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爱

    卢恒眉眼温柔,一张干净英俊的脸,眸光不经意划过郑玉珠面上,侧身与郑夫人道:“儿子早早出府是得了通政司急信,让儿子务必尽快出发。此战南师大捷,开朝只怕要提前。圣主神睿篡御,英武外发,此去南征日久,天下政务积攒,朝臣变动。一切万万耽搁不得。”

    卢恒似乎是有了决断,道:“儿先与乐氏入京,等京中安置妥当,再来接母亲与两位妹妹入京。”

    作壁上观的郑玉珠笑意微僵,连忙侧首看向卢锦薇,卢锦薇自来没什么脑子,极容易就成了她的枪炮,想也不想便朝着卢恒开口:“阿兄说什么?入京就只带嫂子?我与母亲表姐,我们怎么办?”

    卢恒以往很宠溺自己的妹妹,这日却一改往日,沉沉落去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卢锦薇面色通红,几乎就要哭出来,惹得郑夫人连忙哄起来:“只叫你晚些时日罢了,又不是不叫你去,你哥哥素来疼爱你,你着急什么?倒是你要趁着机会好好学学管家,等入了京,什么规矩倒要不出差错,不然日后京城女眷的宴席,你这般咋咋呼呼只怕要叫人笑死。”

    郑夫人能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养出如此出色的儿子,自远非寻常妇人,听出了卢恒话中意思,无非是卢家郑家本就与前朝关系颇近,朝廷才同黔南那边兵戎相见,如何她们该避着些才是。

    众人言语间,只乐嫣一人神思不在,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连卢恒唤了她几声,她竟都没听见。

    乐嫣沉静在自己思绪里,不知何时察觉眼前一暗。

    她缓缓掀眸,望了走到自己面前的人一眼,才微微皱眉,就察觉手心里塞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件来。

    乐嫣偷偷去看,那是一个不足一寸宽圆乎乎的鎏金香盒。

    她有些不解,卢恒却朝着她身边坐下,他有些主动的朝她为昨夜的事儿道歉。

    “昨夜我将此事都忘了,临走时你道是要买胭脂,说永川买不到好胭脂,我路过虞州都说虞州胭脂颜色好,我也不懂,便都买了一路带着。不巧因公务路途颠簸,还不慎落了水,其他的都丢了,只剩这一盒。”

    乐嫣拨动锁扣将它缓缓展开,那是一个做工精巧的胭脂盒,胭红的胭脂,像是沁入血般鲜红。果真见到上面一层香粉颜色透着几分深渍水痕。

    她再看向他,先前寂寥的眸中生出几分惘然来。

    卢恒生有一双如漆星目,眸中总泛着润泽光芒,清澈漆黑。

    “阿嫣,这半年叫你委屈了我都知晓,以后我再不离开了。”

    乐嫣能从他的眼眸里,瞧见自己的小影,顿时只觉得缱绻入愁肠,胸腔里蔓延出涩涩的疼来。

    二人这般浓情蜜意模样,非但不叫郑夫人欢喜,却深深叫她刺眼至极。

    一群人这般心事纷纷,用过早膳过后却见郑夫人屏退众人,独独留下卢恒与郑玉珠。

    乐嫣毫不在意扭头离去,倒是卢恒蹙起眉头,不解母亲之意。

    等人走了,郑夫人却是双眸泛红,朝着儿子唠唠叨叨说起许多过往来:“可怜你那舅父,我只他那么一个亲兄弟,他本事那般博学多才的人,可惜生不逢时,若是在以前,想必也是如同我那几位叔伯,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哪里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母亲知晓我儿的不易。玉珠的身份是否叫你难做?你若真不乐意,我便带着玉珠在永川待着,如何也不随你入京去......”

    郑夫人一致对外瞒着,许多人都只知晓郑家舅老爷几月前病逝,却鲜少知晓舅老爷实则是自尽而亡。

    朝廷彻查前朝余孽,一路大刀阔斧,查到了江左,查到了郑父头上。

    郑父扛不住各方压力,许是真有把柄,在夜半吞金自尽。

    卢恒听着母亲老生常谈的话,他自小到大也不知听了多少次。

    最初是哀哭他那早早离世的父亲,后又哀哭起郑家来......卢恒以前听到还会情绪起伏,到如今不见一丝波动。盖因他知晓,母亲只是以这般慈爱柔软的话,达到自己目的罢了。

    可他终归听不得母亲的哭诉,只能安慰起来:“这些年朝中屡有前朝余孽身影,十几家涉入其中都逃脱不得,他们皆是朝廷重臣。可舅父不在朝为官,郑家也早已败落,如何能是什么通敌卖国的余孽?此事看郑家在舅父故去后未被下定罪便可知,想来舅父之事也算是人死债消,绝计牵连不到玉珠头上。”

    卢家这些年败落,又远离朝廷,许多传闻他也是耗费许多功夫才探出。

    通敌叛国,你该是有能通敌叛国的本钱。

    一介白衣,如何通敌?

    郑夫人想来听明白了,面上安稳了几分,这才拿着帕子拭去面上泪痕,又追问道:“既不是逆臣,你舅父这些年战战兢兢,为何还有此飞来横祸......”

    卢恒嘴角牵扯出嘲讽,“两姓家奴,岂得善终。”

    一旁作壁上观的郑玉珠闻言,面色苍白,无助落泪。郑夫人则是气急,呵斥卢恒:“那是你舅父!你怎可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话!”

    卢恒以掌掩面,忽地笑一声:“我又何尝是在骂舅父。我卢家本就是降臣,与郑家又有何异?降臣么,总是这般的......”

    卢恒心知,这非是谁的错。

    盖只因母亲的话,生不逢时罢了。

    只不过郑夫人自来有自己的偏执,并不愿意听这些,她只将一切的过错迁怒到旁人身上。

    卢恒有些为难,劝说自己母亲:“母亲莫要为此事迁怒乐氏,朝廷决断从来与她无关......”

    郑夫人一听,嗓音刹时拔高几度,连方才的哭腔也不复存在,只神情讥讽道:“乐氏无辜!你瞧瞧你走的这些时日,我可是要将她当一尊菩萨供着,哪家的儿媳像她那般金贵的?打不得骂不得的......她乐氏无辜,她若无辜我可怜的珠儿岂非更无辜!”

    郑玉珠原只在一旁安静听着,见母子二人又要争吵,便连忙膝行上前,跪在郑夫人身边劝住她,“姑母,不要说了。乐氏如今是阿兄的妻子,你不能为了我的境地,叫二兄二嫂失去夫妻情分,玉珠能得姑母二哥不嫌弃收留已是感激涕零,若是闹得府上不睦,玉珠才是死有余辜!”

    岂料她这句更引来郑夫人泼天怒火,她狠狠剜了这个儿子一眼,更觉得亏欠郑玉珠,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怜惜她,你也不怜惜怜惜你这可怜的表妹,不怜惜怜惜辛苦养你长大的母亲!你听着,当年若非公主以权压人!当年若非乐氏蛮横夺爱!若非我们的境地无奈......珠儿何至于......”

    时隔多年,卢恒一时陷入过往回忆里。

    他喉结微动,终于忍不住抬眸朝郑玉珠看去,却恰巧郑玉珠抬眸,落入她那双含着泪的杏眸里。

    母亲的话响彻在耳畔。

    “你要记着,这都是你对不起她,乐氏对不起她,咱们卢府对不起玉珠!”

    卢恒哑声道:“儿子记得......”

    记得年幼时与郑玉珠青梅竹马的点点滴滴。

    记得他年少春心萌动时,不敢看郑玉珠那张出尘的眉眼。

    记得......记得好多好多。

    他记得,他记事起,母亲就告诉他,玉珠现在是他表妹,等长大了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夫人......是他要一辈子珍重的人。

    可后来.......

    他不想再留下去,脚步匆匆欲离去,却不想听玉珠朝着母亲细细安慰的声音,“我从来都不怪阿恒,他也是无奈,我与他无缘份罢了......”

    无缘份。

    一句话,叫才挣扎而出的卢恒又回到过往的海市蜃楼里。

    什么是命呢?

    像他与玉珠,纵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有缘无份。

    他要摒弃自己的七情六欲,一门心思的往上爬,为了能光复他们卢家门庭,仰人鼻息,艰难度日。

    玉珠呢?

    他二人其实都属于同一种人,不被命运垂怜的可怜之人。

    而乐嫣,却生来不同的。

    她生在阳光下,不像他们......

    ......

    ......

    往后几日里,琅玕院中奴婢们忙着收拢箱奁,备用马车。

    乐嫣当年嫁来侯府时,光是箱奁足足抬了两百多抬。后母亲去世,朝廷收回了皇庄封地,却也另外赏赐给她许多金银,再加上母亲留给她的那些,绫罗珠宝难以估算,光是乐嫣手头上的金银,竟足足有六百斤。

    大徵最富裕的人,乐嫣只怕都能争出个冠首来。

    如今却成了叫一群人头疼的事儿。

    回京赴任,田铺庄子倒是好处置,叫信得过的仆人继续看管着便是。可那些金银珠玉动辄几十箱,不另派镖局押运都不安心。

    乐嫣仰在玫瑰塌上,忍不住笑道:“如何轻简只怕都叫您头疼,更叫我无奈的还有,卢恒还与我说叫我入京后谨慎些,说是南边儿才打完仗连上京都紧缩着手脚度日,叫我万万不能惹得旁人注意,还劝我将下人裁了些出府。”

    这事儿想来也知,二人自是不欢而散。

    卢恒嘴上不说,心里必是觉得她奢靡成性。

    可乐嫣这些年许多事都不从拒绝卢恒,这事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总不能连自己的奴婢们都守不住。

    珍娘也不好多说夫妻二人间决定的事,她这几日总是另一事心中狐疑。

    自前几日郑表姑娘入府,珍娘心中便警惕起来,差人多番打探,原以为只是随意打探一番的事儿,不想却是出师不利。

    侯府上知晓此桩事的人甚少,几日功夫,动用了不少人手,却也只打听到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儿。

    有郑夫人院中老仆收了钱才说漏几句,道是知晓郑夫人有位女侄,三岁丧母就被郑夫人怜爱亲自接来府上住着,后面又是一路从京城跟到了永川。这般在永川侯府一住就是好些年,直到后边父亲续弦,她才回了郑家......

    郑家还有几位女侄?想来不就是郑玉珠么——

    这几日珍娘又才辗转知晓一桩事儿,原是那郑家舅老爷续弦可不是几年前,郑家舅老爷的前妻去的早,不过第二年就续娶了一位.......如此说来,与郑玉珠回去的年岁如何都对不上。

    再问,众人却纷纷像是被封了口,什么也问不出了。

    珍娘打听至此心中隐隐有了不妙之感,奈何什么证据也无,更不知该如何提醒乐嫣。

    她只与乐嫣道:“还有许多庄子如今没脱手,这处交给谁我都不安心,务必叫我亲自盯着。那些名贵物件要看他们一件件搬走我才安心。还有这处院子,到时候总要留下几个人手看顾,等这一切都处置妥当,只怕都来年开春了.......”

    乐嫣不想珍娘竟是不随着自己一同回去,她开口挽留几日,珍娘都丝毫不松口,无奈之下乐嫣也不作他想。

    是啊,若是旁人家里,总不需这般跟防着黄鼠狼一般防着,可卢府到底不一样。

    可淮阳侯亦是她公爹,以前犯了事许多金银都平白搭了进去,那些年入不敷出,满府人口都等着嚼用,再多的余钱都耗费的干净,她瞧着郑夫人院里的清简,猜也能猜到卢府只怕早成了一个空壳子。

    郑夫人爱面子,做不出那等开口朝她讨要嫁妆的举措,可还有一个卢锦薇。

    小姑许是从小少见好东西,自打乐嫣入府,每回那些首饰绸缎总叫卢锦薇看直了眼.......被她前前后后嬉皮笑脸的亦不知讨要去了多少。

    偏偏这等事郑夫人也不管,每回问道,只说是卢锦薇与嫂子感情好。

    谁家感情好,跟去杂货铺进货一般?

    乐嫣猜着,珍娘是防着自己走后卢锦薇又要借口跑来这院子里一番搜刮。到时候若是留了一群年轻的丫鬟,只怕一个两个都不敢拦着。

    乐嫣自然不想与珍娘分开,可这些事儿不是小事,交给旁人她便是一万个不安心,一想到要许久不见珍娘,乐嫣眼眶便酸溜溜的,觉得无措极了。

    主仆二人还在为了离别伤感,廊外守意那个婢子气呼呼的声儿便钻了进来。

    人声儿先至,后才见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娘子!”

    珍娘最不喜人不规矩的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寻鸡毛掸子抽她。

    “真是没点儿分寸,几个婢子都忙着往前院收拾,只你寻不见!一整日都不知滚去了哪儿!一回来就喊魂儿!”

    守意躲着珍娘的鸡毛掸子,跑来乐嫣跟前,与她一通告状:“我这可不是乱跑,我方才送褥子去马车里铺床,嘚!叫我瞧见那表姑娘的丫头竟也在!”

    “原本说好的您与二爷先入京,没成想夫人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竟转头叫玉珠姑娘也随着咱们一同跟去上京!这不,急匆匆的从不听一点儿消息,明日您二人要出发,才透出消息来!一声不吭竟连马车都收拾好了!”

    乐嫣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郑夫人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究竟是何故?莫非真是为了恶心自己,不惜搭上自己娘家女侄的声誉?

    她面容有些冷,淡淡扬起下巴:“二爷呢?二爷他应下了?”

    岂料守意一听,鼻子险些喷火,“这么些年二爷如何还能抗得过夫人?哪回夫人真的闹起来,他不是答应的!”

    岂止是答应了,听说还亲口吩咐了马房,给玉珠姑娘备马车了。

    她方才一听赶去马房去瞧,正巧撞见郑玉珠的贴身婢女,随着郑玉珠一同入府的郑家婢子。

    守意还没说什么,那婢子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也不知缘故就阴阳怪气的紧,只差拿鼻孔朝着守意。

    一个表姑娘的婢子,竟然敢与正头夫人的婢女一较高下,且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竟还话里话外炫耀起二爷对郑玉珠的心疼来,竟还敢攀比起她家娘子来。

    什么:“我家娘子身子弱,二爷特意挑了辆宝马,请的最好的车夫,不知少夫人的马车可安排好了?”

    守意又如何是吃素的?往年整个府里都没几个没挨过她骂,如今竟然叫一个外府来的蹬鼻子上脸,打到了面上。

    “她身边那丫头都开口闭口她们郑家前朝如何辉煌,前朝前朝,说出去简直笑死个人!纵她家是前朝皇帝,还不是被咱们皇帝打的屁滚尿流?我刚才那巴掌就是没抽好,就该冲着她那张烂嘴抽上去!让她跟她家那喜欢装的姑娘一个德行!”

    “够了!”忽地,一声怒喝。

    廊下伺候的婢子们都忙着去前院收拾了,卢恒来了也没个人通报,正巧就叫他听见守意的这番话。

    瞧着卢恒漆黑的脸,乐嫣一怔,想叫守意闭嘴显然已经是晚了。

    卢恒全听见了。

    他面色阴沉,眼中带着愠怒,凌厉的眼便直直扫过乐嫣,朝着守意问:“方才是你打的人?”

    他自然知晓妻子院子里的这个丫头,最是胡搅蛮缠,泼妇行径。

    乐嫣顶着卢恒要吃人的眸光,自然知晓卢恒这是真动怒了。

    他往日瞧着温和,惩治下人有的是手段。更何况这回撞到卢恒的怒头上了。

    只怕自己要将守意交出去,守意不死也要褪一层皮。

    乐嫣从来都是个护短的,她登时眼睛游移不定,珍娘已经使着眼色叫守意退下。

    守意受到珍娘的眼色,连忙偷偷往卢恒身后想从门内钻出去,不想郑玉珠带了自己方才打过的婢子从卢恒身后慢慢走了出来,正巧不巧堵住了守意的去路。

    守意只好又讪讪跑回乐嫣与珍娘身后。

    郑玉珠生的瘦弱,身量比乐嫣瞧着要略矮上几分,方才被卢恒遮的严实,倒是叫乐嫣一点儿没瞧见。

    她因戴孝之身,只梳垂髻,面容清白不簪首饰,总让人生出几分心生怜爱,从卢恒瘦高的背影里款款走出来,落在乐嫣眼里自然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二人的衣裳也不知是不是凑巧,竟颜色相近,娘子一身连袖襦裙,男子一身圆领宽袍,险些叫乐嫣都有些震惊起来——二人看来,可真像是天造地设一般......

    郑玉珠无辜的抚了抚鸦黑发鬓,开口便又是歉意道:“真是愧对阿嫂,我身边这个丫鬟不懂事,一时嘴快惹了阿嫂身边的女婢,也是我管教不严。只是不知是哪位?叫出来叫我着丫鬟来赔礼。”

    乐嫣见到郑玉珠身边面上红痕未消的女婢,面上一道青红泛紫的掌印,瞧着也叫她生出几分心虚来。

    打人留脸,守意这丫头下手有多狠辣,竟然直接往女子脸上招呼的?

    本来卢恒还没如何恼怒,如今郑玉珠这番话,又见到始作俑者还被妻子护着,当即将火气都发到乐嫣身上:“看你院子里一番乌烟瘴气的,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护短,我要看看你想将自己身边丫鬟纵容成什么样!”

    珍娘连忙道:“此事是奴婢没管教好,与少夫人没什么干系......”

    乐嫣听着这声音,见珍娘如此哀声下气,只觉得腹背受敌,羞辱的厉害。

    她想要的是一个温和体贴的丈夫,能在自己与旁人吵架时不分青红皂白帮着自己的丈夫,何曾想要一个能明断是非的包青天?不,还是个睁眼瞎的包青天!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劳的你来教我来了。我方才都已经狠狠骂过她了,你还想怎么样责罚?难道如此心狠要我打她不成?好了,此事就这样按我说的办。守意,现在我罚你去取瓶金疮药送去赔礼去。都是一家子人,动不动喊打喊杀真是晦气死了......”乐嫣气的疯了,破罐子破摔毫不留情演示自己的护短起来。

    守意一收到她的眼神,顿时往后厢房跑去,寻那从没听过的什么药。

    珍娘这回竟也没阻住乐嫣这番得罪人的话,她也想知晓,这位二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卢恒见这主仆两一唱一和,气的脸色铁青,只得冷笑连连。

    乐嫣话一出口,更没什么好发怵的,在他问自己前先发制人,直问郑玉珠:“听说郑表妹也要同我们一同上京?”

    卢恒深深看了郑玉珠一眼,郑玉珠颇为低顺,面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被乐嫣羞辱的不堪,甚至乐嫣如此护短匆匆绕过此事,她竟也不继续纠缠。

    “本不该唠扰嫂子这一路,奈何姑母这些时日身子不适时常惦记着亡父,她亲自叮嘱要我与阿兄阿嫂同道,途经香山寺务必要上柱香,要是耽搁了阿嫂阿兄,我自己带着婢女前去就可......”

    香山寺据传许愿最是灵验。郑玉珠替她父亲祭拜不辞辛苦,倒是可以称上一句孝女。

    连珍娘瞧见都不得不承认这玉珠姑娘的好脾气。

    一个得如此羞辱还面不改色的女子,要么必有所图,要不城府深不可测。

    卢恒听闻已是眼露愧疚,“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如何能叫你一人前去?若是经过我必与你一同前去,我也该给舅父祭拜一番。”

    卢恒听到此处,抬眸看向乐嫣,“你若是无事,便也随我一起。”

    乐嫣听到此处,已经是懒得再听。

    真是给卢恒好大的脸面?他的舅父,那是何人?是罪臣,若非念在当今恩德,郑家没抄家灭族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今卢恒他是猪油蒙了心,叫自己去给一介罪臣祭拜?

    若是传出去,只怕自己都要连累的亡母名声受损!

    乐嫣已经不顾郑玉珠在场,带着面色难看的珍娘拂袖离去。

    独留郑玉珠与卢恒二人怔在原地面面相觑。

    郑玉珠忍不住瞥向卢恒,见他果真一副强忍怒火的模样,更是满心震惊,震惊之后便是窃喜。

    饶是她如何也想不到,乐氏会这般与阿恒相处的。

    竟是......如此愚不可及?

    她如今无依无靠竟还不知收敛,在人前如此不给丈夫留情面?

    这般,只怕她都不需再出手几次,阿恒与乐氏间的情分就耗尽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