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

    所有人脑门上都冒上了一层冷汗,大气都不敢出,萧子衿却忽然冷不丁开口,“从骨像上看,这些人有可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

    !!!

    谢意欢在一瞬间头皮发麻!

    这些人个个面目全非看不出真实面貌,但每一个人的个头都不高,手骨也比较纤细,而刚才从地里翻出的手骨,同样也不像是一个成人的骨头。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谢意欢的脑海。

    “那些试药后死了的男孩,会不会被埋在了这里?”

    空气刹那间寂静,气氛变得更加凝重,眼前的花海像是翻滚的波涛,下一秒就能将所有人吞没。

    “不,不可能的......”孙行玉不知何时脸色苍白如霜,手指不停颤抖着,说话时上下牙控制不住得打颤。

    “天天就知道偷懒,还不把东西都收了。”

    一个坚硬的石头忽然砸向了花田中的矮小人影,顿时把那人砸倒地,痛苦哀嚎,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头顶被砸的地方已经掉了一大块肉。

    边缘的烂皮半掉不掉地挂在上面。

    而扔石头的人站在花田的不远处,凶恶地监视着花田中的这群人,所有人见到他都瑟瑟发抖,赶紧拿起篮子摘花。

    “孙盼这个老贼,我现在就去剁了他。”谢柏早就忍不住心里的杀意,现在看到罪魁祸首出现,手里的剑已经按捺不住了。

    孙盼周围只有十几个人,谢柏立即现身,带着五十人成合围之势将所有人都包围其中,“孙盼原来你藏在这里。”

    “哟,原来是谢将军,久仰久仰。”

    孙盼见到谢柏并不意外,被众人围住脸上依旧挂着淡笑,根本没有半点被人围捕的惊慌。

    “你的死期到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谢意欢心里原本不对劲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心脏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孙行玉慢慢从谢意欢后面冒出,望着眼前自己交了多年的父亲,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惧意,说话断断续续。

    “父......您真的拿那些人试药了吗?”

    她指着花田中的人,手指微微颤抖,“您答应过我不用人试那些药的,那些药根本不能用在人身上。”

    孙盼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愧疚,半抬着下巴,说话趾高气昂,“行玉,哪里有比人更好的实验品,要不是多次试药,我怎么会得到这些百毒不侵的药奴,替我种花呢!”

    孙盼没有半点遮掩,更没有怜惜,只有对于自己制造品的满意。

    孙行玉只觉得毛骨悚然,后背发凉,“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行玉不要闹脾气了,快点到爹爹这里来,你还是爹爹的好女儿。”

    孙盼丝毫不在意孙行玉的问题,甚至把孙行玉当成了闹脾气的小孩子。

    孙行玉不但没有过去,反而退后了一步,孙盼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神色阴沉,“你不过来,等下吃了苦头可别怨爹爹!”

    谢意欢心下一沉,不安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不等所有人反应,前方的密林中露出了无数的士兵,密密麻麻在山坡之上,拿着弓箭对准底下的人,粗略看一眼竟然有近千人。

    箭雨忽然袭来,围在孙盼身后的人全部被射杀,包围圈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孙盼立即乘机逃了出去。

    “就地躲好!”谢柏大喝一声。

    谷底虽然一片平坦,但好在还有不少的树木可以做遮挡,众人立即躲到树后防止被乱箭射中。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几十人对战近千人,谢柏一生都没遇见如此艰难的局面。

    小小的不回山竟然藏了这么多兵!

    众人神色凝重,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放下武器,可免你们一死!”孙盼在山坡上叫着,不过却是换了一种口音。

    “潦查国的人!”几人异口同声的说。

    对于潦查国人的口音,几人不算陌生。

    谢意欢扯过孙行玉用剑架在她脖子上,“你是潦查国的人,你是故意引我们到这里的!”

    调查的过程太过于顺利,起初孙盼故意威胁让她发现不对,后来她发现孙盼实打实的罪证,过程都没有太大难度,但谢意欢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心里总是压着块石头一样惴惴不安。

    现在,她忽然醒悟过来,孙盼是故意下诱饵,目的就是让他们吃到点好处,再钓出大鱼。

    虽然她心里一直在防备着,但也万万没料到孙盼居然和潦查还有勾结。

    “不是,我不是潦查国的人,我明明就是南中的人啊,我......”孙行玉喃喃自语,“可我好像不记得小时候的记忆了,我是谁?我是谁?”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像是疯了似的。

    谢意欢看着问不出什么,又像是发了疯似的孙行玉,只能想把她推开,趁机将怀里的信号烟花放了出去。

    这是谢长淮交给她,联络杜衡的信号烟花,现在他们中了埋伏,对方又人多势众,若杜衡能及时赶到,才有可能带他们冲出重围。

    谢柏看到谢意欢的举动,把怀里的信号烟花同样放了出去。

    赤红色的焰火飞到了空中,像是在预示着情况的危险,孙盼看到烟花神色顿时变了,破口大骂,“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想着搬救兵吗,快,都给我放箭,一个都不要放过。”

    如雨的箭只落下,所有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拼尽一切躲着。

    远在山顶的杜衡看到天上的焰火时,立即整顿军队,“即刻下山!”

    副将官陶道,“我们是从谢将军留下记号的暗道下吗?”

    杜衡神色凝重,刚想说话天上又燃起了一个信号烟花,急切地昭示着情况的严重。

    “不,来不及了!”

    他走到崖边,向下望去深不见底,踩动间脚边的碎石落了下去,久久听不见回声。

    “一半人放云梯,随我下去,另一半人从暗道立即跟上!”

    官陶连忙拉住杜衡,“丞相大人,这里危险,为了您的安全,我们还是走暗道吧!”

    说着,他又凑到杜衡耳边,“要是谢柏死在这里,谢家军群龙无首,陛下可是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杜衡闻言,死死揪住他的衣领,“陛下交代的?”

    官陶沉默着,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杜衡忽然间感到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身上,让他难以喘息,但这种压迫感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日积月累,慢慢堆积成山。

    最后终于在这一刻,激起了他隐藏许久,坚硬嶙峋的反骨。

    捏住官陶衣领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向后折腰,官陶的半个身体都悬空着,只要杜衡一放手,他就会跌入崖底。

    “我并不需要你来指挥我,要是你想违反军令,不如我现在杀了你。”

    “丞相大人,末将知错!”

    官陶吓得满头大汗,根本不敢朝底下看,好在杜衡把他拉了上来,没有再刁难他。

    “放云梯!”杜衡面无表情的说。

    谢意欢这边的几十人被箭雨已经杀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十人在痛苦挣扎,反抗,孙盼兴奋大笑,“想不到啊,南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谢柏将军,终有一天要死在我孙盼的手里!哈哈哈,什么战神,我看就是一个废物罢了,他以为自己的那把老骨头还能杀人呢!”

    谢柏一刀斩杀身边的士兵,身上的旧伤让他的胸口闷到发痛,听到孙盼的耻笑,谢柏吼着嗓子道: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潦查的狗贼陪葬!多杀一个都是老子赚了!孙盼,到时候老子,掀了你的头盖骨,当尿壶!”

    孙盼瞬间被谢柏激怒,“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谢柏是有多大的能耐!放箭!”

    他伸手正要指挥人再次攻击,可一人忽然拦住孙盼,“大人,主子传话,谢家人都要活的。”

    孙盼闻言一愣,不甘心地放下指挥的手,“收箭,全部活捉,要活的!”

    随着他下令,数百人从山坡上冲下来。

    杜衡带着人艰难从上面下来时,才发现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杀”分明是潦查国口音。

    官陶看到乌泱泱的人群,额头刚下去的冷汗又全部冒了出来,“丞相大人,对方人太多了,我们还是等等后面的人到齐吧!”

    第一批下云梯的只有不到五百,更别说有的人下来的过程还受伤了,对方潦查乌泱泱的兵马,根本不是他们这几百人能抵挡的。

    “等人到齐,他们早就死了。”

    地上无数的尸体,把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杜衡在混杂的人群中搜索着,心脏跳得异常剧烈。

    “丞相大人宁州藏了这么多兵,我看宁州早就叛变了,我们应该早点回京把情况报给陛下才是。”

    现在冲过去和送死差不多,官陶心里发怵,要不是杜衡在这里,他早就带人撤退了。

    明知战局不利还往上冲,他可不是这种傻子。

    杜衡已经没时间和他废话,大吼着,“所有人随我杀敌!”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不管情不情愿只能跟着杜衡冲出去。

    谢意欢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手里的剑锋从未停止过滴血,身上的衣服被血污染尽,分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她的,萧子衿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包扎右手的纱布被暗沉的血液浸得通红。

    这一幕在谢意欢眼里格外刺耳,可他们没有退路了,潦查士兵已经把他们围住,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前世,并没有宁州一战,萧子衿在她死后也是安然无恙的,按照前世的发展萧子衿应当过得很好的。

    她看着一个个倒在地上的身影,眼眶忽然酸涩,但泪水已经流不出了,喉咙被无形的枷锁制住,如同嘲讽着她对命运的反抗。

    谢家真的是必死的结局吗?

    这一刻,谢意欢心中没有答案......

    “萧子衿,对不起,你不应该来的,你应该可以过得很好的。”

    萧子衿斩杀一个偷袭的士兵,在间隙之中喘了口气,“谢意欢我告诉你,我从没有后悔今天的决定,可你要是再死了,我会永远后悔。”

    “什么.......再......”谢意欢差点以为杜衡是不是也有前世的记忆了。

    “我在香云居的那场幻梦中看到你死了,你知道吗,我总觉得那不是梦,就像是真发生过一样。”萧子衿自嘲笑了,“可能我真的中毒已深吧。”

    脸颊上沾染滴落的鲜血,在他脸上描摹出了厮杀的锐气,在这一刻,谢意欢又重新望进了这双琉璃眸子,像是穿过了无数沧桑的时光,重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曾经初见的骄傲凤凰,这一次真的垂下了脊背。

    “意欢,我——”

    他的声音被另一道声音吞没,“意欢!”

    谢意欢看到数百人蜂拥而来,没有生还的绝路此刻又降临了生的希望,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一改往日的儒雅,水墨袍被鲜血染红,眼神中只有沙发与狠戾。

    “杜衡!”

    两人都有些吃惊,不仅是因为杜衡的到来,更多是被杜衡杀人时的狠辣果断震惊。

    杜衡竟然会武功,谢意欢活了两辈子都以为杜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她曾经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可以一拳打死杜衡。

    “意欢,你幸好没事!”

    谢意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住了,也正是杜衡的反常,让她在这一刻,真的有点觉得杜衡是喜欢她的。

    不过,杜衡这人向来是演戏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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