更加明显。

    陈乔礼换了身儿衣服,心里还惦记着前天晚上的信,便走到那餐桌前去看,没料到竟还在盘子下面,本以为她没有注意,可打开看却发现上面写着:

    给乔礼回信:

    陈医生不必再说什么配不配之类我不爱听的话,许是你有心病,故来变得自卑。

    但你真的很好,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你是夫子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知道你很爱我,这更无需解释说明,我也爱你,你知道的。

    正所谓缱绻之情,夫固有之,妻亦何能不尔也?

    看完就来洗手吃饭。

    ☆

    看罢,他一回头,看见她就在自己身后。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二人眼底都有会意的笑,对方眼里那潋滟出的爱意都尽收眼里,深刻心中。但他们又极默契的不再说什么,一起走到小客厅。

    她打了盆水,端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里面的水不停晃,“洗手,医院全是细菌。”

    他的手一触水,就被烫了一下,立马抽回来看向她,“水有些烫。”

    “怕你着凉,专门多倒了些开水。”

    “这天很热,不会的。”他坐在沙发上等着水稍温些说道。

    她蹲在煤球炉边,拿把木夹子,在里面翻了半天,一个个的夹出来看,一会儿便蹙眉说道:“嗳呀,发霉了。”

    他走过去弯腰问道:“几个?”

    “好几个,都长霉了,真麻烦。”

    “我看看。”说着,他也蹲下,拿过她手中的夹子夹起来看。

    她干脆盘着腿坐在地上,支着脑袋看那煤球炉,“肯定因为太潮了,我没拿出来晒。我平时都放晒台。”

    “没事,以后再买,实在不行洒上防腐剂,更保险些。”说罢,起身拿了个□□布袋,又把那些作废的煤球一个个的扔到里面。

    她走到他身边道:“我最近忙忘了。”

    “忙什么?戏园子的事儿?”

    一面说,又一面把那袋子的一端用绳子捆起来,放在门口。

    她则跟在他身后笑道:“对,最近想排话剧。别人写的本子,我还没背会呢。”

    他把那袋子放了又道:“是吗?为什么不是你写?我记着你是写剧本的那个啊。”

    “洗手洗手,水凉了,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和你解释。”她拍了拍他说道。

    在她催促下,陈乔礼乖乖听话去洗手,那水竟然还有些热。吃过晚饭就觉得很累,早早洗漱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她拿洗脸粉卸妆,那红的棕的油膏溶解在粉里,流到水中,顺着水如泥石流一般蜿蜒而泻,洗过脸后直觉清爽,仿佛脸上有千斤重的胆子被卸下一般。

    洗完回到屋子时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的爬到他身边。

    头一点一点的挨着枕头,却还是有沙沙的响动,斜眼看了看他,见他没醒这才敢伸手拿被子。

    夏季的被子很薄,和床单一样,但另她头大的是那被子竟然也有哗啦哗啦的动静。

    又瞪着眼睛望天花板呆呆躺了许久,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才敢拿枕头下的剧本,打开台灯,爬在床上背。

    剧本一页页被她小心翼翼地翻过,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光和窸窣的声音让他半梦半醒,于是微微睁了睁眼睛,看到的是极好看的人,这和几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她撑着胳膊肘趴在床头,身上散发着那日的香水味。

    脸上不施一丝粉黛,一缕缕头发安静的披在背后,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乌黑又有光泽。头发遮住了一些侧脸,只能看到她小巧可爱的鼻子和肉嘟嘟的唇峰。睫毛长长的立在眼皮上,在光的映衬下睫毛的影子打在下眼睑。灰黑色的柳眉微蹙,正仔细盯着眼下的剧本看,有种说不出的软玉温香,缱绻旖旎。

    不过她好像没有发觉他已经醒了,并且在一旁看着她背词。

    他也不想有太大动静,只想这样静静的欣赏她这么认真的样子。

    这时的时间有种寂静又美好的感觉,美好到让他想永远停留在现在。现在终于明白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虽然不过是一些家常琐事和柴米油盐,没有奢靡的生活也没有以前的大宅院,只有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木楼,但却可以在睡时或睡醒来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她。

    而且可以整日和她在一起,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无疑是最平淡又安稳的幸福。

    她一扭头,就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于是合上剧本道:“吵醒你了?我不看了。”

    “没有,被热醒的。”

    “明日,我拿冰来,在窖子里冻着呢。”

    “你继续背,我也看看。”说着,他也趴起来凑到她身边。

    “诺,真长,怪不得他们平日背不会,连我也背不会。”张思乔小声嘟囔。

    他嗤笑,“就是,你还总教训人家。”

    “我要是背不会的话……我在他们面前该多没面子啊——”

    “这样,你断开句子。”他指着那台词道。

    看着他给自己断开的句子,又在心里默默读了好几遍。

    陈乔礼侧眸,不即便看见她眼下有一圈不深不浅的黑色,继而抬手,食指在她眼下摩挲,轻声提醒:“你年纪轻轻就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

    “什么?黑眼圈?”她十分震惊的样子。

    “对啊,赶紧睡觉,明日早早起来再背。”

    他拿过那台灯和剧本又道:“没收。”

    “嗳你怎么。”话未说完,他就把灯关了,张开被子躺下。

    她眼前忽的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好摸黑睡下,象征性的打了下他的胳膊,“好啊你敢没收我的东西。”

    “放心罢你明日早上一定能背熟。”

    “万一我起不来呢?你叫我起。”

    现在可以看清这黑夜里的东西了,他好像在笑。紧接着,听他说道:“我不叫你。”

    推测出,他方才在幸灾乐祸的笑,于是起身坐在他腿上,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行,如果我睡过头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他假装睡着,不理会她的话。

    她也不放弃,就这么一直坐着,终于,他开口,假意咳嗽几声,“腿麻了,被你压麻了。”

    “我就知道你没睡。”

    他轻打了下她的腰,“快从我身上下来,你属猴子的?”

    这才注意到,原来一激动坐他身上了,脸一热就马上安安静静的躺回去。黑暗中听见他又缓缓开口:“方才开个玩笑,你到好还真信了。”

    腿一瞪被子,正要翻身,不料身体一僵,胳膊被他拽住了,力道不重,却足矣将她禁锢。

    她人盖着被子,在黑夜中对上他的眸子,挨得很近。

    心跳得不爽利,闭紧眼睛,假装若无其事,等他把手松开。

    正在调整呼吸,他就靠近。一开始,只是碰一下,后来又是紧紧贴住。

    她还闭眼睛装睡,脑子里嗡嗡作响,湿润的触感,不知是不是凡士林起作用了。

    后来,他像吃什么似的含在嘴里,上瓣含一下,下瓣含一下,之后是一整个。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像慢慢品呷刚摘好剥过皮的水嫩山竹。

    马上就失去意识了,像在沙漠里,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的,只有嘴唇是水润润的。

    张思乔感觉身体失重,不知身处何处,再微微睁眼,已经被他反手压在身下,不知何时,自己身下还垫了一层褶皱的夏季薄被子,跟床单似的,不平整,有些硌人。

    两个胳膊被他牢牢反按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还在继续,不同的是变得热烈,像火烧得愈发厉害,烧尽她头脑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

    不过片刻,她也懵懵晃晃的回应。

    这几日克制的感情,那所有多年以来的思念、爱意、失而复得的炽热情绪,都好似在这一刹那交织喷薄而出,被二人传递于唇齿口舌之间。

    就在此时,对于张思乔来说,时间好像暂停,耳畔边,他那气息也感受不到了,滞留于脑海中的,唯有多年前的回忆——他们十八岁时在一起,被迫分离好多年,现在,终于,最爱的人重逢,就在眼前。

    思绪到了这里,她眼眸紧紧阖上,眼角沁出一滴凉凉的泪,泪珠里包含的情绪不是几年前的难过和痛苦,是喜极而泣。泪水一颗接一颗,也不知为何今晚的情绪如此激动。

    被压制的手腕竟有了挣脱的力气,她几乎下意识的,用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那懵懵晃晃的回应,也转变成赫赫烈烈。

    急促的喘息过后,张思乔可以感觉到,气息逐渐离开,轻轻顺着脸颊移到脖颈间,随后,脖子痒痒的,钻进来,又撞在锁骨上。

    后来,她那宽松柔软的睡衣都被褪去,借,翻滚着,天旋地转,思绪混沌。

    张思乔没大声说,只对他嗫嚅几句,好像唤他名字,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黑夜里,陈乔礼只听见一句轻细的嘤咛,那片凉悠悠的气息喷薄在他耳朵边,仔细也听不清。

    一下十分安静,她心脏要跳出来了,心说还没离他这样近,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快,陌生得很。为忍住疼不说,只得一双手紧紧攥住他的睡衣领口、袖口,活生生扯出几道褶子,抓得指尖都发白发涩。

    又和他一同去夏季薄被子旁,进去,盖在身上,两个人像是跌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于是乎,这五年的等待别离,都化作干柴烈火一般灼烧,不知烧了多久,很累了,才昏昏的,顺势倒在他怀里睡去。

    睡去又清醒,还是疼的,没缓过来,艰难的翻个身,听到他在身边说:“睡吧,明日一早我叫你背词。”说完,他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拍自己的肩。

    张思乔喘口气,应了声。他帮着给她整妥衣扣,理顺头发,后来在知了声不断的夏夜中,传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声。再来不知何时,那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窗帘偶尔被风掀动的声音。

    ☆☆☆

    一大早,她果然被陈乔礼叫醒,早晨的头脑很清醒,他陪着她很快就背会了。

    把窗帘拉开,唰的一声,天上略刺眼的阳光就直勾勾的钻进她的眼睛,害的她眼前又是一片黑。

    今日无疑是个好天气,火球高悬上空毫不收敛那侵略性的热气,把整个镇子当成个蒸笼,孜孜不倦的烤。

    “今天很热,咱们晚上去吃冰粉。”

    他走到窗前,把那窗户推开。

    果然是一股又湿又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浓郁的花香,镇上的人声也清晰起来,既嘈杂又充满烟火气。

    “在哪里吃?”

    “船上,晚上坐船的时候,还能看太阳落山呢。”

    他看向她,浅笑了一下答应下来。

    见她洗过脸拿起化妆品的时候又道:“今日试试别化妆,你不化更好看。”

    “为什么?”

    “我昨天晚上看见过,你不化妆的样子,已经很好看了,我觉得,化妆品一类是为世间不完美的人准备的,而你不需要。”

    她听到这一番话,心情变得更明朗,于是看向他道:“是吗?”

    陈乔礼点点头,“我怎么可能骗你?”

    “好,听你一次,我今日试试。”

    ☆

    她果真没有化妆,只是整理一下头发,穿着一身白色的半袖低领丝质旗袍,面料软软的又直直齐在小腿。

    身上也没了一分咄咄逼人又要强的气势,反倒有说不尽的温柔似水,就和婷婷袅袅又雯华丽堂的乌镇女子一样。

    ☆☆

    走到明德苑儿时,小梅还以为她是几年前的那个张思乔,大家也都目瞪口呆,纷纷讨论是什么让她变化这么大。

    “老大,今天简直变了一个人。”流苏和阿旭不约而同说道。

    她欠了欠身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一群人傻傻的点头如捣蒜。

    一面揉着头发一面喃喃道:“看来,乔礼没有骗我。”

    流苏戳了戳身旁的小梅说道:“你看吧,我赌赢了,果真又是那个陈医生,陈医生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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