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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三世

    傍晚,薄雾永骤,满月高悬。

    忽然,一道啼哭声自一个屋子里传出,在村子里显得尤清透。

    “生了!是个男娃!”,产婆抱着一个婴儿对屋外众人惊呼。

    一旁的村长乐呵呵地对孩子的父亲说:“恭喜啊,这是咱们村今年的第一个孩子,定是个有福气的。”

    “是啊是啊”

    ……

    恭贺声与欢声笑语堆满了这个破败不堪的篱笆院。

    在一群大人的身后,有一个四岁的男孩,身着墨色短衫,在不起眼的地方,幽幽地朝产婆怀里的婴儿望去。

    三日后,宁静的小村庄被一队马蹄踏碎,一伙山匪刚进村便二话不说直接杀人。

    这个小村庄本就在山中与世隔绝,村里人烟稀少。眨眼间,整个村庄的大人便被山匪屠杀了干净,唯剩下一个四岁的小孩,和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山匪头子见到他们二人时,双眼讳莫如深,良久对手下说道:“稚子无辜,带他们回去吧。”

    自此,四岁的男孩被山匪头子带回了自家,取名元绍康,成为了元家寨的大少爷。

    而那个与他一同被带回来的婴儿,被交由寨子里的另一对夫妇收养,取名为元轻清。

    元绍康刚到元家寨时,忽然生了场病,高烧不退,而后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彼时,山匪头子听到元绍康不仅痊愈,且失了忆,当晚便杀了十头羊在寨子里庆贺。

    时光如白驹过隙,二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

    元绍康比元轻清大两岁,自打元轻清记事起,元绍康就指名道姓的要元轻清做他的玩伴。

    元绍康时常对他感慨:“全寨最光荣的使命,只有你能够胜任。”,说着还总是不忘掐一把他的脸颊。

    陪吃、陪玩、□□、陪读一条龙服务,因此整个寨子里的乡亲父老无不知晓,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大少爷有一个包子脸小跟班。

    不知不觉,元绍康四岁时发烧失忆的事情,忽而在小孩子的圈子里传开。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也因此公然嘲笑元绍康。

    每每那时,元绍康就会带着元轻清捉一些蛇鼠,半夜扔到那群小孩的床上。

    元家寨的快乐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元轻清十岁那年。

    自司马渊改国号为晋称帝以来,整座寨子就再也不在刀口上舔生活了,开始像普通人家一样做起了买卖。

    元轻清也因此成天陪着他的大少爷下山上山,进城出城。

    他曾问过元绍康和爹娘,“为什么我们不住进城里?”

    元绍康:“你跟着爷混就好了,哪那么多废话。”

    爹娘:“城里有恶鬼,专吃像你这样白白胖胖的小孩子。”

    元轻清承认,他的脸是有点圆,但绝不胖。

    然好景不长,寨子外突然来了一帮官兵,来捉拿是瑜朝旧部的余孽。

    霎时,往日里一片祥和的寨子成了人间地狱,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元轻清亲眼看到,父亲新种的菜苗被人肆意踩踏,娘亲做的绣活被人掀翻在地。

    混乱之时,他被元绍康死死地扯住,窜进了寨子的后方河里,那条河处于上游,二人被河一路冲刷,掉下了瀑布。

    因不会水元轻清晕了过去,后自一处山洞中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了身旁正烤鱼的元绍康。

    “你是闻着味儿醒的吧?”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便忽觉头昏脑热,嗓子眼犹如万剑凌迟,愣是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天昏地暗间,元绍康的手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额间。元绍康的手很白亦很凉,附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尤为舒服。

    “不行,还是得进城找大夫。”

    “现下山里依然有官兵出没,爷总不放心把你一人丢在这。”

    “小包子你还能起来吗?”

    元绍康不停地嘟囔着,烧糊涂的元轻清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是下意识地“嗯嗯”着。

    元轻清再次有意识地时候是在第二日的傍晚,他在一处医馆内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元绍康。

    彼时,元绍康正趴在他的床边,右手紧扣着他的手腕。

    房间里的烛火很暗,一闪一闪地即将燃尽,元绍康睫毛的阴影落高高的鼻梁旁,如同树叶般忽闪忽闪。

    元绍康真的很好看,如果不打呼噜就更好了。元轻清在心底里想着。

    夜色朦胧,如同他的心境般迷茫。

    他不知道细皮嫩肉的少爷是如何一个人将他弄进城里的,但他知晓跟前的少爷此时定是很累,遂并未将元绍康唤醒。

    不仅如此,整整一夜,元轻清的右胳膊都未曾动过。

    许是睡地太久了,这一夜他竟毫无一丝睡意。

    “你终于醒了,吓死爷了。”

    “你知不知道,爷我为了躲避那些个官…人,背着你东躲西藏的,终于在闭城前赶到了城门。”

    “这家医馆的老大夫我熟,他同意让我在这里做工,包子以后爷养你。”

    ……

    元绍康还有个缺点,话多。

    元轻清一怔,他的少爷自小金尊玉贵,寨子里最好的吃的、玩的都供着少爷,少爷怎么能做工养他?

    “少爷,还是让我…”

    元轻清话还未说完,元绍康抢道;“你是谁的跟班?”

    “少爷的。”

    “那就听你家少爷的。”

    瞬时,他的心里瞬间流过一丝暖意,忽然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问道:“少爷,寨子怎么样了,我阿爹啊娘呢?大当家和夫人呢?”

    闻言,元绍康明显一僵,而后轻柔地抚摸着元轻清的头发,缓缓答道:“包子,以后我们不回去了。”

    元轻清不解:“为什么?”

    “回不去了。” 元绍康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从今以后,我们不姓元,改姓阮。”

    那时,十岁的元轻清懵懵懂懂,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但他能感受到少爷定是对他有所隐瞒。

    这个问题直到四年后,在大街上元轻清得到了答案。

    晋元九年,元轻清在囚车里见到了大当家和他的爹爹,还有寨子里的很多人,却少了大夫人和他的阿娘,以及一些女眷。

    他们说,囚车里的都是前朝旧部,是反贼,不仅如此,还杀了与高祖情谊颇深的堂兄弟一家。

    晋帝即位后,肃清反贼,顺带尊父所愿,为其堂兄报仇,将收押的未收押的皆收拾的一个不剩。

    男丁一律斩立决,女眷则没入官妓,听说好几个女眷一头撞死在了囚车前。

    那天,元轻清好像懂了什么。

    这两年的磨砺让他的心性变了许多,此时亦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悲伤。

    以前在寨子里时,他只需陪着他的少爷,现在也还是陪着他的少爷。

    只是从一起读书吃喝玩乐变成了,少爷干活,他读书。

    少爷干活,他吃糖。

    少爷干活,他午睡…

    有时,元绍康一天要打三份工,却从未让元轻清的双手沾上一滴阳春水。

    元绍康说一定要读书,故而即使在最缺银两的时候,也依旧坚持将元轻清送去学堂。

    而他总是在夜里,蜷缩在角落里,点着一根蜡烛,翻看着元轻清的书。

    他们的生活虽紧巴,却也凑合。

    转眼间,元轻清已至舞象之年,在元绍康的提议下,他准备参加科考。

    元轻清坚持让元绍康也参加。

    在医馆老大夫的担保下,他们报名了科考。

    可偏偏天不渡二人,在元轻清十六岁那一年,医馆的老大夫去世了,他在世时唯有一个儿子,然那个小子是个混球,不干正经事,老大夫还未过头七,便将医馆输给了旁人。

    他们二人因此被赶了出来,仓皇间一些书籍落在了医馆,不过幸好元绍康激灵,将这几年的为之不多的积蓄带了出来。

    那一夜,二人睡在了最爱的馄饨铺门口,元绍康死死地抱着包袱靠在墙角,元轻清枕着元绍康的大腿睡在地上。

    第二日,是馄饨铺子的张婶叫醒二人的,还请他们吃了一碗香香的馄饨。

    张婶一边忙着一边说:“今个我看到城里贴了告示,说是省试要开了。”

    闻言,元绍康像一阵风般,不知飞去了什么地方,只见他归后大喜,而后转过头来对元轻清说:“包子,我们待会就去都城。”

    这是偏远小城,算算时日也是这几日就得出发。

    元绍康耗尽了大半盘缠,租了一辆马车,光是讨价还价就花了两个时辰。

    元轻清眨巴着大眼睛,严肃地问道:“若是钱都用在马车上了,进了都城,我们住哪吃什么?”

    闻言,元绍康点了点他的头,回道:“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钱的事爷我何时让你操心过?况且我家包子细皮嫩肉的,脚走坏了怎么办,要是留下疤,爷我可就不喜欢了。”

    语毕,元轻清脸一红。

    元绍康似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愣了会儿别过头去。

    这些年,元轻清虽长开了,可脸还是那么圆,配上大大的眼睛,时常招惹些断袖,每当他深陷骚扰时,他的少爷都会挺身而出,加上元绍康正值壮年,还未娶妻,他们亦由此常被隔壁的小姑娘们看作是一对儿。

    甚至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女同窗,特地去兔儿神庙里为他俩求了符。元轻清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偏生元绍康总是乐乐呵呵的,还总请人家吃糖。

    良久,元绍康给马车内铺上了被从医馆扔出来了被子后,便驾车去了。

    出去时,还顺带往被子上丢了把糖。

    元绍康坐在马车外,抬头望了眼天空。

    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在山外的日子虽然困苦,却也乐得自在,他甚至显少记起自己曾是个“少爷”。

    从前,他不知自己为何要执着于科举功名,明明努力做工节省些也照样可以养活二人。

    可后来他看见酒楼里的官家少爷瞬间便明明白了,他想让包子有更好的生活。

    随时可以下馆子,随时有新衣服穿,不再受人欺负。

    此刻,元绍康在内心如海水般涌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不知若干年前,他时常与薛礼下凡,坐在那城中的最高处俯瞰渺小的人间。

    谁承想,有朝一日看戏之人,却成了戏中人,又如何独善其身?

    ?

    因他俩只租了马车,未雇车夫,故元绍康将大夫人给他的随身玉佩抵押给了车主做担保。

    现下,二人的身上除了元轻清随身戴的小金锁和一点点盘缠外,再无值钱的东西。

    一路上,元轻清终于知道元绍康说的有关钱的办法是什么了。

    经过山林时,元绍康会将路边的药材顺带采下来,带进城里卖。

    元轻清睡在客栈里时,元绍康会临近找份日结工,挣些铜板。

    元轻清吃肉包子时,元绍康为省钱只喝了一碗清如水的小米粥。

    曾有几何,元轻清偷偷地出去像他的少爷那样当过日结工,只是那时被元绍康发现了,臭骂了一顿。

    并且还罚元轻清为他补衣服。

    “这年头,谁家大小伙子还被罚补衣服呀。”元轻清嘟囔道。

    就这样,二人一路进了都城,去了贡院。

    放榜的前两天,元绍康嚷嚷着要赶紧把他的玉佩换回来。

    只可惜,他再未等到那一天。

    放榜当天,他们二人被几个官差架走了。

    原是那马车行的车主,将元绍康抵押在那的玉佩私自拿去典当,兜兜转转玉佩转进了某位官差那,遂元绍康的身份也被发现了。

    他承认了一切,承认了自己就是反贼遗孤,终了还不忘为身边的小包子脱了罪。

    “轻清是太祖司马氏一脉子孙,是高祖堂兄之子,亦是当今圣上的堂弟。”

    瞬间,周围开始骚动,为首的官员瞪大了双眼。

    “大人若是不信,贱民有一物可证明。”元绍康跪在地下道。

    “何物?”

    “轻清的身上有一个金锁,刻着司马二字,乃高祖所赠。”

    “既如此,那为何这么多年他不来京投靠,反而与你们这帮贼人搅和在一起?”

    “彼时,轻清只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父亲可怜他生了恻隐之心,故而将他收养。”

    官差还杂七杂八问了许多,可元轻清亦听不进去了。

    他知晓,因为那金锁是他的少爷的。

    几年前,元绍康突然喝多了,硬是要与他交换信物,他将元家寨每个人都有的贴身玉牌给了元绍康。

    元轻清曾奇怪过,为何元绍康没有玉牌,唯有一个老旧的金锁。

    此时此刻,元轻清依然明了。

    他的少爷是想保他。

    有好几次元轻清都想告诉他们,不是的,少爷才是皇亲国戚。

    可他每每开口,就被少爷抢话抢了下来,还用眼神警告他。

    间隙片刻,元绍康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别怕,那司马老头妻妾无数,晋帝不知道你是他的哪个孩子,你只要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元轻清还想说些什么,可元绍康继而道:“你现在把事实说出来,那就是欺君之罪,咱俩都得玩完,一个都保不住,不如你先出去,得了皇亲国戚的身份后,替我求个情,这下我不就能出来了吗?”

    彼时,他心下心乱如麻,唯有听从元绍康的安排。

    后来,元轻清被带至一处豪华的厢房软禁了起来,那小金锁也被拿去核验了。

    约莫一个月后他才被放出来。

    那时,元轻清每日每夜都在担心,毕竟寨子里的其他人是被关了四年才处决,若是他也被软禁四年,那他的少爷该怎么办?

    可他想错了。

    他的少爷在他被软禁的第四日就被处决了。

    元轻清得知元绍康的死讯时,是在皇宫。

    彼时,皇帝“热情”招待了他,还笑嘻嘻地将金锁亲自戴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是招待,倒不如是敲打。

    晋帝疑心甚重,且杀伐果断,无论他身份真假与否,晋帝皆不会留下这个隐患。

    可眼下,元轻清的事迹早已流传于民间,已无法明杀之,故欲将其变相软禁。

    这点,元轻清亦是猜到了。

    “瞧,少爷您去世后,我突然一下子聪明了不少。”元轻清心绪飘忽道。

    出宫前,他求了一道恩典去看望寨子里苟活的亲人。

    没想到再见大夫人时,她已憔悴了不少,元轻清已无法认出她来。

    数年已过,少年的面容早已长开,大夫人亦没认出元轻清,只当他是元绍康在京的朋友。

    “那年,还是军爷的大当家得到密报,奉前朝一位藩王终命,前往击杀司马氏族人,他们是晋高祖的左膀右臂。战乱时受了埋伏,暂居于那个小村子。”

    “大当家禀着宁可错杀的原则,屠尽了那个村里的所有人,唯独带回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四岁的世子,还有一个是刚生下没几天的婴儿。”

    “因我早年沦落烟花之地,幸得大当家纳我为贵妾,可我却生不了孩子了,大当家亦觉得是他罪孽深重,无子嗣是为天罚,故而收养了世子为自己的孩子,并将另一个婴儿交给了身边的副将领养。”

    “世子刚来便一直发烧,最后竟烧的什么都不记得,也幸得这场病,定了大当家想要收养他的决心…”

    也许,世子从未忘记过呢。

    不禁间,元轻清握起了脖颈前的小金锁。

    “孩子,你是绍康的朋友,烦请您帮我传个话,说到底我养他一场,求他将我救出去吧,在这里每一日都是折磨,我只想活着…”

    大夫人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裤腿。

    元轻清轻叹了口气,将手中唯一值钱的玉扳指摘下,赠给了大夫人。

    “对不起,圣上不喜他,他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你若不跟他沾上关系,说不定还能活的久些。”

    语毕,夫人瘫在了地上,眼神变得空洞,最后成了死寂。

    元轻清特地绕着整座妓院走了好几圈,并未见到他的娘亲。他亦未曾询问。

    毕竟有时,确切消息比杳无音讯来的更痛苦。

    后来,他回到晋帝“赏赐”的府里,躺在一人的房间内,身边再无少爷的身影。

    他再也憋不住了,情绪逐渐的如山海般涌来,不禁放声痛哭。

    往后,元轻清被囚禁于府里长达二十二年。

    这些年,元轻清并未蹉跎时光,而是遵从他少爷的话,好好读书。

    毕竟,这一切是少爷用自己换来的。

    他读了好多书,从四书五经、到山河志,还有兵法以及民间怪谈。

    他总觉着,要是不努力,怎么配得上中了探花的少爷呢。

    明日复明日,元轻清逐渐力不从心了起来,甚至经常出现幻觉。

    太医说,他好像是患了相思症,惹得身边一帮小侍女嘲笑。

    “大人,我们王爷平日里一点美色都不沾,怎么会害相思呢?莫不是你没诊出来,瞎说的?”

    彼时,元轻清身体无力疲惫地躺在榻上,听到她们的谈话后,不经意间嘴角流出一丝微笑。

    “呵,相思病…却也算得上。”

    闻言,侍女们纷纷一怔。

    太医缕缕缕胡须,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心病还须心药医,此病老朽无法替王爷您根治,臣告辞。”,语毕,太医微躬身子,而后领着药童退了出去。

    待太医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后,身侧的小药童疑惑道:“大人,陛下为何要…”

    “住嘴!”太医慌乱的捂住了药痛的嘴,厉色打断道:“皇家之事,岂是你能非议的?”

    面对太医突如其来的指责,小药童一脸不明所以,却能依稀感觉到这里面大有文章。

    晋元三十二年春,清王于王府内病逝,葬于皇陵。

    有人说他从不出门是因为有腿疾。

    也有人说他被晋帝软禁软禁了二十多年。

    更有传闻称他是假冒的皇家血脉,全靠运气和天恩。

    关于这位清王,民间流传了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当属他合眼前的最后一句话。

    “少爷,我想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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