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马车刚一停稳,沈慕言跳下马车,刚好看见赵柠儿和时镜知也下来了。

    “喝口茶休息一下吧。”赵柠儿提议。众人皆赞同。

    一行人都来到了驿站。苏扶楹命所有人都过来休息。

    “几位喝茶吗?”一名身着布衣的店小二提着壶前来伺候。

    “嗯,给这里所有人都上茶。”时镜知笑着回答。

    “好嘞。”小二一看来了大生意,精神抖擞。“您稍等。”

    由于人数众多,小二忙的不亦乐乎,不停为大家添茶。

    “几位公子娘子,去往何处?”小二是个热心肠的话痨,每次给客人们倒茶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和客人聊两句,碰到合眼缘的还会多说几句。这南来北往的奇闻趣事就是这样被传播开的吧。

    “我们要去宜州。”沈慕言打小没有心眼,心直口快,有啥说啥。

    “什么?几位要去宜州!”小二震惊,手里的茶倒满了都不知道。

    “小心。”苏扶楹出手帮忙,“怎么,有何不妥?”

    “倒也不是不妥,就是您知道最近干旱,宜州正闹饥荒呢,那些逃荒的人正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你们怎么还往那边去啊,而且你们人数众多,可别到了那里没有粮食吃。”小二忧心忡忡,担心他们这一行人去了没饭吃。

    “没事。”苏扶楹只是风轻云淡的回应了一声。

    沈慕言虽然不太了解干旱,但是听到苏扶楹的这句没事便莫名感觉心安,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众人在喝茶的时候看到一个难民朝这里走过来。

    难民跑到店小二这里祈求:“求求您了,给我一口饭吃吧。”

    店小二好是为难,小心翼翼地瞅着老板的眼色,可是老板并未说任何话。

    其实这已经是表了态了,小二没办法,只好推脱说要去后面端茶远离他。

    沈慕言于心不忍,“老板来个小菜,给这位大叔。”

    难民看到沈慕言帮他点菜,怔在那里了,老板也怔住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吩咐小二去做菜。

    不一会儿菜就做好了,端给了难民。难民立马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可是很显然没吃饱。难民又瞅了眼沈慕言他们,眼见他们没人说话,只好悻悻离开了。

    待难民走后,老板才走过来与他们聊天:“几位客官仁慈,但是切不可随意去帮助这些难民。”

    “为什么。”赵柠儿不解。

    “因为他们处于饥饿的状态,谁也料不准他们会为了吃的作出什么事。”时镜知解释。

    “正是。”老板很是认同时镜知的解释。

    沈慕言和赵柠儿悻悻低下了头。

    苏扶楹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看了一眼沈慕言:“无妨。”

    沈慕言内心本来有些愧疚的,听到这句话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天塌了,也有苏扶楹顶着。

    老板也是看出这几位的不同凡响之处,好生伺候着。苏扶楹他们出来带的盘缠虽然够,但是大家还是以节俭为主,吃喝并不铺张浪费。

    小二上了一碗菜,忍不住又和他们多嘴了:“昨日也有一位像您们这样的富贵公子路过我们这。”

    苏扶楹轻佻眉毛,不经意地询问:“是吗。”

    小二立刻滔滔不绝讲道:“当然,他也似您这般气质与众不同。”沈慕言立刻在心里吐槽,苏云起的气质才没有苏扶楹的好呢。

    小二接着说道:“他也带了一队人,也是要去宜州,你们不会是一起的吧?”

    说到最后小二都笑了。

    “我们才不是跟他一起的。不认识,碰巧而已。”沈慕言撅着嘴,有点生气。

    小二看出这话不讨喜了,立马溜了。

    几人吃饱喝足了,就又上路了。

    经过七日的舟车劳顿,一行人终于达到了宜州城外,一路向北,愈发的干旱,逃难的难民越来越多。

    难民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饱受饥饿的折磨。

    沈慕言一行人看到这景象大为震惊。时镜知随手拉了一个难民过来询问:“朝廷不是已经派人来送粮食了吗。”

    难民见眼前之人的衣服华贵不已,猜想他们是富贵人家,便大手一挥,不肯让时镜知碰自己,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的说:“老子没见到什么朝廷派来的人,有也是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老子要去往京城,让那圣上老儿看看他统治的天下,百姓过的有多么苦。”

    沈慕言听他这么说很是气愤,欲张口辩驳。却又担心给苏扶楹惹麻烦,瞅了苏扶楹一眼,便生生忍了下来。

    那难民说完就嚣张的离开了。

    沈慕言一行人看到越来越多的难民逃出城,可见当地的官员并没有作为。

    苏扶楹难得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皆是忧愁:“他说的没错,百姓确实过得很苦。”

    沈慕言不忍苏扶楹难过,马上开解道:“我们赶快进城吧,去问问宜州的官员不就知道了。”

    几人随即立马进城,本想着去寻找官员还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刚一进城,就有当地官员在城门处候着了。

    “参见七王爷,七王妃。”刘大人带着宜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拜见。

    苏扶楹处变不惊:“起来回话吧,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是,属下已经备好接风宴,请移步。”刘大人鞠躬弯腰,小心翼翼说话。

    几人跟随刘大人来到了他的府邸。

    “请王爷,王妃移步厢房,四王爷已等待多时。”刘大人笑眯眯的说,仿佛在跟他们邀功。

    苏云起也在这里?沈慕言有一丝疑问。

    进了厢房,映入眼前的就是一桌子美味佳肴。沈慕言和赵柠儿同时感叹:“这么丰盛!”

    “两位王爷前来,下官我怎敢不好好招待。”刘大人点头哈腰的。

    两位王爷?听到此言,苏云起才从后面的屏风里走出来。

    苏云起眉眼含笑,若不是政治对手,他的笑容恐怕没有多少女人能抵挡住:“七弟,你来了。”

    沈慕言不屑地撇了一眼,时镜知倒是乖乖给他行礼,连带着赵柠儿也乖乖照做。

    “早就听说四哥先来了,今日终于见到了。”苏扶楹微微一笑。

    “来来来,大家都不要站着说话,都坐下来。”刘大人陪着笑,生怕得罪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沈慕言见他如此谄媚,一肚子气,看到眼前如此的佳肴,又想到那些难民饿的要吃树皮就忍不住骂他们:“你们吃得下去吗!老百姓们饿得纷纷逃出城,你们身为父母官拿朝廷的俸禄,却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流离失所,你们对得起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吗!”

    沈慕言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整个局面好不尴尬,只有赵柠儿在桌子底下偷偷给沈慕言点赞。

    但是刘大人却没有那么好过了,原本的笑脸也尬住了,看着众位大人,不知如何是好。

    席间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苏云起开口:“昨日我已吩咐过刘大人,让他不要铺张浪费,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更不能上美味佳肴,只是他害怕怠慢你们所以才不听劝告,来人,把这菜撤下去,给我们上些简单的吃食。”

    刘大人听到这话仿佛是得了赦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喊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快,快,撤下去。上一些家常的菜。”

    “把这些食物都分给那些难民。”沈慕言看着那些被端走的食物补充到。

    刘大人不敢不从,新上来的菜虽然没有铺张浪费,但是也十分精致。

    “七弟,你看如何?”苏云起笑盈盈的看向苏扶楹。

    “一切听四哥的。”苏扶楹也是笑意满怀。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请问四哥,明日如何安排。”苏扶楹似是不经意的询问。

    “自然是开仓振粮。”

    苏扶楹也没有再继续问了,一顿饭在沈慕言的责问下吃的十分安静。

    用过午饭后,大家都回到房间内休息,准备明日帮忙发放食物。

    沈慕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见苏扶楹进来了,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扶楹。

    “怎么,你有话对我说?”苏扶楹甚至都没看她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今天我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什么影响?”苏扶楹眼里藏着笑容。

    “就是会让四王爷针对你啊。”沈慕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要我说你说的非常好,你信吗?”

    “真的?”沈慕言不敢相信。

    苏扶楹神色温柔:“当然,今日看到那菜,我本来是不打算吃的,看到百姓深受饥荒之苦,我又怎能吃得下着下饭菜。还好我的夫人你说了。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慕言不知道他说的前几句是不是安慰她的,但是她知道后面的话一定是诓骗自己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苏扶楹解决不了的事呢。

    “早点休息吧,明天有的忙呢。”苏扶楹请轻吻沈慕言的额头。

    第二日清晨,沈慕言就起了个大早,这让春华诧异不已,她家王妃不是最爱睡懒觉的吗。

    “我要去帮助那些穷苦人民。我要去施粥。”沈慕言不停地催促春华动作搞快点。

    沈慕言脱去了往日的华美的衣服,穿上了和普通老百姓一样的衣衫。一路前往赈灾的地点,路上的行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看得沈慕言心里难受极了,只有早点将食物发给他们,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春华,我们走快点。”

    "嗯。”

    原本刘大人执意让他们多休息几日,但是沈慕言不肯。刘大人又派轿子给沈慕言,却遭到沈慕言斥责他们有力气抬吗。刘大人没法子只好听从沈慕言,只是趁沈慕言不注意的时候示意下人小心行事。

    来到施粥出处,人们排起了长队,一个个拿着碗,等待官府给他们发吃的。

    沈慕言快步走到最前面,信心百倍的想为百姓们做一点事情,没想到来到了前面,看见锅里的粥十分的稀,可能一碗粥里只有几粒米吧。

    怎么会这样?

    拿到粥的百姓也忍不住叹气,还有一位说道:“还好昨天我吃到了美味佳肴,也不知怎么回事,刘大人突然就分发了美食给我们。还好我动作快,不然可没我的份了。”

    “周大哥,你运气真好,等我赶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就说动作要快嘛。”周大哥摸摸肚子,那表情好像还在回味昨日的佳肴,只可惜今天就要喝这稀粥。

    沈慕言听着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心里一阵难受。

    苏扶楹没来,他和苏云起去想办法解决干旱一事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慕言要求士兵打开粮仓,发放粮食,士兵没有得到刘大人的许可不肯开仓,沈慕言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赢他们,只好退一步,要求熬粥的米要多放些。

    士兵还是犹豫,还是带头的说话:“王妃,您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肯多放点米,实在是我们粮食不够啊,这宜州已经干旱了许久,谁知道什么时候下雨呢。放多了米,后面还怎么吃啊。”

    沈慕言看着全城的百姓,内心无限仓凉,难道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吗?

    这时候赵柠儿走了过来,悄悄告诉她:“镜知和王爷让我告诉你,我们有粮食。”

    沈慕言一惊:“什么,我们有粮食。”

    赵柠儿眨眨眼睛:“你忘了,我们可是乘坐两辆马车来的,你以为那辆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沈慕言大喜,对着士兵们说道:“我们有自己的粮食,来人,给我熬浓浓的粥。”

    士兵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他们哪来的粮食,一动不动,还是王爷带来的人开始行动。

    百姓们听到有浓粥喝,都开心极了,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脸。不过有人按耐不住,急吼吼的要喝粥,士兵们这个时候到是派上了用场,几句话就镇压了他们。

    有时候你对别人太好,人家会觉得你好欺负,这群难民还想闹事,直接被当地官兵镇压了下去。

    好在粥很快熬好了,百姓们纷纷排好队,重新打粥。

    看到老百姓们有吃的了,沈慕言心情也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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