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目混珎

    三阳春日,桃李争妍,赵怀微微抬头看着“满春楼”三个字,忍不住皱了眉头。谁知他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冲过来的一群花花绿绿的蝴蝶姑娘给围住了。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不如今日就让奴家来伺候公子!”

    “公子~,看看奴家可好,奴家什么都会~。”

    赵怀吓得一个激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浓重的胭脂水粉呛得他狠狠打了个喷嚏。几张漂亮的脸蛋在他面前来回转悠,赵怀无所适从,他往哪儿走,几位姑娘就往哪儿跟。

    后头的阿生和京墨瞪大了眼睛,想要去捞他却都被撞了出来,又不好将那些姑娘怎么着,只能跟在后头惊慌地喊“世子”。

    头顶这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赵三世子,看来你这朵花,有不少姑娘想采啊!”

    几位姑娘一听“赵三世子”四个字,连忙像躲瘟神般四散跑了,盛京谁人不知赵怀的战绩,这样一位战神虽然深受百姓爱戴,可是,战神打的是他们啊!

    赵怀抬头瞧去,勾唇笑道:“哟,原来是璃王殿下!”

    萧元右手拿着折扇,有搭没搭地轻轻敲着左掌心,唇角噙着笑:“三世子,本王派人去国公府请你三五趟都无功而返,如今你倒是自己来了,气儿都不吭一声,不地道啊!”

    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萧元是盛京出了名儿的纨绔,浪荡惯了,赵怀也没好到哪儿去,二人在上次筵宴中道同契合,三言两语便成了好友。

    赵怀抱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殿下哪儿的话,前阵子不是在家养伤,辜负了殿下的美意,等得空我一定请殿下喝酒。只不过今日,恐怕又要让殿下失望了。”

    萧元眯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这是,佳人有约?”

    赵怀笑着没答话,算是默认了。萧元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也不扰他雅兴,便识趣地回了自个儿包厢。

    阿生终于跟了上去,拿出怀中的纸条,问:“三楼西侧厢房。殿下,你说郡主为何要约您到这青楼来啊,她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她又打得什么主意。”赵怀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说道:“头一次见女子约男子来青楼的,可真有她的。”

    说话间,三人到了西侧厢房,开了房门,入眼便是一幅飘渺千里,诗意盎然的山水风景画。

    就在这时,身侧遥遥走来一个似仙女般的青楼女子,衣衫单薄,微风吹着隐隐约约能看清里面。她勾唇朝赵怀抛着媚眼,三人疑惑之际,她掠过屋内随风摆动的轻纱款款而来,最后居然贴到了赵怀身上。

    赵怀连忙躲开,那女子竟双臂如蛇般紧紧搂住赵怀的腰,娇嗔一声,声音柔媚:“殿下~,人家等的花都谢了~。”

    阿生和京墨惊呆了,赵怀浑身打了个寒颤,伸手将人扒开,力气极大,那女子踉跄几步摔倒在地,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赵怀拧眉,别过头不去看她,说:“姑娘,你认错人了!”

    说着,赵怀以为自己走错了,转身欲要离开。岂料那女子起身又要去抱他,说:“殿下,人家没认错,身材高大,面貌清秀如美玉,眼尾上挑,人家等的就是殿下您!”

    阿生和京墨急忙各拉住她的一只胳膊,那女子蹙了蹙好看的眉,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说:“殿下~!”

    赵怀眉头紧锁抿了抿唇,意识到了不对劲,说:“姑娘,光天化日还请你穿好衣裳,以免歹人作祟。”

    说罢,他脸色一沉朝里头望去,声音冰冷夹杂着怒气:“魏静姝,你给我出来!”

    闻言,一直待在隔间听外头动静的女子微微一顿,放下手中杯盏起身,拂了拂衣裳走了出来。魏静姝素手抬起掀了纱帘,离赵怀不远处屈身行了一礼。

    “魏静姝,你发的这是哪门子疯?”赵怀毫不客气地开口,一想便知这女子定是她安排的。

    魏静姝朝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微微蹙眉撒娇似地瘪嘴,她挣开二人的手,快速拿了一侧的衣裳裹起来,而后离开了。

    魏静姝对赵怀微微一笑,说:“这姑娘可是江南美人,娇软柔婉,在江南时我看殿下极其喜爱这类美人,我还以为这姑娘,殿下也会喜欢。”

    赵怀双手交叠抱臂,看着她坐到桌前,冷哼道:“怎么,郡主这么闲,还管我喜欢什么样的美人?”

    魏静姝没答话,亲自泡着茶水,赵怀不解地问道:“你今日找我前来,就为了给我送个美人?郡主,你没那么好心吧?”

    魏静姝笑了,抬眸看向他:“殿下,我今日请你来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正儿八经地请你吃喝玩乐一日的。”

    至于刚刚那个美人,魏静姝浅浅勾唇。只是用来试他一探,倘若赵怀要了,色字头上一把刀,有些事就好办许多。不过,如今他没要,她也不吃亏。

    赵怀心存疑虑地坐到她面前,魏静姝莞尔一笑,容貌姝美,伸出双手在空中轻轻拍了拍。随着掌声落下,外头进来七八个青楼女子,而此时隔间也传来轻缓悦耳的曲子。

    魏静姝眼神盈盈秋水,看着姑娘们说道:“殿下这段时日闭府不出,一定还没见过盛京美景,今日就让殿下瞧瞧盛京的折腰舞。”

    为首的正是方才那个女子,姑娘们身着绿萝红衫,脚尖轻盈,身姿软如云絮,甩袖过后飞身下腰,随着乐曲步步生莲,腰间环佩叮铃作响,面上皆带着好看温柔的笑。

    赵怀韦弦之佩的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不由得沉迷其中,骨节分明的手掌搁在桌上,食指在桌上打着圈圈。

    为首女子朝赵怀再次抛了个媚眼,舞姿曼妙,乌黑墨亮的发丝招摇飘摆,身姿与曲子愈来愈快,云纱绫罗飞舞,随着乐曲最后的高涨,舞姿也如鸿鸟翩翩,最后稳稳落入地面。

    乐曲戛然而止,姑娘们屈膝行礼,而后退了出去。赵怀手中动作也在这时停下,慢慢回了神却有些意犹未尽。

    魏静姝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浅浅笑道:“殿下,这舞可美?”

    赵怀转过头看她,神态自若地无声中瞧她两眼,而后挑眉开口:“无事献殷勤,郡主,您意欲何为?”

    魏静姝将煮好的茶推至他身前,说:“殿下这副表情好像显得我不怀好心,其实我只是想给殿下赔个不是,前几日冒犯了殿下,我这心里头慌啊。”

    赵怀冷笑,眼神不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信。”

    魏静姝颦眉蹙頞,悠悠地开口:“说来也是好笑,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了。殿下一边追着我要一个解释,一边又不信我说的话,那我这话说的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无论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信。”

    她这话听在赵怀耳朵里像是在怨诉,赵怀微微皱眉,顿了一下开口说:“那好,我再重新问你一次,议和逃跑一事,究竟何如?”

    “青楼。”

    魏静姝神色静了下来,答得很快。赵怀皱眉,刚要开口便又见她开口。

    “我的确被那几个刺客重伤,诚如殿下所说,我会武功,可是我又怎么打得过几个男人。重伤后我便被卖到了东祁青楼,好在我的侍女敏锐机智,一路沿着我留下的记号找到了我。”

    赵怀神色淡漠,脸色阴沉:“可你的踪迹在帝京。”

    “我确实去了帝京。”魏静姝对上他阴鸷的双眼,将手中茶盏搁下,她看向窗外碧天,语气清平:“我是去祭拜我亡母的。”

    赵怀原先冷漠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怔住了,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仔细想来,他刚开始查她身份时,就已经查到她自幼丧母了。

    赵怀看着她的侧脸,声音低了几分:“你母亲,葬在帝京?”

    魏静姝轻轻“嗯”了声,说:“我被救出后便派差役往盛京和雍州各送封信,只是战乱不止,这信也送的迟了些。”

    “那你母亲为何会葬在帝京?”

    魏静姝眼色黯淡,她垂眸不语,眼睫不自觉微微颤动,心中思绪混乱。

    半晌过后,她才开口说道:“我母亲是东祁帝京人,只不过她是府中妾室生的女儿,自小不受宠爱。我母亲来北盛游玩时遇到了我父亲,便毅然决然跟着我父亲来到了这里,后来我母亲病重思家,便回了东祁。”

    窗外风景迤逦,魏静姝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平静湖面下压着千涛骇浪。她收回视线,盯向赵怀:“接下来的事,殿下还想听吗?”

    吐露旧事便如同揭下伤疤,赵怀神色有些无所适从,避开她深沉的目光,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愧疚感。

    少时,他薄唇轻启:“郡主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看到郡主如今这副懂事聪明的模样,定会感到欣慰的。”

    他不会安慰人,而且从未安慰过人。

    魏静姝轻笑出声:“殿下这番话倒真叫我有些不习惯。”

    她这副笑在赵怀看来就是强颜欢笑,赵怀抿着唇未答话,端了茶一饮而尽。

    须臾,鸢尾手握长剑推门而入,赵怀这才察觉到今日跟在魏静姝身边的只有连翘一个婢女。

    鸢尾几步便到了魏静姝跟前,期间未瞧过一人,附在魏静姝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在赵怀房中找到了与杜宏清那块一模一样的玉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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