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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法三章

    永延宫四周,金碧辉煌,红墙瓦黛,绿树成荫,一颗参天古树矗立于此处已有300余年,枝繁叶茂,给人以庄重威严之感。

    太后话语简洁明了,透露出一种不容反驳的威压。“安浅,事已至此,你选个死法。”

    安浅自知没有反驳的必要,仔细端详着摆放在面前的三样东西。匕首、白绫和毒药。

    “这毒药可有解?”安浅释然了,拿起那白底蓝花的瓶,故作轻松,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无药可解,仅需一炷香便会七窍流血身亡。”

    “既要选择消香玉损,便不能死的太难看,不然阿衡看了会更难过的”提到阿衡二字时,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心脏狠狠抽搐一下。

    幻玉全力挣脱束缚,跪在太后跟前“太后娘娘,就算您不顾念与陛下的母子情谊,还请您看在我家夫人的面上饶了小姐吧,小姐她并没有错啊。”

    “幻玉,闭嘴!”说毕,跪下的双腿向前挪了几步,俯下身又深深鞠了三躬。“奴婢犯下此等大过,理应身首异处,太后宽厚赐我全尸,已是仁至义尽,本不该再有奢求,唯借太后菩萨心肠,保我安家远朝堂、离祸端。”

    此时安浅眼里已是雾蒙蒙一片,看不出太后面上的任何变化。

    太后轻抬那只镶嵌宝石的金色穿戴甲微微略过身下人额间一缕黑发,仔细端详,眼里竟有了几分动容。“本宫自幼看你长大,这般模样确是出落的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真教人下不去手。可是,本宫又有何错,身居后位,不曾伤过一人,却一连痛失二子。遭此变故,自知时日无多,本想息事宁人,随太上皇颐养天年,但今日朝堂竟又因立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来位本就不正,杀兄夺位已是逆行天道,如若再是娶了你,与这朝堂决裂,墨家的天下怕是真要完了。”

    “太后一生信佛,膳桌鲜见荤食,今儿因我染指鲜血实属我之大过,愿以此白绫了却今生,干净利落,不可再污了这永延宫。”说完,眼擒泪水朝身后的宫殿望去,只见内里灯火通明,晨间与男子嬉戏打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太监将三尺白绫抛向那颗参天古树上,回身向安浅稍示点头便往后退去。

    安浅深吸一口气,似想用寒意麻痹对死亡的恐惧,她试探地扯了扯那条白绫,不长不短刚好,再抬头认真观摩眼前的参天古树,枝干早已稀疏,却依旧艰辛散叶,主干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顽强生长。她将头缓缓伸进白绫,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幻玉,终于下定决心,紧闭双眼将腿狠狠踢出。白绫瞬间绷紧,枝干发出吱吱的叫声。

    大雨如注,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毫不留情地捶打着永延宫,伴随着一道刮破天际的光,整颗大树被劈成了两半,身后的永延宫顿时浓烟四起,哭喊声响成一片。

    安浅趴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全身颤抖不断,面容苍白,双眸中仍旧透露着劫后余生的惊慌失措,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

    火势来得太凶猛,一下子席卷了整个永延宫,雨却在此时戛然而止,此时已没人再关注安浅,都自顾自地慌乱逃跑,太后头戴凤冠,一身镂金凤纹华服,脚踩凌波莲花鞋,虽是高贵典雅,这时却成了致命累赘。只见金瓦整片从红墙倒塌,眼看是逃不出了。

    安浅用尽全身气力向那华服扑来,用脊背生生挡住砸下的残垣断壁,由于冲击太大两人齐齐倒底。

    安浅顾不得疼痛,将太后轻轻扶起,仔细查看其伤势,确认无事放松下一口气“好在没伤到,一会儿还是得请太医给您看看。”

    这时太后才注意,青色的素衣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本就瘦弱的身子此时已是摇摇欲坠。“安浅,疼吗?”伸手去摸那伤口。

    安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谢太后娘娘关心,一点擦伤而已,不疼。”

    太后目光由近及远,望着黑烟滚滚、火花四溅轻轻开口,声音清冷如水,已不见一丝亲切“安浅,你可愿与本宫约法三章?”

    墨怀衡闻讯率众赶来时,那火舌吐出已有一丈之远,宫殿只剩下个轮廓在化身为巨龙的火焰中随风摇曳。

    两只眼睛空洞无神,透着一股子麻木和绝望之色,他抓住一个救火的太监怒吼“安姑娘人在何处?”

    小太监犹如惊弓之鸟被吓得说不出半分来,只是望向已是半个废墟的宫殿指了指。

    墨怀衡仿佛被抽走了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表情也逐渐变得扭曲,他不要命似的像火场中跑去,誓要与爱人同生共死。

    然身后的一声怒骂将他拉回现实“孽障!本宫只有三子,你已经杀死两个,还要再杀死这最后一个吗?你当真要让我和你父亲眼看着这大墨江山完蛋吗?”

    墨怀衡瞬间瘫软倒在地上,那粗壮的背脊猛烈的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留下。“都怨我,都怨我,我不该让她留在宫中。”

    太后漠然地看着曾经最宠爱的儿子,淡淡道“确实都怨你,要不是你贸然抢亲怎会有如此下场,你杀远儿和冼儿的时候就该想到必遭天谴。如今好了,天谴已至,你自安心做你的皇帝罢。”说毕拂袖而去。

    另一边,幻玉驾驭马车已到安华门,拿出一块牌匾顺利出了宫。轿中咳嗽不止,肩膀上的刺伤还未痊愈现如今又添新伤。

    幻玉心急如焚想速速寻到一处让小姐安歇疗伤,出了宫门便往京城最大的酒楼-东篱楼奔去,安浅看着马车驶出了主路明白了幻玉的心思。“幻玉,今日我们不留宿,只管往东跑,我既应了太后,那必要在宵禁之前离开京师。”

    “小姐,可是你的伤还是要及时处理一下。”

    “无妨,出了城再寻一处即可。”

    幻玉心有不忍也只得听命行事,长扬马鞭朝东边驶去。

    掀开帷幔,宽巷间的熙熙攘攘映入眼底,刚下过雨的青石板还是湿漉漉的,街巷两旁的店铺里时不时传来伙计们吆喝的声音,她侧头望去,认真打量着一个个牌匾,卖瓷器叫之缘阁,卖布匹的有叫绣云坊、青瑞轩、云为衫的,卖胭脂水粉的有叫三春晓、千花阁和绾青丝的,这边还有客来香、南味观、畅碗台、醉江月等饭馆。路过一家叫玉玲珑的金铺店时,安浅的思绪一下回到四年前。

    第一次见到墨怀衡,是京师被攻陷的那天。

    “小姐,听说贼寇马上就要攻进城内,您可千万不要出门啊,老爷少爷不在家,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等可担待不起啊!”

    “贼寇入城必会洗劫金银玉器,母亲的八角玲珑盒、鎏金鸳鸯纹壶都是其生前最喜之物,前些日子我放于玉玲珑翻新修复,今日如若不速速取来,恐被贼人夺去。”

    “您若是想取夫人的葬品让下人们前往即可,何必亲自走这一遭?”

    “不行,我与那店家约定好了,修复葬品的最后一步便是由我亲自篆刻文书,以敬孝道。”

    “可是……”

    “不说了,选几个护卫随我一同前往吧,我快去快回便是。”

    街巷两旁的店铺大多已关张,唯有几家饭铺、茶楼还在经营。安浅来到玉玲珑的后门轻轻敲打了几下门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探出头来。“安姑娘,您来了,快请进。”

    安浅跟着进了里屋,穿过后院走入一条飞檐青瓦小穿堂,七八间厢房毕,便是那玉玲珑的前厅了。伙计小心翼翼地将篆花小柜打开取出里面的宝物,安浅正欲伸手触碰,却被掌柜的团扇挡住“姑娘小心,还有余温,现在篆刻刚好。”

    安浅坐在小竹板上按照掌柜的指导一笔一划的将文字刻上,第一次篆刻,难免有些丑,但好歹是自己一片孝心,希望母亲可以见谅。安浅心里是这么想的。

    不料门厅外传来一声怒吼“把这玉玲珑给我踹开!”

    安浅心慌,忙将手中的两件宝物置于提篮中护在胸前。

    门霎时被来人踹开,不是叛军竟是倞国的将领魏窦。安浅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大半。

    魏窦“将这些金银玉器全部带走!”

    安浅勃然“魏将军,您这是作何?”

    魏窦手上动作不停,正往怀里揣着首饰“京师马上被攻陷,按上级要求,速速筹集军资弃城撤退。”

    掌柜当即跪下“魏大人,小人平时也是多有孝敬的,还求您留条生路啊。”

    魏窦对着脑袋就是一脚。“老子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还给你留条生路!”说完注意到了安浅手中的提篮,一把把拦在中间的掌柜推开,笑脸盈盈“安小姐,您这里面是什么呀?”

    安然顿觉不妙,拔腿就朝门外跑去,魏窦几个并步一把薅住她的脖领往后一提,又看见了头发上闪闪的金光,一把拽下云簪,乌黑长发披散于腰间,细密纤长的睫毛微颤,一双动人美眸微微发红,竟将那魏窦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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