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崇应彪X姬婳10
“哥哥！”
姬婳推门进去的时候，正看见姬发坐在一匹雪龙驹上笑的阳光灿烂。夕阳的余晖暖洋洋的洒在兄弟二人的身上。
温馨愉悦的氛围让姬婳恍惚以为他们兄妹三人回到了西岐，兄长下学后来教他们骑马的日子。
“婳儿。”
伯邑考的笑容温暖如春，一瞬间便治愈了姬婳连月来的惶恐和不安。
“哥哥，你们也来朝歌了？”
伯邑考又将刚刚同姬发讲的话，简单同姬婳讲了一下，姬婳听完告诉伯邑考，父亲不让他来朝歌的。
伯邑考抬手摸了摸姬婳的头，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有办法的。”
姬婳不知道伯邑考说的办法是什么，只知道伯邑考很快被叫进了宫去给大王和苏妲己奏乐助兴。
苏妲己变了，但是伯邑考没变，不知道哥哥到时会有多么难堪。
姬婳手里的卜枝还没摆好，她寝殿的大门就又一次被崇应彪粗暴的撞开了。
“崇应彪！”
“快跟我走！”崇应彪二话不说，一把拉起姬婳的手就往外走。
“怎么了！你弄疼我了！”
“大王要杀伯邑考！”这次人命关天，崇应彪也不再卖关子，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大王杀我哥干什么！？”冷冷的细雨洒在姬婳身上，冷的她一个机灵。
“不是大王要杀你哥，伯邑考要替姬昌去死！”
“什么！”
“一命换一命，懂吗！”崇应彪其实不懂他们西岐人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那个名义上父亲去死的。
崇应彪与姬婳二人疾行，终于来到了关押伯邑考的牢房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未曾想，看守的侍卫却说，伯邑考被带去了疱屋。
“疱屋？”崇应彪同样不解，心道难道做个饱死鬼上路还要去疱屋吃大席吗？
看守的侍卫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姬婳，将崇应彪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听说，大王听闻西伯侯擅卜，他倒要看看西伯侯能不能算出，自己有朝一日会吃自己儿子做成的肉饼……”
饶是胆大如崇应彪，也被惊的半响说不出话。
原本殷寿逼他们这些质子弑父便已经是骇人至极，如今竟然让人父食子肉！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
姬婳怕是见不到伯邑考最后一面了。
“怎么样？”姬婳焦急道。
“他们说，伯邑考被转到另一个地方秘密收监，我们先回去吧！”崇应彪伸手揽过姬婳的肩膀往外走。
“大王会将我父兄关押在一起吗？还是……”姬婳的话还没问完，就听后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姬婳的脸一下就白了，反手紧紧攥住崇应彪的大手，颤声问：“你听到了吗？好像是我大哥的声音……”
没等崇应彪说话，姬婳就快步跑了起来，甚至她小小的身躯竟然突破殷商王家侍卫们的阻拦，直接冲进了那间屋子。
姬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进了一个疱厨还是一个地狱，只间伯邑考被紧紧束在木架上，左、右两边的大腿被生生割掉了一块肉，露出森森白骨。而那还躺着温热鲜血的肉，正被人用刀在案板上剁碎着。
姬婳不知道，如果再晚来一些，伯邑考身上的肉又会被生生割下来一块儿；姬婳也不知道，自己温润如玉的兄长全身上下都马上会被剁碎做成馅饼，喂到他们父亲西伯侯姬昌的口中。
正在兴致勃勃观刑的殷寿，看见忽然闯入的姬婳，露出不悦的目光，沉着声音喊了句：“来人，将她带走！”
早就站在门口的崇应彪闻言立刻赶进来，打算将跪在地上的姬婳扛走。
姬婳挣出崇应彪的控制，上前争辩。
“大王，您曾答应小女一心愿，不知您可否记得？”姬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镇定。
“你想让我放了伯邑考？还是想让我放了姬昌？”殷寿死死盯住姬婳的眼问道。
姬婳坚定道：“恳请大王饶伯邑考不死！”
“你不救你的父亲吗？”殷寿冷笑的看着满身鲜血的伯邑考，冷声道：“你的兄长可是愿意替父去死呢！”
姬婳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辩解道：“大王您答应伯邑考，一命第一命是您和伯邑考的事；您答应我饶伯邑考不死，是您和我的事，一码归一码，怎么能算作一起呢？”
殷寿如渊一般的黑眸不便喜怒。
但原本任殷寿各种折磨，也始终不喜不悲、平静无比的伯邑考眼中却迸发出强烈的焦急之色。
“婳儿！”伯邑考忍不住开口，试图拦住姬婳。
“大王是天下人的大王，难道要食言于人吗？”
“姬婳，哈哈哈。”
“伯邑考，哈哈哈。”
商王殷寿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两遍，突兀地笑道：“姬昌老儿倒真是会养孩子！一个两个的都是又聪慧勇敢、又重情重义呢？”
这猝不及防的夸赞让场内众人都有些不解，但谁都没敢再吭一声。
“来人，继续进行醢刑，将伯邑考的肉剁碎做成肉饼，本王一会儿亲自给姬昌送去。”
“大王！”姬婳失声喊道。
“本王不会食言，不会杀了伯邑考的。”
姬婳不敢置信：“谢大王。”
“至于姬昌……”殷寿盯着姬氏兄妹焦急的脸，笑道：“他不是擅长占卜吗？他不是重礼义吗？虎毒尚不食子，本王就要看看他是不是吃的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只是，这点肉似乎还不够呢！”
“来人再去割几刀！”
……
殷寿的话如恶魔低语，直击在场每个人的心，连在战场上杀敌如麻的崇应彪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亲子弑父……
亲父食子……
殷寿还真的是他们记忆中那个战无不胜、智勇双全的战神吗。
崇应彪不知道，一直忙着追逐封神榜和掩护殷郊的姬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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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寿也算是说话算话，最后是饶了姬昌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堂堂西岐之主被施以黥刑，并要口喊罪过一路被押送流放千里。
比起姬昌，伯邑考这边的情况更是危急。
他的伤实在太重了，无论如何包扎，双腿上的血都止也止不住，姬婳守在他的身边，直接哭成了泪人。
“婳儿，别哭了，我没事……”伯邑考的脸上毫无人色，苍白的仿佛马上就要死掉，但还是像往常一样挂着温和的笑，“别哭了，乖。”
“我去大夫，不，我去找姬发！”姬婳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道：“他最近好像认识了几个来自昆仑的仙人，他一定有救你的办法！”
“呵！”帮着姬婳把伯邑考扛回来的崇应彪嗤之以鼻：“找他！他现在忙着帮殷郊逃命呢！要是真认识什么有能耐的仙人，还是先救救他自己吧！”
见姬婳和伯邑考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异，崇应彪嗤笑：“这么，你这也不知道？”
“姜王后自戕谢罪后，殷郊那傻子非说他母亲是被苏妲己所杀要为母报仇，结果刺伤大王后逃跑了。”
“如今又被送了回了宗庙，殷郊说苏妲己是狐妖，大司命比干也掏心而死……”
伯邑考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已经发展成这样，震惊的看着崇应彪。
“父亲根本没有算错，没有算错……大商，大商真的要亡……”
伯邑考的话没有说完，倒在了一旁，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正在吹凉汤药的姬婳措手不及。
“哥哥！哥哥！”
崇应彪一手拦住姬婳，另一只手摸了摸伯邑考的鼻息。
“还有气。”
崇应彪转身看了一眼扶着自己手臂才能站住的姬婳，轻声道：“我真是欠你的……”
说着，他从怀中快速掏出一颗金丹，塞到了伯邑考口中。
“这是什么？”
崇应彪对上那双只倒映出他的秋瞳，没好气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
姬婳不知道崇应彪给兄长吃的究竟是什么救命的灵药，只知道伯邑考这真的是快速的好了起来，止血生肌，救命还魂。
伯邑考的四肢虽然还没有力气，整个人虚弱的不行，但是精神已经恢复了，看着给自己喂药的姬婳，说道：“这救命神丹世间少有，想不到北伯侯看着好斗凶狠，竟还有一片赤子心肠。”
“他，就是嘴巴坏的很……”
“平时他最烦了，还那么凶……”
“有事没事都要来惹我……”
伯邑考含笑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妹妹，说：“我这是欠了他一条命，我们西岐也欠了他们北崇一个情。”
他多年来也这不知道偷偷来了不知道多少次朝歌，每次都见崇应彪与姬发打的不可开交，他本人更是与崇应彪只有一面只缘，这一面似乎也不怎么融洽。
他没有任何缘由愿意这般帮自己，如果非要有一个理由，那只能是因为姬婳。
姬婳看着伯邑考那好像看穿一切的目光，小声道：“好了，我知道，我会去好好感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