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七八个魁梧壮汉冒着风雨从外头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大摇大摆来到堂前正中。

    一彪形大汉走了过来,大手对着高兆他们一挥:“滚开!还不赶紧给大爷们挪地方?”

    眼看他抬脚就要踹飞高兆的行囊,云璃眼疾手快在他落脚前把行囊一提,那大汉一脚踹空,怔愣住了。

    “好汉,稍安勿躁......”宋衍手脚麻利地把行囊往边上挪,给他们腾出位置。

    宋窈则被这群人吓得花容失色,她担惊受怕地垂着头走到一边。

    被宋衍一打岔,那大汉也忘了云璃的事,他怒骂一句:“真他娘的倒霉!刚出来就遭了这么场大雨!”

    云璃眉心微低有些担忧问高兆:“小姐,这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高兆见他们一个个要么长得凶神恶煞,要么长得獐头鼠目,撇了撇嘴果断说:“不是。我爹爹才不会找这种乌合之众来抓他的心肝宝贝。”

    云璃觉得有理点了点头,然后更慌张了,“莫不是山贼吧?”

    高兆给了她一个白眼,自己懒懒地倚靠着背后的石柱淡定说道:“怕什么?他们敢对我们怎么样?”

    说得也是,江湖上谁人敢不给十方山庄三分薄面?云璃略心安地静观其变。

    “二当家的,按理这襄州陆家的车队今日就要到了。可我看这雨起码还得再下个两三天,这陆家的人暂且不会来了。”

    “陆家这块肥肉四当家那边也是虎视眈眈。”

    被称作二当家的男子,长得格外高大强壮,颧骨处有道长长的刀疤,又生了双锐利鹰眼,一张脸极其凶戾。他沉声应道:“好好注意陆家的行踪,别让老四那边捷足先登。”

    狂风肆虐,大雨淋漓下个不停。

    就在大家以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等雨停时,有一人长得獐头鼠目十分猥琐,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角落里的众人。

    云璃察觉到那不善目光,不动声色地挡在高兆身前,只见那人眼神落在宋窈身上越看越深,他笑嘻嘻道:“这帮穷酸鬼,看着就来气。”

    他慢悠悠地踱步走到宋窈身前,“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有人劝他:“梁珍,别费劲了。”

    名叫梁珍的男子并不理会,看宋窈的眼神就像是豺狼盯上猎物,虎视眈眈恨不得把她扑倒细细品尝。

    宋窈被看得头皮发麻,随着他眼里下流之意愈发浓重,宋窈如窒息一般难受。

    梁珍见宋窈怯怯懦懦的样子,越发兴奋,“怎么?要大爷亲自搜么?”

    宋衍往前一步,上道地掏出个暗蓝钱袋子交给梁珍。

    梁珍边抛着钱袋子玩,边盯着宋窈问他:“这位是?”

    宋衍忐忑回答:“这是我家二兄,我们兄弟二人要去汴京探亲。”

    “哦,这人是你兄长?怎么长得跟小娘子似的?抬起头来让爷瞧瞧。”梁珍一张猥琐的脸贴得极近,宋窈吓得几乎晕厥。

    “身上可藏了什么好东西?来,让爷摸摸。”一双大手就往宋窈纤细的腰肢探去。

    宋窈惊叫一声。

    梁珍得意大笑,言语放浪形骸:“果然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我梁珍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其他山贼也都来了兴致,纷纷走来一睹宋窈娇容,除了那二当家仍静坐在堂前。

    “你放开她!”宋衍用力捶打着梁珍,他的力道打在梁珍身上就跟蜻蜓点水一般,不痛不痒。

    梁珍见宋衍碍手碍脚,心急气躁一掌将他打翻了过去。宋窈被他们团团围住,梁珍等人开始动手扯她的衣衫,宋窈拼命挣扎,哭得撕心裂肺。

    “姐姐!”宋衍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扑了过去,又被梁珍往腹部猛殴一拳,随后被一脚踢开。

    此情此景看得高兆怒火翻滚,虽知道这群人就是些乌合之众,但敌众我寡不能轻举妄动,她咬牙问云璃:“你可有把握?”

    云璃早已按耐不住,拽紧拳头有些犹豫:“损人不利已......”

    ”打赢靠暗器!”高兆宽慰她,“不要紧,这些是坏人。“

    “好!”

    得到准许,云璃正欲动手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梁珍肩上,有人抢在她前面出手了。

    梁珍头也不回怒喝一声:“找死!”

    他速度极快地抽出腰间的剑,转身就是凌厉一刺。

    邵怀风侧身闪过,左手钳住梁珍使剑的手,长剑哐当落地。邵怀风曲起膝盖顺势往他腹部一击,梁珍倒地痛得翻滚。

    其他人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几个人同时拔刀朝邵怀风劈去,他却不急不缓地弯腰捡起梁珍的剑,挽了个剑花,打算以寡敌众。

    这些山贼瞧着魁梧高大,实际虚有其表,每人只懂得挥刀直砍,没有招式篇章可言。纵使邵怀风伤了右手,也能轻松应对,不过几招,一群人便败下阵来。

    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二当家突然手举大刀疾步飞来,大刀朝着邵怀风面门直劈。

    邵怀风瞬间横剑挡住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刀,二当家是真正的练家子,猛然劈下地这一刀力度十足,震得邵怀风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剑。

    二当家穷追不舍反手又朝要害处砍去,邵怀风急忙躲开,另一刀又紧追而来。

    情急下邵怀风浑然忘了右手负伤,伸出右手意图擒住他举刀的手腕,岂料胸膛反吃了一掌,后仰着地。

    邵怀风勉力支撑坐起,手臂伤口崩开,一股热流淌过右臂肌肤。

    “不自量力。”二当家讥诮道。

    邵怀风脸色苍白额间细汗涔涔,他转转手腕改用右手执剑,合上眼睛闭目凝神。

    二当家只当他是故弄玄虚,怒喝一声高举大刀重重劈下,邵怀风却猛地睁开双眼,他目光冷冽阴沉,仅仅与他对视便如芒刺在背般。

    就在二当家走神之际,邵怀风动作迅疾,长剑如虹,森寒剑气破空刺来,他回过神来举刀抗衡,刀剑相撞铮铮作响。

    邵怀风使尽力道,臂上伤口接二连三崩裂开来,血从缠绕着的粗布缝隙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二当家吃力应对,邵怀风却突然换手挥剑,寒光闪动长剑横削。二当家料所不及胸口已经被剑刃划伤,他痛哼一声以刀抵地,被剑尖直指喉咙,胜负已分。

    他垂首看了眼胸前的伤口,入肉一分,伤皮不伤骨的好功夫!二当家抬眼看着邵怀风,脸上有赞叹有不甘,神情复杂。

    宋窈如释负重,松弛下来忽感一阵晕眩无力跌坐地。

    “姐姐。”宋衍扶起宋窈。

    邵怀风扔了手里的剑,走了几步拾起了地上的钱袋,轻掸几下沾在面上的尘土,朝宋衍丢了过去。

    “小子!”二当家捂着伤口对邵怀风说,“身手不错,你若没个去处,大可跟我回寨里去,以你的身手,我们自不会亏待你的。”

    邵怀风阴恻恻笑道:“跟你回去?也行,把你们一锅端了高低也得几个赏钱。”

    二当家一滞,摇头苦笑。

    瘫倒在地的山贼忍痛爬起,齐齐回到二当家身旁坐下,呲牙咧嘴地骂娘,却不敢轻举妄动。

    邵怀风咬牙挽袖,右臂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手臂上的布条已被血水浸满,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高兆见他新伤旧患参杂,有几处伤口原已结痂,但经过方才的牵扯又裂开来,血水和脓汁混合一起,多处有黑紫瘀血聚集。

    她不禁吸了口凉气心跳都要快上许多,她平生最怕疼了,而这人竟吭一声也不曾,叫人实在佩服。

    解下来的布条被邵怀风随手丢弃在旁,他面不改色地从身上撕下一小截布下来,欲重新给自己包扎。

    高兆看着那些布条心想,难怪衣服那么多道口子,敢情都拿来包扎了。她走到邵怀风身旁蹲下,只敢盯着他好看的眉目问:“你可是不曾用药疗伤?”

    邵怀风手中动作一顿,见她长得艳若桃李,挑眉一笑:“大爷是要走桃花运了?接连遇见这么多男扮女装的小娘子?”说完垂下眼睫抓着布条的一角,灵活地在掌心饶了两三圈。

    安顿好姐姐的宋衍也过来了,握住了他的手腕观看一番叹气道:“你伤势严重,若不用药,放任不管,这只手就要废了。”

    “你这小子比小娘子还烦!”邵怀风一脸不耐地挥开,打发他走开。

    “不行,您于我姐弟二人有恩,我不可坐视不管。”

    这少年身材单薄面带体弱的青白,年纪轻轻,高兆不免好奇问:“你还会医术?是个大夫?”

    “略懂。”宋衍坦诚回答,“我家中三代行医,我虽没替人诊治的经验,但……”

    邵怀风听完急忙抽出手腕,被气笑了:“你这黄毛小子,年纪小口气倒挺大,这点伤死不了。”

    “你也别装腔作势了,你伤及筋骨,体内脏气损伤,气血损耗严重,加上刚刚使了内力,气冲病灶。如果置之不理,你恐怕也没多少日子了,等死吧。”高兆不冷不热地断言,起身招手把云璃叫了过来。

    宋衍见她这般果断心中也生了好奇,不管邵怀风愿不愿意硬把他的手腕拉了过来认真号脉。

    须臾,他眉头一皱沉沉说道:“脉象缓慢无力,时见一止,止无定数,气血瘀滞,虚劳久病。这姑娘说得不错。”

    云璃提着行囊走了过来,见高兆朝她伸手一摊,云璃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公子,怎么了?”

    “九转金丹。”

    云璃哦了一声,立即蹲下把行囊打开翻找了片刻,从中拿出一颗圆呼呼的蜡壳丸子。

    高兆接过药把它丢到邵怀风怀中,也不管他要不要转身就走回佛台。

    宋衍好言相劝:“恩公,你若是好好调理,短时内也是难以恢复的。若是不理,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邵怀风一脸不以为然,左手拾了一根干草叼在嘴边目光盯着半空中虚无的一点,右手悄悄地把药捏在掌中。

    死要面子!

    高兆见他最终还是把药收下,微微翘了一下嘴角。

    “小姐,你快看。”云璃戳了戳高兆示意她去看宋窈。

    宋窈正站在邵怀风身后,面露娇羞,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

    “哦嚯。”

    能亲眼目睹话本子里常说的“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名场面,高兆和云璃十分激动。不过此时此刻手边竟无半颗瓜子相伴,终究缺了那么一丝灵魂。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恩公留下大名,日后衔环结草,好做报答。”宋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话里话外半点感情缱绻的旖旎都没有。

    邵怀风嘴里还叼着干草,吊儿郎当地伸了伸腰懒懒说道:“倒也不必如此大礼,路见不平罢了。”

    “啊?就这?不应当啊。”跟自己想象中的场景完全不同,高兆一脸失望,白期待了。

    云璃也在叹气,“小姐,我早就叫你少看点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高兆摸着下巴想了许久,恍然大悟地捶手道:“不对,你看这男子邋里邋遢潦倒落魄,谁家小娘子愿意嫁给他。嗯,话本子没问题,是他自身的问题。”

    云璃在一旁连忙捧场鼓掌,“小姐真聪明,有理有据说得极对。”

    邵怀风吃了耳力记号的亏,听了一耳朵心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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