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刺

    陶时雨立刻想到了院子里那口水井。

    跟褚危探索的时候她发现了那口井,但因为“两人不观井”的古语,她没有去查探。

    她向来准确的第六感告诉她,里间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传来的滴答声,一定与那口井有关。

    水声更近了,力哥轻声移步到门的左前方,肌肉绷得很紧。

    几个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门,良久,却没有任何东西露出来。

    易明珠忍不住了,“什么呀……”

    一缕香飘了出来,力哥瞳孔放大,刚喊“快捂住…”就双眼发直,倒了下去。

    香烟迅速蔓延,丝丝缕缕地一个个放倒了所有人,除了陶时雨。

    啊?

    啊这,面前的香烟把自己周身包围,却没有侵入到她。

    朦胧烟雾中,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走了出来。

    说是“女人”,却也不尽然。

    她穿着白色中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前,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

    女人露出的肌肤很白,手的骨节分明,垂着脑袋,身体有些扭曲。因为烟雾,陶时雨看不真切。

    女人就这么停在那里。

    陶时雨怕吗?当然,她现在只是强装镇定,因为她已经害怕到动弹不得,她想张嘴说话,开了好几次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好?”有些微弱。

    陶时雨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美女你有什么事情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女人依旧停在那里,抬起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嫁衣。

    “你…你要穿吗?”

    陶时雨已经确定这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新娘本人了。

    所以她想穿这件嫁衣,但是因为她是大小姐,需要仆人给她穿上,所以她一直在等一个仆人啊??

    女人却轻轻摇头,苍白的骨节又指了指门外。

    门外…水井!

    “你要我把这件衣服丢到水井里去!”陶时雨双眼发亮。

    ……好想砍她啊,女鬼刚从井里爬上来,她已经闯入房间无数次了,都找不到自己的嫁衣在哪,好不容易这群人找到了,自己却无法拿起嫁衣。

    因为快消散了吧。

    她低头看自己慢慢透明的手指。

    好想直接附身到那个人身上啊,就她跟自己八字比较契合了。

    但是……

    她身后那个笑眼盈盈的男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呢。

    陶时雨看到女鬼突然塌下了肩膀,接着缓缓蹲下,用手指在地上写着什么。

    应该是给自己看的吧?走过去看看好了,她没迷晕自己,应该不会张嘴吃我的、、

    陶时雨咬紧牙关,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等挪到女鬼前两米,女鬼正好写完了。

    嘶…看不到啊!我恨死近视了!下辈子再也不关灯玩手机、、

    女鬼不解为何她突然停下了,刚要抬头看她,

    “别!大姐,你别抬头,我害怕。”

    …….

    陶时雨又往前挪一小步,认真辨认地上的文字。

    “我去,你写繁体字啊?”

    女鬼浑身颤栗,“哎哎,你别急,我随口一说,我看得懂的。”

    陶时雨见女鬼好像能听见自己说话,就不再害怕,“水井里,有东西,嫁衣,带出去。”

    “你是说水井里有东西,要我找到之后带着它和嫁衣一起出去?”

    女鬼蹲在地上点点头。

    烟雾愈浓,变为一种有着草药味的绿色,女鬼慢慢消散在绿雾中,倒在地上的众人也幽幽转醒。

    陶时雨把事情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遍。

    “所以你没问她为什么要绣两只雌鸳鸯。”易明珠点出。

    “对,我没问,你摇她出来你亲自问她。”

    陶时雨加重了“亲自”两个字,后者不停摆手讨饶。

    褚危这时注意到力哥和陈姐两人似乎在偷偷交流着什么,察觉到褚危的视线,力哥转过头来。

    “我们在商量怎么捞井里的东西上来,似乎没有趁手的工具。”

    嗯,你使劲吹。褚危不拆穿他,点头道:“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天空已泛鱼肚白,要破晓了。

    井边有水桶,将水桶放下去提上来,几桶之后,还真倒出了一个模样惊喜的香囊。

    香囊泡得看不出纹样了,小溪慢慢地打开来,里边装着的竟是一枚玉做的人物小像。

    “还以为是甄嬛的小像呢~”易明珠捂嘴,自从和女鬼叫过一次板后,这人倒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拿着这个,和嫁衣,就能一起出去了?

    好简单的副本,应该不对劲吧。

    “我们不需要解了她内心的怨恨,超度超度她什么的吗?”

    陶时雨看向力哥。

    “人也没说让我们做啥呀,应该不用吧?”小溪将玉石捧在手心,许是长期浸泡在井里,玉石比水井里的水还透凉。

    “我不相信有这么简单。”褚危表情严肃。

    陶时雨转身就走,“先去拿嫁衣吧。”

    易家兄弟和小溪拉着褚危往屋里走。

    里屋内,一切都如之前那般,只不过放在桌上的嫁衣不见了。

    “嫁衣呢?”易明珠环顾四周,“长腿跑啦?”

    “力哥跟陈姐也不见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易鸣星骤然出声。

    堂屋里,只有这五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哪里还有什么力哥陈姐的影子。

    “不好,去大门!”陶时雨急忙跑出去。

    大门处,东方已吐鱼肚白,些许晨光照在点燃的红灯笼上,把灯笼的光都照弱三分。

    仔细一看,却不是晨光太亮,而是这灯笼里的光真的弱了三分!

    消失的力哥身着挂在房梁上的白衣,陈姐手里拿着红嫁衣,看样子是要穿上去。

    “你俩搁这拍婚纱照呢?”小溪惊愕。

    “缺这点钱啊力哥?看见衣服就想穿,这是你该穿的吗你就穿?”陶时雨调侃,她早就觉着这个力哥不对劲了。

    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呵,你们懂什么。”

    力哥一改之前良善的面孔,面部肌肉抽搐:

    “听那女鬼的话,我们一分钱都赚不到。”

    “你们不想赚钱我可想,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个任务,就是为了让一个冤魂得到解脱?你当我做慈善呢?”

    褚危上前,“你有隐瞒。”

    力哥身着白色长衫,因为五短的身材穿这类材质的衣服,显出一种荒诞的搞笑。

    “我没打算瞒着你们,但你们这些……善良的后生仔,是不会明白的。”

    他抬起头,眼神透出阴狠,“我们的任务,是驱散这些死死不肯离去的鬼魂,地府本就厌恶这种钉子户,把他们直接打散,会在现实里得到一段不错的财运。”

    “我找到打散这女鬼的法子了,你们就坐在一旁看着吧,我不会害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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