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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四世(3)

    “边关急报,雁门关失守,程将军身亡,程家军全军覆没,尚无幸存者。”

    “边关急报,汉阳关被攻,主帅身亡,铁甲营请求援军!”

    “急报,辽城已失,敌军预计两日到达荣城,裴家军驻荣城总帅请求陛下派兵增援!”

    “报,平阳王于守城中牺牲,平阳世子请求援军增援!”

    “报,裴家军地字旗增援汉阳关,铁甲军尚余十二人,地字旗尚余两千人,请各方派兵增援!”

    ……

    今年的新年可不是很好过。

    大晋的三个边境要塞遭遇战乱,我朝损失惨重,不少儿郎战死沙场。

    裴家各房共战死十一人,其中包括了裴遇安的五个哥哥。

    蹊跷的是,大半将士皆在大战前一天突然呕血,后在战场上力竭身亡。

    第一封加急军情送到京城时正逢初一。

    昨日的街道还是一片喜气,今日便挂满了白布。

    家里有些门路的,早早便打听来了家中子弟是否在战亡名册上。

    而平民只能茫然祈祷。

    可怕的是这份名册还在持续更迭。

    一连七天,各地共有四百多名官家侯爵将相的族人战死沙场,普通士兵则不计其数。

    按照惯例,小年夜会举办一场宫宴,今年在如此惨烈的冲击下亦未曾取消。

    听闻皇上和百官有意取消这次宫宴,然德妃力排众议,以冲喜的名头让皇上照例举办。

    这些年,皇上对德妃无一不应,自德妃生了九皇子以后,有传言称皇上有意废太子泷川,改立九皇子为太子。

    今日一见传闻非虚。

    流转在他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息,即使在今时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哀切又恐慌的氛围中,亦醒目异常。

    只是德妃依旧是那样貌美,而皇上却面容形似枯槁,像是被吸干了精气般。

    见此景,谏议大夫气的直奔上前,痛斥妖妃乱政,被皇上当场摘了脑袋。

    临死前曾有言 “苗疆人擅蛊毒,可取人性命控人心魂,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啊!”

    语毕,人头落下,在场的夫人小姐皆吓坏心神。

    谏议大夫的夫人随后一头撞死在了台阶上。

    “我苗疆人的确喜捣鼓些草药,但只为救人,压根就没听过什么蛊毒,众位可不要听信那些毫无根据的传闻。”

    “是呀陛下,臣妾待您之心日月可证,怎会用蛊毒害您?陛下切莫听信此等传言。”

    只见这纳兰姐弟一唱一和,配合地极好。

    “爱妃莫急,朕怎会不知爱妃的心意?传朕旨意,日后若谁再胆敢散播此等谣言,格杀勿论。”

    一番下来众人皆低下头去,敛住神色。

    这场局中,太子从头至尾都未曾发表过一句。

    也对,此时他越不起眼越好。

    今夜众人难免会谈及战况,皇上亦想要集思广益,查出将领吐血缘由,得出应对之法。

    可众人皆无一人有实际的办法,更不愿派出自家儿郎前往战场。

    不知不觉中这火气便发到了太子的头上。

    突然,有一儿郎自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中间单膝跪道

    “臣,裴遇安愿请旨前往荣城。”

    “不愧是裴家儿郎!可你父亲临行前向朕求旨,他这一脉,唯有你和你的两位兄长,现如今你兄长二人皆战死,如今望朕让你在京娶妻生子安享太平,朕允了。”

    “乱世之中,安能太平?

    陛下可知如今皇城外皆是天灯,京中河内堆满了莲花灯,寺庙更是人山人海,每个人皆在祈愿。

    臣与全家亦是如此。

    可若是人人所求皆寄于天神佛祖,那这世上又为何有苦难,为何有天灾人祸,生离死别。

    有些事还得有人去做。

    我的兄长们去做了,叔伯们去做了,就连我那年迈的父亲亦重新穿甲握剑。

    多一人便能多杀几个敌人,我们的家人便有多活一分的希望。

    今举国之于危难中,吾辈当有所为。

    臣裴遇安愿前往荣城,望陛下允!”

    语毕,一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最终,陛下还是允了。

    不知是真的被感动,还是压根就没想把他留住。

    出发的日程定在三日后。

    小年的第二日,邹年便做东邀太子与裴遇安来府中相聚。

    女子出阁前与外男私下同饮虽有违礼法,然有家弟在侧,慕家老爷还是应允了。

    况且,十六郎与太子算不得生人。

    今夜,众人虽一醉方休,却化不开心底的忧愁。

    邹年已然趴在了桌上,惜年与太子不知去了何处醒酒。

    偌大的院内,唯有欢年与十六郎在石桌前坐着,相看无言。

    “待我北去,你多给我写写信可好?”

    “好。”

    此刻,她不知心底的不安从何而来。

    突然我好想留助他,想要用尽一切留住他。

    可她终是未曾开口。

    乱世之下,少年应有鸿鹄之志,或保家卫国之心,或建功立业之愿。

    享勋贵之福泽,尽将相之责任。

    有些人是留不住的。

    ---

    跟随十六郎走的有裴家所有成年的男丁,包括他那几位已年入古稀的叔伯爷爷们。

    自那晚宫宴后,他的一番话流入了民间,京中大半壮丁纷纷响应,也有不少显贵之子加入其中。

    因着参战的勋贵人家达到了建朝以来的最高人数,故各地特增设了信使,便于贵人们与自家人联系。

    算算时日,如今他们应已到达荣城。

    她亦寄出了那第一封信。

    信纸即是那澄心堂纸,但千言万语无处落笔,唯有绘出一幅画。

    那画正是他那日挥舞着月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场景。

    他在战场上的模样大抵亦是如此吧。

    除此之外,慕欢年还稍给了他六十张澄心堂纸。

    自此唯有这澄心堂纸是连接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桥梁。

    那边战场激烈,这边朝堂上也没闲着。

    太子不知怎的突然求娶淮扬侯之女,阳城县主。

    此举无疑是掀起了京中政局的波澜。

    淮扬侯曾与陛下出生入死,且凭借着赫赫战功将一衰败的侯门,再次顶至云巅。

    如今他更是手握兵权,替陛下守着京城。

    因战争全大晋的兵马都出动了,唯有他淮扬侯依旧坐于京中。

    与他家联姻不言而喻。

    只是此事深的陛下不满,外界传闻陛下与淮扬侯翻了脸。

    而此刻慕家依旧中立。

    在他出征的半年后,皇上突然病倒,晋德妃为皇后,政务交由纳兰厍打理。

    第七个月,坊间突然盛传,九皇子并非皇上的孩子,然皇上对此事却无表态,只是处死了几位散播“谣言”之人。

    与此同时,在这七个月内,战事亦出现了好转。

    裴遇安利用合纵之术,将三个被攻破的防线,一并拉回了国门。

    然裴家子弟却只剩裴遇安一人。

    “内忧外患,这乱世何时是个头。”

    这是父亲近期最常说的一句话。

    ?而慕欢年亦渐渐地寡言少语,毕竟现如今说多便是错多。

    在这紧张又诡谲的时光里,等待和回味与他的信件,便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贵女们皆重名誉,她与他互通书信已是犯了大忌,故每每皆用慕邹年的名讳已示之。

    而他非要用筷子的名字与慕欢年通信。

    “这笨蛋也不想想,我二弟老是写信给筷子做什么。”

    “此画甚好,却不知寓意为何?望解惑。

    不知汝近来可好?

    千言万语,止于笔下。唯愿汝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岁岁年年。”

    “战争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

    从前父亲与兄长们为了照顾我,只给我些收缴马匪的活。

    就连与苗疆那次,也只许我在营帐里待着,我也因此总是被笑话肤白的不像武将之子。

    这次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上战场。

    ……

    不知汝近来可好?

    千言万语,止于笔下。

    唯愿汝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岁岁年年”

    他与她分享着周围的一切,用文字带我看遍京外风光,塞外飘雪。

    每封信的结尾,皆会有句 :“不知汝近来可好?千言万语,止于笔下。唯愿汝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岁岁年年 ”

    而她的所有回信皆只有二字

    “甚好。”

    ---

    天阴晴不定,却又处处予人惊喜。

    今儿个一早,慕惜年在外养病时识得的至交,江南首富顾淮一突上门求娶惜年。

    爹娘自是不允。

    在他们看来,慕家如此门第怎能同商贾结亲?

    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祖母竟然主张同意,并且还主动打了圆场,缓和的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慕欢年有些惊讶,却不是为着祖母的态度,而是因惜年。

    因为她知道惜年心仪太子。

    “谁说喜欢就一定要嫁给他?况且他是太子。”

    “因为祖训不得与太子结亲,还是说因为他娶了太子妃?”

    “都不是。”说着惜年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那轮明月,轻叹道

    “现下局势我若还嫁他,他败,我慕家便会被牵连,他胜,我岂不是要被困在那朱墙内无聊一生?

    我不要如此,我想要家人平安,更想要自由。”

    月明星稀,天上的云雾突然散去,慕欢年突然明了,无论有无祖训,有无娶太子妃,惜年都不会选择太子。

    原来惜年才是那个聪慧清醒之人。

    她在心中突然庆幸,最宠爱的妹妹,不是个会被爱情左右的女子,乃大智者。

    突然,有一身影从凉亭后走了出来。

    阿爹神色复杂,叹道:“也罢,也罢。”

    乱世之中,何必顽固?

    这场婚事终是被敲定下了,选在了六天后最近的吉日。

    如此匆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场婚事明是慕家嫁女,实则是托女。

    在大喜的当天,祖母突然托着年迈的身子起身,握住了顾淮一的手,对他说道:“听说,顾家正欲与游牧人做生意?”

    “是的,小婿下个月便要随商队动身,若祖母不放心,惜年可以回京…”

    “惜年既嫁入顾家,那必要学习经商之道,此次北上之行带她一起去吧,权当学习。”

    “好。”

    “定要早早动身,惜年身子不好,得让她适应那里的气候,在他乡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祖母!”惜年含着泪,向祖母跪了下去。

    “我们是一家人,祖母这是要让孙女一人苟且?”

    良久,只见祖母拍了拍惜年的手背,后背过身去,说道 :“走吧。”

    府外锣鼓震天,今天大约是这段时间以来,这条街上唯一的喜事。

    是以,有很多平民百姓皆来此看个热闹冲冲喜。

    人群之中,慕欢年似是看见有一身影在府外徘徊。

    是太子。

    终是有缘无份。

    在惜年远嫁的第四日,慕欢年和几个庶妹代表慕家去城西施粥。

    恍惚之间,突有一把刀直入慕欢年的胸口,撕裂的疼痛扯动着她的意志。

    太医说她已药石无医。

    刺杀慕欢年的人依旧是瑞王妃。

    慕家老爷联络所有门生,联名上书痛斥瑞王妃的歹毒,以及瑞王的不作为,并在皇帝的寝宫外一跪不起。

    几日后,瑞王府及太子的部分母族,突然倒戈纳兰氏,并在朝堂上公然抨击太子的无能。

    一时之间太子处境艰难。

    终是在某一天,纳兰厍反了。

    然这一切都是太子的计谋,包括慕欢年与慕家也是这计谋的一环。

    可此时我慕家已是心甘情愿。

    只因国将不国。

    陛下曾派遣太医与监察院跟随援军去往边陲之地,调查将领吐血而亡一案,却皆客死他乡。

    在被派遣的太医中,有一年轻人,其父乃是被陛下在宫宴上赐死的那位大臣。

    宫宴前一晚,那名太医的药童拼死而归,吊着最后一口气以及浑身数道血痕,将一封家书呈给了谏议大夫。

    信上所言,乃是关于苗疆人用蛊一事的证据。

    并且这名年轻太医确信,陛下亦是中了蛊才如此对德妃和纳兰一家言听计从。

    从前,苗疆擅蛊原只出现在各种传说里。

    苗疆人从不在外族人面前展示蛊毒,亦否认会蛊毒的事实。

    久而久之,究竟会还是不会皆无从知晓,而后世人皆以为是戏说罢了。

    太子与慕家人说之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纳兰厍似与苗疆皇室有来往。

    并且边陲之战有苗疆的加入在其中。

    此乃国祸,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权力之争。

    遂慕家长老们一致决定,倾尽所有与太子统一战线。

    毕竟我族江山岂能落入外邦之手?

    于是乎一个计划便由此诞生。

    其实瑞王一直都是太子的人,并且他知晓王妃的一举一动。

    前一晚,瑞王将瑞王妃的计划告知于慕家,慕欢年亦将计就计,在衣服里塞了金丝软甲和护心镜。

    事发后,小遥将提前准备好的猪血包捏碎,再串通太医,营造了她身死的假象。

    当然,为了力求逼真,幕府甚至还去买了口棺材,立了灵堂。

    而后,慕家便假装与瑞王不死不休。

    瑞王亦假意接受了纳兰厍的庇佑,被形势推至太子的对立面。

    一切只等今日,纳兰厍反了。

    可他未料到瑞王临阵倒戈,一切布局皆被太子及淮扬侯击破。

    “李泷川,你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纳兰厍,哦不微朝殿下,你少废话了,速速将父皇及边关将士的蛊毒解药交出,我保您安稳回到苗疆。”

    随即,纳兰厍轻蔑一笑。

    “你既知道我是苗疆皇子,就该明白,我败了,即使回去也是死,不如就让那狗皇帝还有你大晋的将士与我陪葬。

    哦,不,可不止呢!还有你的好岳杖淮扬侯,你们真以为我没留后手吗?”

    说着,纳兰厍摇晃了别在腰间的铃铛,催发了蛊毒,淮扬侯突感胸口疼痛,竟生生呕出了黑色的血液。

    “殿下…不必因我放过他…”

    “李泷川,狗皇帝可不止你一个皇子,这些日子以来偷偷逃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

    他们一旦与其他地方军勾结,等淮扬侯身死,

    到时候何人震场,又有何人能保你权势不落?

    哦,裴家那个十六郎早就失踪两三日了,怕是也凶多极少了吧?

    你身后好像快没多少称心的人了。”

    “你的条件是什么?”

    “送漱德和九皇子安然离开,到时,定会将解药奉上。”

    语罢,太子微微挑眉,说道 “原来你还在乎你的儿子呀。”

    “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九皇子是你的儿子了。”说着,示意手下将九皇子带了过来。

    “苗疆七皇子微朝乃一介宫婢所生,不为苗疆王看中,所以你就来到了我大晋。

    一是为了能在你父王面前挣得价值,二是为了一个女人,纳兰漱德。

    我说的对不对?”

    纳兰厍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后面的事儿便如蜡中陈醋。在朝政权势的诡谲中,被封存。

    慕欢年只知,纳兰厍不仅交出了解药,还有地方所有的部署细节,至于其中条件亦唯有太子和淮扬侯知晓。

    大晋似乎开始往好的地方发展,可她的少年郎却自此杳无音讯。

    在纳兰厍叛乱的第三天,慕欢年收到了一份来迟的信件。

    亦是署名为筷子的最后一封,由邹年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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