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向你投降》
文/愉时
2023.10.19
——
晚上十点，沪城灯光璀璨。
江面水波粼粼，倒映出临海四栋高楼投屏中模糊又盛大的景象。
上半年最后一个娱乐圈盛事“ES盛典”接近尾声，聚集在奢华欧式建筑门口的记者却不愿意散，人群鼎沸，都想在第一时间，见证新王诞生。
桑弥就坐在会场内第二排中心，最佳观测视角。
她纤薄的肩背挺直，一双漂亮的眼睛莹莹注视台上、透出兴奋。
不是为ES盛典的“年度King”，而是为即将颁发的“ES年度品质演员”。
此次参加盛典，她的座位是所有小花中最为靠前的，这是一个信号，而且作为本年度唯一一位手握两部收视破1.5的青年女演员，她极有可能获得这个含金量不低的奖项。
“获得ES年度品质演员的是——”
桑弥屏住呼吸，不自觉轻咬嘴唇。
如果能拿下这个奖，连同今晚借《彩虹雨》拿到的“年度最佳荧屏情侣奖”，那她流量热度和演技认可都会提升一层，在同期小花中将一骑绝尘。
女主持利落抬手：“桑弥！”
“我们恭喜桑弥！”
伴随主持清晰的嗓音，巨大的电子屏幕忽然映出她的影视作品，《彩虹雨》中的方意清纯温良、《玫瑰国度》中的隋珠热烈甜美......
鼓掌声动，万事遂意。
桑弥扶着沙发起身，本就动人的眼眸越发流光溢彩，她松松拎着裙摆，走向舞台中央。
这个过程分外闪耀，以至于她重新回到自己视觉效果绝妙的位置时，手心竟然薄薄起了一层汗。
桑弥指尖戳戳沙发又画着圈圈，平息片刻，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溜进工作小群。
【皮卡皮卡】：呐！今晚我要多喝两口奶茶~~
下一秒，助理夏若若的消息弹了出来：
双手支持！今天我们家弥弥艳杀四方，不得狠狠奖励自己？
说着，她又甩过一条链接，消息噼里啪啦往外跳。
【若若】：超话出红毯单剪了！！
【若若】：啊啊啊！弥弥不愧是你！
【若若】：怎么能这么好看这么美腻这么优秀呢！！！
桑弥被夏若若一套彩虹屁组合拳打下来，膨胀地不行，当即点开视频，紧跟着倒吸一口气。
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剪辑太太，在单调的直播视频中添加丝绒般华美的滤镜，画面里灯光宛如灿星，衬得她的雾面妆容极具温度感，流露娇矜。
她穿着黑金系礼服，优越细腻的肩背在古典的色彩下莹白透光，鎏金印花和碎钻黑纱随着她的步伐闪烁。
抛却贴在在她身上的“甜妹天花板”的标签，这个视频里，她更像是缎面质感的馥郁玫瑰。
底下评论杀疯了：
「等等，这是我《彩虹雨》中比西瓜还甜还清纯的女鹅吗？！！」
「擦，桑弥已经有人间扳手那味了！」
「有生之年系列啊苍天，弥弥你怎么长成又纯又欲的模样的从实招来！」
「弥弥，你究竟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呀？！」
桑弥看着飞速闪过的弹幕，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她歪歪头思忖两秒，郑重打字：
谢谢大家的支持，全新黑天鹅风格希望大家喜欢。
笔芯~~
她读了一遍文字，正要发送，怎料手一滑误点视频旁边“SE盛典”直播入口，霎时，扑面而来的宝石蓝弹幕直接糊住画面，把全场所有艺人其他颜色的应援压进尘埃里。
那气势如同千万道蓝尾流星划过，仅仅两秒，“啊啊啊啊啊啊应神！！！”就具象为海啸般的尖叫填塞满她的脑海。
桑弥怔愣一瞬，生生看着盛大的蓝色把她的手机卡成马赛克。
网络......竟然、崩了？！！
桑弥带着三分惊愕三分难以置信还有四分有没有搞错啊抬眸向舞台，就等待这一刻似的，整个会场半数灯光“啪”地同时熄灭，昏暗的场地犹如仲夏夜漆深天幕，唯有舞台中央亮起如月光、似水银般轻薄皎洁的光芒。
Eternal Star，永恒之星。
桑弥被惊艳，这就是今年ES盛典为它最高荣誉“年度King”获得者打造的排面吗？
她如同会场中所有的艺人一般，艳羡地注视莹白光芒下耀眼到全然模糊的背影。
那人身量高挺，目测187往上。
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裤包裹逆天长腿，一件绸制暗纹的衬衫被场内的风吹动，伏贴在他身上，勾勒他劲瘦精悍的腰部线条，形成的冲击力让场内观众尖叫不止。
桑弥也被这一刹的光景蛊惑心神。
她努力睁大眼睛、向前巴望着，光影交替斑驳中，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幽幽升起。
这人、怎么越看越像......
灯光陡然明亮，那人下意识眯住眼睛——
“应神！！”
“商祈应啊啊啊啊啊啊——”
场内后排允许入内的粉丝齐唰唰站起身来，从喉咙中经过极致挤压、行至唇舌直接破音的尖叫顷刻掀翻会场。她们高举深邃的皇家蓝色灯牌，流动的星空色把颁奖典礼重塑成商祈应万人演唱会现场。
太疯狂了。
这是桑弥的第一想法。
可是当她从舞台落下的阴影中一点一点探寻，对上那人冷淡而自带距离感的面容时，又不情不愿承认，商祈应生了一副颠倒众生、令人发狂的好皮囊。
内娱绝无代餐。
他已然习惯了山呼海啸的现场，不急不缓从明亮与阴影的边界中走出，欠身接过主持人手中的金奖。
周遭随即安静，他淡淡抬眸。
时间流速恍若凝结，画面定格，桑弥忽而对上他隐含笑意的目光。
从小被商祈应这位别人家孩子“打压”的桑弥自行解读他的表情，顺带内心咒骂晚会座位安排的负责人。
她现在的位置就好比花了最贵的票、买了独一无二的vvvvip座位，结果欣赏的是反派角色把女主角摁地上摩擦的狗血的戏码。
桑弥忿忿握拳，别过脸去。
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八台摄像机清晰记录下商祈应专注的表情。
没有刻意营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冷淡的眉目间带点难以言明的温柔。
会场后席粉丝们恨不得叫破喉咙，手机上弹幕也跟井喷似的。
「这张脸女娲捏都得500年。」
「快点快点，商祈应在看我，我要准备发疯啦！」
「路过的蚂蚁都得鼓掌，是谁家的偶像出道就是金桂奖最佳男主，脱离影坛后发行第一张专辑就横扫当年各大排行榜，内娱最强顶流，唯一连续两度ES盛典年度King，哦，我家的啊！」
「应神真的，玩什么都玩得好......想来，玩我也可以很好吧。」
「擦擦擦，姐妹快说你是来沪城旅游的！！」
......
桑弥眼见着话题变得限制级，再看向画面中商祈应衬衫解开的两颗纽扣，隐约露出锁骨——
衣服都不好好穿，下./流变./态给谁看的！
桑弥没来得及吐出刚学会的更多词汇，就看到一条从角落窜出的弹幕。
「桑弥见到商祈应上台就低头，真的是很讨厌应神了吧。」
桑弥：“？？”
虽然她确实和商祈应两看相厌，但这条弹幕故意引战的嫌疑未免太重，然而气氛已经炽烈燃烧到高点，没有人会细细思考。
很快，部分激进派“启明星”提着刀就来了。
「what？什么叫娱乐圈顶流，什么叫断层top1，什么叫排面！！应神驾到，内娱跪地唱征服，还用得着桑弥在这里说讨厌？」
「桑弥不会是拿奖就飘吧，你一个混电视圈的好意思和我们唯一拍过一部电影就拿下金桂最佳男主的人比吗？」
「草，我又想起一周前的事情来了。」
桑弥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下弹了起来。
一周前，商祈应微博粉丝破九千万，全网狂欢。按道理这事跟跨界的桑弥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架不住商祈应粉丝把他本就不多的视频一帧一帧慢放盘包浆。
很快，粉丝们发现，商祈应最近在一些活动上频频皱眉。
他们总结了一下规律，把目光对准了热播小甜剧《彩虹雨》，荧幕热度第一的彩虹CP桑弥、叶舟和商祈应同时出现共七次，应神黑脸十三次。
粉丝们细细理了商祈应出道四年所有时间线，发现他和叶舟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同框，倒是在半年多前方雅珠宝晚会上，被拍到和桑弥同时出现，并拿下了一块桑弥也看中的皇家蓝宝石。
理清楚来龙去脉的“启明星”们开始在超话扣细节，很快就扒出桑弥和商祈应不和十七条，并列出商祈应和桑弥出道后的战绩对比图，得出结论：
又是一个想蹭应神红的糊咖。
桑弥是给闺蜜过生日时看到对比图的。
她睁大因喝醉而迷蒙的眼睛，把里面的文字一个一个读清楚后，满脑都是不可置信。
“他说我糊。”桑弥有点委屈，明明她也是个天花板，很火的好嘛。
她吸吸鼻子，戳着手机在家人群里发消息：“商祈应真的是最最最讨厌了。”
第二天酒醒，桑弥才知道昨天迷糊间误登的是微博大号，直接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她的微博广场已经成了浩大的战场，各方势力都来打枪，扯头花扯到昏天黑地、不可开交。
「我真的笑死！这年头什么人都要蹭一下应神是不是，桑弥你要不吃饭喝水也at一下你应哥，这样热搜上的更快！」
「我哭死，还是应神太温柔，所以才有尔等张狂的机会。」
「但凡桑弥也拿个正儿八经的大奖不是，啧！」
挺桑弥的人也不少。
「拜托，讨厌就是讨厌，直接说出来很酷好不好！」
「美女的事你少管，弥弥圈里人缘这么好，就单单看不惯商祈应，你们瘟星说说是谁的问题。」
「要不是说商祈应粉丝全员疯批呢，按头维护的劲儿好像你家正主是人./民./币。」
「启明星的存在是内娱暗淡的开始！！」
......
那是桑弥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微博战的残暴。
她的蜜糖们已经很努力控评了，但是如果不是商祈应突然发布一个音乐节行程、以及桑弥出道时国民妹妹的强大路人盘，真的是要被启明星按着摩擦。
桑弥一边懊恼自己醉酒误事，一边心疼为她洗广场的蜜糖们。
她耷拉着耳朵乖巧地听经纪人耳提面命，发现几天过去自己仍在热搜上居高不下、连带《彩虹雨》的周边购买量都上升时，忽然懂了为什么那么多男明星、女明星冒着被启明星们砍头的风险还是要凑上去硬贴商祈应。
有的人，真的是实力中的实力、顶流中的顶流。
旁人望尘莫及。
桑弥发散的思绪被台上商祈应一贯简短冷淡的获奖感言拉回。
她低眸看手机，经纪人宋扬已经在三人小群里@她不下三遍。
【宋扬】：弥弥，你待会儿可一定得给他鼓掌啊。
【宋扬】：想想今晚还有《江山狩》的试镜，这个关头被屠了广场我真的会抱着你哭的！！！
【宋扬】：讨生活嘛，不磕碜！我们不会笑你的。
桑弥：“......”
她缓缓抬眸，舞台顶灯的光犹如星光坠下，在商祈应周身描绘出朦胧的、清冷的光晕。
和主持人走完流程后，他微微颔首道谢。
沉郁磁性的低音炮酥了会场人半边耳朵，稍稍寂静后，掌声雷动。
商祈应修长明晰的手指握着奖杯，向台下走了两步后想到什么似的放慢步调，在几乎称得上最接近直线距离的最佳观礼区，他居高临下偏头回眸。
桑弥心里念叨了一句。
这或许是错觉。
下一秒，他薄薄的眼尾形成弧度，漫不经心一笑，抓拍他的摄像头顺势扭转向他目光所及的地方。
桑弥拿着“ES年度品质演员”奖杯的手倏然握紧，手机上是宋扬刷屏般的絮絮叨叨：
「弥弥，咱们打不过就认怂！！」
「你忘了六一惨案了吗？是谁六一大喜日子在微博洗广场？」
「等等，他怎么看过来了？我它喵的摄像头跟他过来了！」
「鼓掌啊桑弥！！！」
他就是故意的。
桑弥的怨愤达到巅峰，她放下自己经过对比后香不起来的奖杯，咬牙挤出微笑、盯着商祈应鼓掌——
足足三秒，那人才像是皇帝接受草民朝贺似的，懒散地微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