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大下午了,赵二哥一直将他们送到家,季铭不好意思,给了五文当做车费。好在赵家二哥没扭捏,收了钱就爽利地回去了。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七月与季铭商量着打算请村长吃饭,一是感谢村长帮忙解决户籍问题,二是感谢以往村长照顾季籽的情谊。季铭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不好麻烦七月,再听见七月说趁机为她接下来的生活做个开场仪式就没多说什么了。

    商量好以后季铭就带着季籽去村长家,七月就在家归置好下午买的东西,把她的东西放在房间,又将季铭的纸墨放在他的书桌旁边。出来继续收拾时突然看见那包药材,想了想就从今晚开始给季铭兄妹俩药补吧,估摸着时间,七月就开始准备做饭了。

    托多年自己一个人生活以及混迹在各个美食区的经历,七月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信心的。

    今晚主菜是排骨汤和红烧肉。收拾好厨房,七月就开始先炖排骨了。先将排骨焯水,然后加入姜块和葱段,以及调料就可以了。将排骨汤转移到瓦罐里就开始做红烧肉了。因为是新鲜的肉,所以洗完就直接切块下锅翻炒了,炒至焦黄就开始用调料上色,七月不知道村长他们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就酌量放了一些糖。最后焖煮的时候,季铭他们回来了。

    村长一家刚进入院门就闻见了扑鼻的香气,直夸季籽表姐手艺好,村长媳妇周氏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将带过来的大米送到厨房。

    村里人都是这习惯,只要到谁家去做客总会带一些自家的蔬菜或者腌制的东西过去,村长也不例外,今天他和妻子以及小儿子过来吃饭,人多就直接带点大米过来。七月本来在懊恼他们米面买少了的事,周氏带来的米倒是让她有点惊喜,周氏也不客气,直接坐在灶台下帮七月看着火。

    村长小儿子栓子,一来就满院子跑,属实是一个皮猴儿,七月看周氏在看着火,就去房间里拿出下午的糖葫芦,喊季籽过来,让她把糖葫芦给栓子。季籽没有说什么,乖乖地找栓子哥哥,将糖葫芦给了他。见状,七月又回到厨房看红烧肉了,刚好周氏在身边,七月就问了周氏他们一家的口味,知道他们偏甜口就放下心了,往里面又加了两颗冰糖,就盛出来放在一边,在里锅下了米,七月就开始炒一些新鲜时蔬。周氏在一旁看着这个忙来忙去的姑娘,眼睛转了转,问了一下七月今年多大,七月没有多想,只说今年十九。

    “那就是季秀才的表妹了,”季秀才已二十了。按照村里的传统来说,季秀才这么大的年纪早就说亲了,更早的都当上阿爹了,要不是家里这种情况,说亲的人早就踏破门槛,周氏一直盯着季铭的,听她当家的说,季铭肯定能考上举人。当了举人就能谋个一官半职的,那么嫁给他以后就能是个官太太,这在村子里是不敢想的。

    周氏的大女儿十七,她想说给季铭,又怕以后不确定,贸然将女儿嫁过来,万一成不了官太太,那就是要苦一辈子。周氏想得好,就这样观望着,要是季铭一年后考上了,她就立马将大女儿说给季家。只是昨天当家的一回来就说要给季籽的表姐安个户籍。这个突然出现的季籽表姐让她有点慌张,于是今晚季铭过来喊他们吃饭时,她说也想过去凑凑热闹。过来看看季籽表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得不说,季籽表姐实在是个标致的人儿,十里八村里找不到这般好模样的人了,这季家真是基因好,孩子的样貌一个比一个出色。周氏看着季籽表姐又是会做饭,又模样俊俏,就起了说亲的念头,于是话里话外打探着七月的消息。

    另一边村长和季铭正说着三天后去书院的事。明年就是大考了,剩下的时间不可浪费,同时也要准备好赶考的银两,村长有心想帮一把,只是被季铭婉拒了。只拜托村长在他不在的日子能照顾一下季籽她们。

    季铭看见七月开始端菜出来,就起身过去将院子里的石桌收拾出来,收拾好了就喊季籽和栓子过来吃饭,两个小孩刚才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周氏见状笑骂了一句,季铭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里盛热水去了,七月知道季铭是要热水,就过去告诉他她将热水放在盆里备着,等两人给小孩洗了手以及小花脸以后才开始今晚的晚饭。

    光闻着肉香就知道好吃,吃到嘴里又是一种感觉。周氏都赞叹七月有一手好厨艺,村长只恨今天忘了带酒过来,吃着菜,喝着酒,这个中滋味简直绝了。季铭也吃了不少,红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吃两块红肉再喝一碗排骨汤,让人全身都暖洋洋起来了。

    乡下人不是吃不起肉,如今又是太平日子,肉价也不是很贵,买不是买不起。只是乡下人大多数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买一斤肉回来,每个人顶多就是尝尝肉的滋味,想要吃个够是有点困难的。就是村长家也不敢一次性让孩子吃肉吃个腻。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季籽表姐的手艺的。

    两个小孩光看见肉就两眼放光了,特别是季籽,自从她跟着哥哥,吃的大多数就是李婶婶送来的饭菜,里面基本上就是一些当季蔬菜或者是腌制的野菜,是不见荤腥的,就连鸡蛋也是奢侈。

    七月看着季籽捧着小碗埋头苦吃,不觉辛酸又好笑,用勺子舀几块排骨放在季籽碗里,又舀了一点放在小栓子碗里。季籽和栓子都抬头给七月绽放了甜甜的笑容。看的村长和周氏都带了笑意,七月也不例外,有什么比人类幼崽开开心心吃着你做的饭还高兴的事呢。在一旁的季铭看见七月带着星星的双眸弯着,脸上还带着做饭被蒸气蒸的红晕,好看极了,也跟着笑起来。

    七月也注意到季铭的笑,不得不说,这男人笑起来很绝,本来就白的脸上因为没有过多地表情反倒失了真实感,这一笑让整个人活了过来,让七月觉得现在的场景少了很多缥缈的感觉。

    吃完饭,村长一家就告辞了。院里顿时安静了很多,七月回头准备收拾碗筷时 ,发现季籽已经慢慢在收拾了,季铭送完村长回来接过季籽的活一起收拾残局了。看着兄妹俩在厨房里忙碌,七月没有过去帮忙,她正好现在可以去熬药材。

    根据药铺老板的嘱咐,七月开始勤勤恳恳地在院里熬药,等到季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七月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托腮看着药罐。月光就静静地洒在少女身上,与一旁的默默站着的少年形成了两个不一样世界,少年内心里突然害怕面前的少女像莫名出现在他家一样又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但他却不敢上前破坏这几乎接近圣洁的一幕。

    还是季籽的一声询问打破了季铭的思绪,“七月姐姐,你在干嘛呀,是又在炖什么好吃的吗?”季籽嗅到了瓦罐里传来的清甜的味道,“阿籽就是一个小馋猫是不是呀?”七月刮了刮季籽的小鼻子,“这可不是好吃的,这是给你哥哥煮的补药,阿籽也要喝哦。”

    “给我?”季铭有点转不过来了,七月姑娘怎么要给他熬补药,一时间头脑发蒙,就傻傻地盯着眼前的瓦罐不放。

    “嗯,我听季籽说你经常熬夜抄书,这样身体肯定受不了,你明年就要上京赶考了。”所以想给他补一补。一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一是实实在在地喜欢这兄妹俩。

    季铭只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劳烦了,就帮着看着瓦罐,让七月过去休息一会。七月也不矫情,将扇子递给了季铭,就抱着季籽坐在桌子旁。

    想着今天买的布以及答应绣坊老板做的锦包,这样又要做衣服,又要做锦包,这肯定来不及,衣服和锦包都是不能等的,这样看来还是麻烦村里会做衣服的来做几身的当季衣服,然后自己来做锦包。做了决定后,当即问了季铭村里谁会做衣服,还没等季铭开口呢,怀里的小姑娘抓着七月的衣服摇一摇后,就连忙抬头道,“赵大娘会做衣服,隔壁刘婶给小琪姐姐做衣服就是去找赵大娘的。”

    村里大多数妇人都会做那么一两件衣服,只是都没有赵家娘子做得好,她的针脚又密又结实,做一件可有的穿的。赵家娘子就凭着这一门手艺,加上赵家一家都勤快,所以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今天载他们的赵家二哥,就是赵大娘的二儿子,赵大娘生了两儿一女,大儿子去年就结亲了,娶的是隔壁村史家卖豆腐家的姑娘,赵家二哥还没娶媳妇,而唯一的小女儿赵小妞跟季籽一般大。

    趁着熬药的期间,季铭仔细介绍起村里各户的情况。比如隔壁住的是刘叔一家,这几天带着他们女儿进城里看务工的儿子去了,所以这几天没听见动静。七月认真记下村里的情况,过两天季铭一走,自己就要带着季籽和村里人打交道了。

    介绍完村里的大致情况,药就扑腾起来,季铭连忙将药罐端起来放在旁边,七月放下季籽,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大碗给了季铭,小碗给了季籽,又将药罐里面的药汁倒进碗里,看着兄妹俩喝下去才去厨房烧今晚洗漱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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