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给沈丛

    八月盛夏,季月烦暑。

    前些日京中连续淅沥下了些许小雨,窗外一片白雾蒙蒙,空气中散不去的潮闷,微弱的细风裹挟着泥土腥味,砖瓦屋檐边滴答溅落零星雨滴,

    车骑将军府偏殿小院里一约莫及冠年岁男子行色匆匆,身后紧随着一名腰间别着软剑的男子,看服制是名武将,男子行至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扣了扣门说道“主君,李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

    男子推开门后,跨步退至武将身后,徐徐说道“大人请进。”

    ,

    待武将将将踏入,门骤然合上,屋内昏暗,隔着纱帘,只见烛光之下绰约映出两人,男子端正坐于案几之前,女子匍匐于地,一头直垂膝盖的长发掩住周身玲珑身姿,只着一层纱衣,十分凌乱,不见其样貌,若隐若现,仍可见媚骨天成。

    “打听到了什么?”

    “沈公明智,此女确实并非秦相府出身,乃是扬州郡春条楼有名的瘦马,年十二便被小公爷看中,随后一直养在相府,看来这小公爷也并非如外界传的那般聪慧。”

    烛火透过纱帘,不闻回答,这须臾片刻李辉只觉得如坐针毡,分秒难熬。

    “李辉,你觉得你聪明还是秦相聪明。”烛火映出帘后男子的轮廓,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来。

    “自然是秦相聪明些,毕竟秦相先是辅佐先帝登基,后主持大局扶持当今天家,历经十余年朝堂。”李辉脑中奔过万般回答,选了最囫囵的那个。

    “秦小公爷杀害他的几位兄伯,传遍京城,还能与秦相做得父慈子孝的模样,你觉得他蠢?既是你能查到的事情,那便是是他想要我知道的事情,

    如此一来,我倒是真的来了兴致,他一个瘸子在我这里能搅弄什么风云。”

    “可万一这女子是派来要沈公你的性命呢?要我说,把这女子交给我,杀了一了百了。”李辉上前一步,指着匍匐在一旁的女子,疾声问道。

    听到“杀”这个字眼后,地上的女子慌乱地往身后的柱础后蜷缩,边退边呢喃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沈丛起身掀开身前的帘子,走到李辉面前,目不斜视,嘴角一扯,轻蔑笑道“就凭她?”

    说着将方才手中端着的髓饼倒在地上,女子伏与不远处的地上,闻着蜂蜜的味道,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来,爬至脚下双手抓满髓饼,抬头试探地望向沈丛。

    李辉只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子绝色!生的冰肌玉骨,魅色天成,可眸中却不沾半分欲望。

    这女子若不是遇到的是沈公,饶是天下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

    “吃吧。”沈丛冷冷说道。

    那女子得了命令吞的狼吞虎咽,很快便将两颊塞得满满,不饰一丝粉黛却绝色的脸颊上沾满蜂蜜,狼狈不堪。

    沈丛缓缓蹲下身去,只用拇指食指掐住女子纤细的脖颈,微微掩着眼皮,眸中抑不住的杀意,压低声音说道

    “若是我被这种人杀了,也不用做什么车骑将军了。”

    女子被掐住气息,顿时脸涨的通红,咳得撕心裂肺,口中的髓饼混着口涎掉落,沈丛皱眉终于松了手,抖落残渣,从袖中取出汗巾一遍接着一遍的擦拭着方才脏污的地方。

    李辉艰难的从女子体态上收回视线,这传闻沈公有断袖之癖本来他还不信,今日瞧着沈公对这女子的下得去这般手段,他反倒信了三分。

    “沈公自然威武,是我多虑了。”

    “滚。”

    见着沈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李辉片刻也没有犹豫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丛果然是个疯子,今日不过他恰巧在府上汇报军务,那小公爷好巧不巧的来侯府,说要给沈公送个礼物被他撞上了,那礼物自然就是这女子,沈公喜不喜欢这女子李辉不知道,可李辉知道他是真不喜欢这沈丛啊。

    旁的军队做到他这个职务的多多多少捞得到些油水,偏得这北府军自从他沈丛接手以来,一再的缩减开支,精简冗余,他只能看着旁人吃饭,自己喝西北风。

    今日还被派去查个女人的底细,真是窝囊,他才不愿意管这人的死活,死了反而对他更好些。

    李辉离开后,沈丛再次蹲下身去,健硕的身影在烛光的映射下,这次猎豹般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影子似要将人吞噬一般压迫,女子害怕的不断向后退缩,沈丛只一伸手便掐紧她的后脖颈,轻轻用力便将她提起拉在自己面前,她害怕的像只受伤的兔子,凭着本能向后缩,只是每一缩,沈丛扯着她的头发便一疼,很快便疼的眼中噙满了泪。

    沈丛上下左右将女子细细打量个遍,片刻,说道“确实我见尤怜,叫什么名字?”

    见女子依旧泪眼懵懂,不回答。

    沈丛手上加重了力度。

    随着头皮火辣的疼痛,泪珠瞬间掉落。

    “乙凫,我叫乙凫。”

    听到回答,沈丛手上泄了些力气,继续问道“秦清让你来做什么?”

    乙凫见到沈丛放缓了些神情,缓慢的挪动着身子,轻微的挪动便碰到了沈丛的鞋袜,心中一惊,不敢再动弹“小公爷说我需得陪你睡一觉才能回去。”

    沈丛语塞,瞧着乙凫的眼神,这怕是个傻子,他断定这个女人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清就是这样和你说的?”

    乙凫点点头,带着试探性的眼神,将头向沈丛的手掌靠近些,缓解疼痛。

    “有趣,真是有趣。”沈丛松开手,顺手脱下身上的外衫扔在乙凫胸前“穿上,污了我的眼。”

    乙凫迅速后退几步,紧紧地靠着门槛坐下,已保证他不会一伸手便抓住自己,继而将外衫裹在身上,取下腰间的绳带挽在外衫上固定。

    “师从何人?”

    “怀玉先生。”

    “还不说实话是么?”本已经整理衣衫准备就寝的沈丛停下手中的动作,向着乙凫所在的方向走来。

    寒津津的声音夹杂着武将沉稳低闷的脚步,乙凫心中大骇,挣扎着向着门外挪去,声音带出来颤抖的哭腔。

    “我没有骗人,真的是怀玉先生,我真的没有……”

    “好,我有的是办法。”说话的间隙,沈丛便挪至乙凫身前,沈丛再次掐住乙凫的脖子,狠狠地按在漆红的门面上,这一撞乙凫只觉得顿时头昏脑胀,一口气喘不上,沈丛身上冲鼻的血腥味顺着鼻子一路钻到脾胃,一阵寒恶。

    “怀玉,意指被褐怀玉,是所有寒门文人的贱称,你那这个来糊弄我,蠢。”他的声音似地府的召唤,可听不出任何波澜。

    “真的是怀玉先生,我没有骗你。”内里的气息早就在挣扎间呕尽,句子断断续续,沈丛听得依旧真切。

    “那看来你对我没用了。”沈丛冷冷的笑笑,手下加重了力度,本就纤细的脖颈这一捏便是要命的程度,果然手下之人立刻除了挣扎再发不出任何声响,不过多久便没了动静。

    沈丛这才松了手,起身拂拭着杀人手上所留下的汗涎。

    突然,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沈丛的小腿,沈丛一惊,接着便是一阵疼痛传来,沈丛低头望去。

    只见本该是个死人的衣服,此刻红着眼,瞪大了眼睛,布满红丝,不再有任何的恐惧,似蛰伏许久捕杀成功的猎手,只剩捕杀的快感,用尽了全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小腿。

    沈丛没有发出一声哼,只是静静的望着发癫的女子,好似欣赏一件战场的战利品,直到乙凫就感到自己口中的那块肉伴着血腥味掉入口中。

    一惊,松开口,鲜血顺着沈丛的裤子洇出,乙凫回过神,害怕地摸摸自己的唇,手指上沾上的一抹红仿佛击穿了她的精神,尖叫哭喊着向后退缩。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你不要杀我……”

    那只满手老茧的手再次缓缓伸向乙凫,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活不了了,却还是不认命的咬住虎口,只是不似方才的拼命,滚烫的泪水滚落在面前那只手上。

    “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口齿不清的一个劲儿求饶。

    “乖,张嘴。”

    乙凫一怔,乖乖的松开了口,拿着袖子慌乱的擦拭着他方才沾上的口涎和破口的齿痕。

    沈丛瞧了瞧虎口处的咬痕,转向乙凫本就穿的不多的身上,扯下一条麻布,熟练地扎在自己的腿上,从始至终不见皱一下眉。

    一切做罢,沈丛在昏暗的烛光下细细打详着乙凫的容貌,乙凫被身材高大的他紧紧贴着墙角,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害怕的断断续续。

    “秦清,他脑子一定是有病。”

    半晌,沈丛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踏入寝室,伴着沈丛离去的脚步声,乙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珠在松懈的一瞬如雨落般淋漓而下。

    次日,庭南站在门外踌躇半晌,昨夜屋中哭喊的动静闹得府中不安宁,这还是第一次主君留人在自己房中,庭南正犹豫着要不要饶了主君的美梦。

    “庭南,你是不是想死。”屋中传来沈丛震怒的声音,庭南不敢怠慢急忙推门进去。

    “主君有何吩咐?”庭南手掩着眼睛,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什么时辰了,不用入宫的么?挡什么挡?”

    “奴怕扰了主君好事。”庭南低头回道,说话间一道犀利来不及躲闪的鞭子抽在庭南身上,庭南闷哼一声却不躲闪。

    “什么好事?”

    “自然是主君和女郎君的好事。”

    “蠢货。”沈丛已经穿好了衣物从庭南身边路过,低声喝道“这几日留在府中看着她,她说了什么,与什么人交往。”

    说罢庭南便听到身后沈丛摔门而去。

    庭南终于睁开眼,看向床榻,并未寻到踪迹,就在庭南打算出去寻找的时候,床榻边细碎的声音吸引了庭南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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