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要断了

    “不好老大有人来了。”

    数名武者从房顶落下,朝几人围攻,刀光剑影之后,血流成河。他们身法极快,招招致命,有些人还没惨叫人头就已经落地,行动整齐,极具有规划性,和几个绑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小脸发白,这时,一双手忽然遮住了她的眼睛,“闭眼,别看,很快就好了。”

    过了许久周围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数十名玄袍锦衣人,一齐单膝跪地,对小男孩说道,“公子,属下来迟了。”

    小男孩虽然只有七岁却一副老成模样,他单手抬起,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也没多少慌乱,只是把脸绷得紧紧的,“起来吧。”

    滴血的刀尖被鲜血染透映出了剑身上的猎鹰纹路,小女孩见着,心里有点发怵,这些人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显然不是好人,这下她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了。

    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还有家人了。

    想到这里眼眶酸涩无比,只能低着头掩饰自己的狼狈,忽然间,翠绿的宝石镯子出现在眼前,伴随着一道略显轻柔的声音,“我找到了你的镯子,别哭。”

    这是刚才被绑匪抢去的手镯,小男孩又重新拿回来,还给了她。

    他将这个小女孩带回了府中,往日沉寂的府邸多了一抹鲜活的生机。

    “哥哥,谢谢你救我回来,可——”她扭捏着凑到正在练字的小少年旁边,“可我还有家人,我什么时候回去啊!”

    她知道屋外有人看守,小男孩不同意她是走不了的。

    小男孩没有说话,手中的笔却捏得发紧,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我既然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仆人,应该留在府上。”

    “啊?可能书上说上都说知恩不图报哎。”小姑娘不满嘀咕。

    少年没有看她,手中的笔仍旧不停,“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这场谈话没谈出任何结果,小女孩神色恹恹,消停了几日。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忽然不见了,查探的时候,只发现了墙角被杂草掩盖的狭小狗洞,周围被挖的土依旧新的,明显不久前才被挖开。

    他终究是小看了她。

    他派人找过,可始终没有找到踪迹。

    在那段枯涩黯淡的少年时光中,小女孩是他唯一的藉慰,直到现在杜衡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还要执着于找到当初那个人。

    或许,只是想再见一面吧,看看年少记挂心上的人如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谢意欢第二天一早就跑去了春回坊,关于杜衡的告诫早就被她抛之脑后,“老板快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清馆叫出来。”

    她直接扔出一袋金珠。

    老板见到谢意欢就知道是自己的财神来了,很快便将人带了上来,“花颜你来。”

    年轻的公子姿容娇艳,却没有扭捏的女气,眉眼是恰到好处的勾人,谢意欢满意地点头,“就你了。”

    “姑娘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含情媚眼抛来,声音暗哑把勾引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谢意欢捏紧手指,微微避开这样□□的眼神,“也没有什么你只需要帮我去伺候一位贵人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做。”

    都说萧子衿男宠三千,但是谢意欢却没有真正见过,要他真的沉溺男色,这样一份礼物不应当会拒绝。

    要是萧子衿不是,却放任这样的流言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就算萧子衿不是沉迷男色的人,谢意欢也觉得萧子衿这个人不太正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追着调戏。

    她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但要是真的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她——就只能跑了。

    毕竟她能拿独得圣宠的长公主怎么样,还是能尽早躲,尽早躲吧。

    不过,她希望这都是她胡思乱想的猜测而已,萧子衿就算想要算计她,也比萧子衿看上她好上万倍。

    谢意欢带着人直奔公主府,等到了才交代,“你要伺候的贵人就是长公主,记得小心做事。”

    花颜不可置信,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又很快低头将这抹情绪遮掩,他没料到自己伺候的人竟然是这位主子,虽然长公主诨名在外,但也是皇亲国戚,靠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他就再也不必在春回坊中陪人卖笑。

    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富贵。

    他激动地想要手指发抖,脑中已经在飞速思考讨好长公主的方法,毕竟他这次面对的根本不是一般人,那是他一辈子都见不到的生于皇权之中的权贵人物,是他们这种生于烂泥之中的人需要永远仰望的存在。

    萧子衿像往常一样倚靠在榻上等着谢意欢的到来,可随着脚步声接近,进来的却是一位陌生的青年男子。

    “长公主。”

    花颜低头进来,不敢随便乱看,欠身行完礼,在抬头的瞬间,骤然呼吸一窒,大脑瞬间空白,已经溜到嘴边的话不知道被忘到了那个角落,双眼已经完全移不开眼前的景色。

    长公主的名声算不上好,人人都言长公主长得凶神恶煞,体态臃肥,丑不堪言,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这道建设又猝不及防被冲塌。

    没人说过,长公主竟然这么美。

    在被惊艳的瞬间,骨子里隐藏的自卑也被悄然勾起,花颜自认为容貌不差,但在对方的艳压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萧子衿最讨厌的就是像苍蝇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当注意到此人直勾勾的视线时,眉头就已经厌恶地皱起。

    就连平时穿不好终是半敞的衣襟也被萧子衿认真拉好,把脖颈遮掩得严严实实。

    “你是何人?”

    “是谢小姐让我过来的,说让奴答谢长公主。”花颜知道自己眼神有点露骨了,赶忙低头,可还忍不住偷偷抬头窥望。

    他拿起自己最擅长吹的笛子,“奴最擅长的是秋月思,公主可愿倾听?”

    他上前一步,却被萧子衿立马拦下,“你站在那里就行,不要踩脏了地上的毯子。”

    花颜这才发现地上铺着一层雪白的绒毯,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顺滑如丝绸一般,富丽华贵,竟然直接被成片铺在了地上,而他刚才差点就踩上了。

    他小心缩回脚步,远离了地上的绒毯几步。

    “你想吹就吹吧。”萧子衿不在意地摆手,并没有看他,只把眼神放在虚空中香薰的烟雾上,好似这道烟雾都比那鲜活的人有趣。

    谢意欢所谓的谢礼就是找人给自己吹笛子?她到底怎么想的。

    萧子衿走神了半天,耳边那烦人又哀哀怨怨的曲调终于消失了,可刚才远离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何时胆大到脱了鞋子走了过来,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大有一副要脱衣服的架势。

    “公主,奴倾慕公主,愿侍奉公主,陪伴公主左右。”

    萧子衿此刻如同被人强行喂了一口苍蝇,忍着极大的恶心,才能保持镇定。

    “住口,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萧子衿彻底冷脸,面部轮廓也在光影中,变得锋利,这张脸再怎么好看此刻也让人望而生畏,一个眼神,花颜就从心里涌上一股战栗,衣服怎么也脱不下去了。

    “是,是谢小姐啊,谢小姐让我伺候您的。”花颜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谢意欢没叮嘱他是这种伺候,但他也绝对不可能自己承认,没有人会喜欢自作主张擅自媚主的人,但要是迫不得已遵从命令就不一样了。

    “谢意欢?”她可真是会给自己找惊喜。

    “你是谁家的公子?”

    花颜顿了下,他身份低微哪里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奴是春回坊的人,但奴是清馆,奴没有......”

    他努力解释着生怕对方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一刻,已经跌在脚底的自尊,已经让他难以抬头,“谢小姐可以作证的,她是知道的,奴从未侍候别人。”

    萧子衿根本不在意他清不清白的问题,在几句话中,瞬间抓住了重点,“谢小姐为何对你的事情一清二楚?”

    一个将军府的小姐为何要关心一个烟花柳巷的男子,这才是不合常理的地方。

    “谢小姐是我们楼里的熟客了,对于我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个事情并不难。”花颜说着忽然觉得头顶发凉,忍不住抬头看,却看见了一双通红蕴含杀意的眼睛。

    忽然,这双眼睛发现了他的窥视,凑了过来,丹唇轻吐如毒蛇吐信,“哦,谢小姐常去做什么,也是刚才那样的事情吗?”

    花颜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在刚见到长公主的时候才会觉得对方温柔貌美,这哪里是温柔了,明明就是恐怖至极。

    眼前的人就像忽然间换了一个人,含着春波的凤眸,也没有了半点人情味,她就像是披了一张美人皮的艳鬼,拥有美丽的外表,内里透着腐朽阴冷。

    画本子里十个志怪妖物都没眼前这一个人可怕,他丝毫不怀疑下一刻对方就会张开狰狞血口把自己生吞活剥。

    花颜只觉得浑身发毛,立即移开的直视的眼睛,根本不敢望着萧子衿的眼睛说话。

    “没、没有,谢小姐虽然常去,但都是听听小曲,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哦,你说她常去,却又只听曲,你觉得这种理由我会信吗?”

    萧子衿抽出了发间的簪子,拿着手帕反复擦拭着尖锐的簪尖,金属质的簪尖在对方的轻拭下透着凛冽的寒光,花颜觉得他手里擦着的不是一个用于装饰的发簪,而是一个随时夺人性命的凶器。

    他是真的怕了,长公主真的可能杀了他。

    “奴不敢说谎,坊中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公主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花颜俯首在地,以卑微到极致的姿态乞求。

    艳丽的美人面无声勾起淡漠的弧度,她似乎发现了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谢意欢似乎也在演戏呢!

    “今日暂且放过你,你回去告诉你们老板,速速将春回坊解散,我不想下次还能看见这个地方。”

    他用簪子敲了敲桌面,屋外的人瞬间进来,“季维这件事交给你了。”

    季维连忙应下,“是公主。”

    两人走后,谢意欢就被叫了进来,中间不到一个时辰,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了,看着花颜匆忙离开的神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房间。

    “......长公主叫我?”她语气犹疑。

    萧子衿披散着头发,神态疏散魅惑,瘫在床上,似乎累极的样子,单从表情看不出对方的喜怒。

    “你送我的礼物真是有心了。”

    “啊?哈哈,公主喜欢就好。”

    她忽然心里打起了鼓,萧子衿不会真的......把花颜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意欢心里有种强烈的不该如此的想法。

    “叫人来勾引我,你真是天大的狗胆。”谢意欢还没反应过来,被掐着后颈直接拽了过去,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萧子衿身上。

    顶着对方要杀人的目光,谢意欢就知道玩大了,萧子衿是真的生气了,看样子似乎还想掐死她。

    虽然两人的腿纠缠在了一起,但气氛却没有半分的暧昧黏腻,只有阴嗖嗖的冷气不断弥漫,从萧子衿的身上传了过来。

    谢意欢脖子被拿捏住动弹不了,只能偷偷把自己的腿移开,默默离萧子衿远了一点。

    萧子衿不管生不生气,都喜欢把她拖到她身边,她几次都差点栽进萧子衿怀里,也不知道萧子衿这是什么毛病。

    “公、公主你别生气,我是看你,要日日与你的男......的心间人分离才出此下策的。”

    到嘴边的男宠,被她换了个称呼,毕竟谢意欢是真的不敢拿男宠的事情取笑萧子衿,敢这么做,她今天的脑袋是真的不用留了。

    谢意欢露出讨好的微笑,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可怜的脖子,奇了怪了,一个久居闺中的公主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再不放手,她的脖子真要被拽断了。

    “你当我什么人都看得上,这种货色也敢放到我面前。”

    谢意欢心里很诧异,花颜抛去身份不说,样貌也算出挑了,萧子衿这都看不上,那藏在他别院的那些男子难不成是天仙?

    忽然间,谢意欢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些,“你说我该——”

    “我错了。”没等萧子衿说完如何,谢意欢就截断了她的话,“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等萧子衿说完估计是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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